闻言，傅衍死气沉沉的眸子里闪过浅淡笑意：“孤的手有点疼。”抬起沾满碎瓷片的手给叶沉看。
“废了算了！”嘴上如此说着，叶沉却是极为谨慎地取出刺在他手心里和腿上的小碎屑，细心地给他包扎好。
“阿衍，我今天陪你，睡会儿吧。”摸了摸他的额头，像是对小孩一样宽容。
傅衍阖上眼，淡漠道：“孤又不是小孩子了。”但他并没有执意赶叶沉离开，现在的他，确实想要有个人陪着，谁都好。至少能让他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听闻傅衍传出浅淡平稳的呼吸声，叶沉的心才稍微松了一些，为他掖好被角，低声叹息道：“阿衍，你哪里不是孩子了，不过十九岁而已啊。”
叶沉不禁想到那位同傅衍齐名比肩的临国乔慕，成名至今无任何污点可言，无任何事迹可责，可傅衍呢？终日活在世人的诟病谩骂之中，褒奖之人寥寥。
他们将傅衍和乔慕放在了同一制高点，乔慕如何，傅衍就决不能比他差，连傅衍都开始习惯了这种比较，有谁去想过，傅衍年仅十九岁！比乔慕小了整整四年，却是比乔慕早成名一年！有谁去问问他，累不累？
“小阿衍啊……”
翌日，傅衍着人去制了新衣，令暗卫将自己醒来的消息散播出去。
这一消息迅速在邕州五国之内传开，探头窥望的四国暂时按耐了下去。大邺朝堂再一次提心吊胆起来。
百官于华王府门口觐见傅衍，他皆是拒于门外，只见了李玄机与沈墨。
这半年的操劳，沈墨看起来瘦了不少，不过依旧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相比之下，李玄机倒是无甚改变。
“既然公子醒了，子瞻明日便向怀帝禀奏，着手交接事宜。”
“不必。”傅衍摆了摆手，面上有几分倦容，他还是没有完全从阴影中走出来，“现在这样很好。”
他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还能活多久，这次是腿，下次呢？尽早将这些事交给他们去做，他也好安心离开。
何况有没有实权，对傅衍而言都是一样，他的地位，依旧没有人能撼动得了分毫。
见沈墨还有话想说，傅衍又道：“孤现在，只想要孤那鸿胪寺。”
“鸿胪寺随时都可以交还给华王，您若是想要管，说一声便是。”李玄机捋着胡子，笑眯眯地看向傅衍，“然则，华王还是先保重身子为好。”
“多谢李太常挂心。”李玄机这人虽是老谋深算，但傅衍也听得出来，这一次，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的身体，朝中文武官员上百名，真正关心他的，怕是也只有眼前的二人。
此后三人又是随便聊了一些朝中之事，傅衍一一记在心里。
李玄机一走，傅衍对沈墨说话也就没那么疏远，拿起桌上茶杯饮了一口，笑道：“孤这奸妄头目的责任，可还好担当？”
“公子可是想听实话？”
“自然。”
“恕子瞻失礼。”沈墨站起来行了一礼，深吸一口气，道，“还请公子尽快找人接手，子瞻着实担当不起。”
闻言，傅衍无声一笑，星河灿烂的双眸中卷起繁花满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