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心的眼眶里瞬间落下泪来，艰难道：“母后，曲心好不容易才见到你，还有，还有父王……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他一直都很想你……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要，我想要我们一家团圆……”
“上邪……是我让他伤心了，如果可以，我真的还想再见他最后一面……只是，一家团圆，就算我能回去，还是无法做到啊……曲心，听我说会儿话吧，好吗？”玓玭的声音快要消散，断断续续有些飘渺。
曲心闻之有些呆滞，是啊，怎么实现的了呢？随之又重重点了点头，玓玭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眼神却在放空。良久，才开口：“原本，我只是冥界忘川河畔，万花从中，一株最不起眼的黄水仙，千年修习，才得了灵识。我与你父王的相识，却是那么凑巧……当年他重伤跌入冥界，偏偏倒在了我身旁。我为了救他，连我最好的凝霜露都用上了。就这样，我们开始相识……”曲心目不转睛地盯着玓玭，听得入了迷。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被仇敌追杀才进入冥界的，很俗套，对吧？但我们，就是一见钟情了。刚才，是你一不小心入了我的梦。我与他，从相识到相知，相爱，再到相守，不过须臾数十载，这在我们的生命里，实在是太短太短……”玓玭快要说不下去了，想起那个让她挂念至今的男人，想到他一个人固守了这么多年，心就快不能呼吸……可是，再不说，就要来不及了啊……
“我想你大概见过北霁了吧。当年他缺一味药引，我便赠予他，也算得了个人情。当初我魂飞魄散，上邪在外出兵回不来，是他听闻妖界有难才前来相助。我只能把你托付给他，妖界出了叛徒，若非有他，你活不到你父王回来……他的能力，我很放心。只是我以为我会死，却不想回了冥界……”玓玭的魂息愈发消散了，淡淡的，好像一阵青烟，快要无法分辨。
陌曲心心中纵然万般不舍，可也知道这接下去的重点，不敢再打扰万分。
玓玭本以为还可以坚持久些，却不想自己已走入穷途末路，只有苦笑：“是冥王，岑祭散，把我召回了冥界。我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保住了我最后一魂。这些年，我的魂魄越来越虚弱，于是他便杀了那些世家子弟，用他们的鲜血为我献祭，以血养魂。他的这番情意，我终是还不起。索性我的魂魄还是要消失了……我能苟延残喘到现在，不知牺牲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曲心，答应我，若是见到那些为我丧命的人的家人遇难，无论如何，都要帮上一把。”
曲心含泪点头，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好，母后，我答应你。母后，我们回妖界好不好？父王他一定很想见到你的，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他唯一在乎就是你……还有，还有存北霁啊，他不是神吗？他一定可以救你的！”
玓玭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心儿，你要记住，这世上，总是没有该不该的事。存北霁答应我的事，他已经做到了，至于救不救我，这不是我们能强求的。毕竟这是我的债，我必须去还……心儿，再帮母后做最后一件事好不好？等我魂魄消散后，把我的本体带回妖界吧，送到你父王身边，这样我就能永远陪着他了……告诉他不过是株普通的黄水仙罢了，不要，再让他痛一次了……好吗？”
曲心瞬间眼泪翻涌，大颗大颗的泪珠不间断地往下掉，在玓玭的注视下终于点下头。玓玭总算安心地笑了，此刻，她又好像回到了从前最快乐的时光：“上邪，永别了……”下一秒，她的魂魄终于虚无，仿佛彻底自由，归于尘土。
“玓玭，不要！”陌曲心惊恐地看向身后，来人是谁？满头白发，可那张脸却是那么眼熟。难道，难道，是岑祭散？！
“曲心！”陌曲心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身去，果然是存北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