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新纪元总部！
摩天大楼的窗外，都市的繁华尽收眼底，但郭斌这个时候却不敢开小差，坐在椅子上的他腰杆挺得笔直，两手放在膝盖上，仿佛犯错的学生被叫到教务处。
在他对面，洪国强背靠大班椅，手里拿着财务刚递上来的文件，也不出声，逐行逐行的认真看着，这让郭斌更加压力山大。
良久，洪国强才把报表放下来，隔着宽大的办公室，他把头一抬，目光落到郭斌身上：“上个月的业绩下滑不少啊。”
他声音不大，但却有一股上位者自有的威严。把报表摆到桌上，洪国强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扣着，带着节奏的咚咚声，仿佛战鼓敲动，听着让人心悸。
郭斌瞧了一眼，只见那张报表清楚的列明江南上个月的所有分公司的业绩，包括各种产品的销售情况，以及各项支出。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增长率那一栏，一连串的数字下，却是一个负增长的百分比。
郭斌干咽了一口唾沫。
“是的，主要是新客户那边的开发不足，加上又有人员调动，一部分中层管理提上来之后，还没能适应本职的工作，因此也导致部分客户流失。”
在董事长面前，狡辩是没用的，作为从基层一步步做起来的人，自己知道的，领导也知道，郭斌深吸一口气之后，只能实话实说。
洪国强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满意。
“公司哪个月没变动？总不能归咎于公司发展太快吧？”
他自嘲似地笑了笑，感觉被自己的话逗到了。
郭斌可不敢作死，董事长的玩笑不是自己能开的，赶紧把责任主动承揽下来：“那不是，主要是员工没培训到位。”
洪国强伸手扶额：“像你这样搞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够跟上公司的步伐啊。”
“是，是！”郭斌冷汗直冒，市场部追求业绩，董事长的用词虽不严厉，但明显有责怪之意，说到底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啊。
郭斌赶紧自我反省：“接下来我一定加倍努力！”
但这番表态似乎也没起到什么作用。洪国强听了之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欢喜，相反还长长的叹了一声。
作为公司一把手，眼前江南省这份报表并不是个例，其他各省也都有类似情况，在走出了多元化经营这一步之后，因为新项目上马，作为人才大本营，原来很多市场部的人都被征调走去做其他工作。
譬如最近刚开发出来的有机食品，因为要跟生产企业对接，所以就从市场部临时抽调了几个人过去，还有包括养老公寓，以及度假山庄，这些新落地的项目在洪国强的眼里，那都是将来要跟大健康产业串联起来的一系列工程。因此目前公司各条战线紧缺人手的情况并不少见。
这是领导既感慨又焦虑的原因，人才跟不上，成了制约公司的瓶颈。
洪国强想想就头疼，当然了，大规模的招聘也在进行，但是很多时候，新招聘回来的人员都需要有个磨合的过程，而且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水货，看简历倒是经验丰富，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因此效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洪国强在这办公室里亲自面试过不少应聘高管的人物，但除了个别符合要求的之外，其他人下放到市场，几个月过去了还没搞出个屁来，想想就闹心。
“光喊口号有什么用。”
对这样的话洪国强早就听腻了，一听郭斌又把表忠心那一套拿出来就大感头痛，连连摆手，叫他不要说了。
郭斌顿觉芒刺在背，业绩不好本来就没底气了，被董事长一通教训，更是心虚得不行。
“那……我下基层亲自给他们培训。”郭斌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瞥了董事长一眼。
这听着有点像死马当活马医的样子，洪国强虽然着急，但一时也没有法子，便也没否定：“培训是肯定要的，毕竟人才梯队建设不能断。”
郭斌听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把原本就紧张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把它摁掉，董事长正在训话呢，自己做得那么差，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又给自己添什么麻烦。
倒是洪国强不以为意，因为从基层做起来的缘故，知道下面的人必须时常要跟客户保持联系，见郭斌紧张兮兮的坐着不敢动，眉头一挑，催促道：“你电话响了，接呀！”
郭斌这才哦了一声，赶紧把电话从裤兜里掏出来，翻开屏幕一看，整个人怔了一下。
“谁呀！”看见他那样的表情，洪国强还以为是下面的加盟商又有什么事，好奇问道：“不是五芳店那个蒋总又找你诉苦吧！”
自从把市场部一部分人抽调到其他项目之后，洪国强在开全国高层会议时就已经听到很多加盟商在抱怨，说你把人调走了，我店里的业绩受到影响，这笔损失怎么算？
作为加盟商，他们都担心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失。洪国强开完会之后，私下里也没少接到这类的投诉电话。
这其中江南省五蒋店的蒋婉就是其中的一个，这女人不单止嘴皮子厉害，而且特别啰嗦，属于一口气能给你聊几个小时还不能挂电话那种。
洪国强接过了几次，都被对方搞得不厌其烦，如今一看郭斌脸上僵着的表情，以为是她又来投诉了，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向后倒，那态度的潜台词明显是说：如果要找我，就说我不在。
“不是，是白轩。”郭斌把手机的屏幕对着领导摇了摇。
“哦！”洪国强听到那个不字，顿时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实在是那女人太烦了，他心想，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眼睛一亮：“白轩？”
这个名字倒是有一段时间没听过了。
“他不是已经离职了吗？怎么？你们还有联系。”洪国强手指扣着桌面，眼睛微眯，盯着郭斌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起来。
“啊……以前下面的员工嘛。”
郭斌被盯的头皮发麻，之前因为强扣白轩的辞职信没有上报，被领导狠批了一顿，他不知道董事长现在这样问具体什么意思，心有余悸之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支支吾吾的搪塞。
“不过也好久没联系，不知道找我干嘛。”
“那你接啊。”洪国强挑眉头，随后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背往大班椅重重一靠，两手抱着后脑枕似笑非笑说：“看看他说什么也好。”
“哦。”感觉领导像是看戏似的，郭斌只觉心里发毛，但只能硬着头皮接。
“喂！咋啦？”
因为洪国强在旁边盯着，这个电话接得真是压力山大，没办法，以前喝酒聊天，私底下怼董事长也不止一两回了，郭斌是生怕对方会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因此一开口就简明扼要，带着咄咄逼人的语气。
不过还好，白轩这家伙没有上来就开启吐槽模式。
“领导，公司那边还用人不？我想回来。”电话里，白轩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傲气，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大挫折，语气中隐隐还带着一丝哀求。
原本还在担心的郭斌脸上顿时精彩万分，这什么情况？他不禁看着董事长，发现洪国强也一脸好奇的瞪着自己。
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没人说话的情况下，即便手机没有打开扬声器，但话筒的声音还是异常清晰。
洪国强显然也是听见了白轩的话，微微眯着的双眼一下睁开了，目光如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