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老太太气倒在地,众人手忙脚乱的热闹场景。
“老夫人?”李老太太的贴身嬷嬷掐了人中李老太太方才悠悠转醒。
“母亲。”
李老太太异常气愤却又虚弱地道:“别唤我母亲!我没你这个儿子!”
“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
“哼!我且问你,府上上上下下的佣人被那贱蹄子换了个遍你可知道?”
“这事儿儿子是知道的,主要也是考虑到府上风气才如此做。”
“好一个为了风气!你且瞧瞧现今这府里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将将去她院里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她就将我骂作疯狗,里里外外的佣人还拦着我,连她的院子都进不去,我将你养这么大,到了了连这个家都待不下去了!我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哦?还有这回事?”李挚最是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事情不会是这个样子,但怕老太太气坏了身子,便故作生气地样子答道,“是儿子疏忽了,儿子回头与她谈谈,母亲莫要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我怎能不生气?你为了她还将倩茹……真不知我上辈子是该了这母女俩什么债!为了柳婉如那个不守妇道的娼妇你竟连妾室都不纳。这也就算了,后来她都把自己个儿那院子变成尼姑庵了你居然也不肯与倩茹同房,这么多年,我眼看着周围那些个老太婆儿孙满堂,我李家却连个后都没有!”
“现如今,好不容易那贱人死了,本盼着你能就此放下,让过去的事儿都过去,抛开对倩茹的成见,和倩茹一起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却因那野种与倩茹又生嫌隙!”
“不论倩茹当初是怎么进门的,好歹这么多年守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还是将倩茹从庄子上接回来吧。”
李老太太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看见李挚逐渐黑了脸:“母亲可是说完了?说完了该儿子说了。首先,梦昔不是什么野种,不管当初事情如何,儿子始终相信婉如。其次,就算梦昔是,那她也是婉如所生,儿子不在乎!”
李挚这次是完全地“畅所欲言”了。现在婉如死了,他不能再对不住他们之间唯一的梦昔了:“母亲,儿子每次只要想到从前受的那些苦,就会觉得,您让我受点委屈算什么?从前,儿子总是会想,婉如既嫁于我,也就本应夫妻同心,叫她受您一点委屈也无妨。何况生老病死,您总有先走的那一天,往后的日子还不是任我逍遥?可是我却忘了,世事无常,她却先走了……您也不用怨了。这个家里,最该怨的人是我!最不能怨的人是她!您对我有养育之情,她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用她给我的恩,报您的情,渐渐将之消耗殆尽。可是,您对她没有情,我对她没有恩,她不该承受那么多……”
“现如今,人都没了,儿子也不在乎了,李家这一辈又不是我这一根独苗,传宗接代光宗耀祖什么的自有后生,母亲您无需忧心的。至于温氏那里,母亲今儿个忙活这么久儿子又怎能让您失望。闅王大胜归来,圣上龙颜大悦,设宴玉莲池,令众臣子携家眷前往,故而儿子也会将温氏接回。至于以后,只要她安分守己,我李府也不差这一口饭与她,毕竟是您的侄女。”李挚讽刺道。
李老太太听着李挚阴阳怪气的话语本欲生气,但一听圣上设宴,宴请家眷顿时也顾不上别的,急忙开口询问李挚的安排:“各家女眷都要赴宴吗?还是说只能嫡女前去?”
李挚冷哼一声,盯着李老太太,但笑不语,他真的是厌倦了。哪怕此人是自己的娘亲,哪怕他知道他不应当有如此不肖的想法。可是这种情绪,这种反感从十多年前与婉如生了隔阂的时候便在心里滋生,婉如死后,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酵壮大,到现在,这感觉已经浓烈到他都不想控制了。他甚至在想,自己要是个纨绔子弟该有多好?那样是否就能抛却一切只凭自己快活就好?
李老太太终究还是没能压住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暴脾气,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今时不同往日,她与这个儿子已经有太多的矛盾了:“你这副表情作甚?这么多年李家也没个后,但好在有沫儿常与我亲近,虽说是沫儿出了那样的事儿,但是若不是你不愿,倩茹怎么也该提为正妻了,沫儿也该为李家的嫡女了,带去赴宴也没什么,沫儿那孩子讨喜的很,你不也很喜欢?没的委屈了她。”
“此次宴请,无论嫡庶。母亲既与沫儿亲近,还是提点提点,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叫她赴宴时安分一些,莫要动什么歪心思。”
“儿子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母亲今儿个着实辛苦了,还是好好歇着吧。”说罢,不等李老太太说话便作了揖,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