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西厢房内温姨娘眼都不眨一下便摔坏了一瓶上好的青花瓷瓶。奴才们颤颤巍巍跪了一地,将头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怒火下一秒便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说!给我继续往下说!”温姨娘一手按着因生气而剧烈起伏着的胸口,厉声吼道。
红梅浑身发抖几乎都跪不住了,被砸破的头任他滴着血也不敢擦,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来一击,磕磕巴巴的继续说道:“老……老爷前两天只是没……没有胃口,吃不下饭,可今天……去……去了一趟灵……堂,也不知……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连句话都说不全!我要你还有何用?”红梅被吓得磕磕巴巴,可把温姨娘急坏了,气得只拍桌子。
李黛茉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不禁皱了皱眉头。她这娘亲,什么都好,心计有,手腕足,就是有时候沉不住气,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总以为在这府里能一手遮天,便无所顾忌了。
“娘~”李黛茉一边柔柔的唤了一声,一边走到温姨娘的身后给她顺气,一边开导她,“娘亲何必为了一个死人置气?她活着的时候尚且斗不过娘亲,何况死了?你越急,这下人越是不敢说话。咱们先听红梅把话说完成不?”
说完,见温姨娘绷着张脸没有反对,便转头示意红梅继续往下说。一屋子的下人一见到这三小姐就纷纷松了一口气,这三小姐总是有办法将他们的主子哄好,有她在就没那么害怕了。
显然,红梅也不那么紧张了,还算是流畅地把话说完了:“也不知是不是大小姐跟老爷说了什么,老爷今天是大笑着出灵堂的,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梦昔’,回去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说是要为夫人……不,不,要为刘氏戒斋七日……且要居垩室……”
“居垩室?”温姨娘不禁尖声叫了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别说温姨娘不可置信,就连李黛茉都吃了一惊,脸上一贯温婉恬静的表情都差点没绷住。
垩室,指将丧者居住的屋子四壁用白泥粉刷,不涂顶壁。
不是没有人居垩室,却是少之又少,且即使是居垩室也是为长辈居垩室以表孝义。哪有为妻子居垩室之说?
黛茉稳定了一下心神,略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温姨娘,冲下人摆了摆手,一贯温和的语气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们鱼贯而出,然,就在红梅将将要退出去的那一瞬间,黛茉状似不经意地:“等一下!你这怎的伤在了额头之上?这几天你好生歇着,切莫乱跑,这夫人刚死,你又是姨娘房里的人……不知道的再误会了去,以为姨娘肆无忌惮了呢。”
几句话一下子点醒了失魂落魄的温姨娘,老爷一心在那刘氏身上其实对自己是诸多不满,这关口可不能再有什么差错让他厌恶上了。现在刘氏死了,她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张妈,赶紧的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去吧。”温姨娘无力地挥了挥手,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吓得红梅连连磕头:“姨娘饶命啊,都是奴婢自己不争气磕破了头,可奴婢不是存心给姨娘找晦气的。姨娘饶命啊……”她打小就被买进了李府,现在已是二八年华,谁家还会买她当丫鬟?况且她模样还算周正,又正值花儿般的年纪,若是落入人牙子手上肯定是卖到那些下作的地方去更能卖个好价钱。
所以她是宁肯守着这个令她憎恶的主子也好过被千人骑万人尝啊。
“吵得!堵了嘴捆下去,早点找人来买了!”温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句话就彻底断了一个无辜女人的后路。
下人们一走光温姨娘就气的流下了眼泪:“那个贱人!死了还不消停,居然让老爷为她……为她居垩室!我哪里比不上她了!狐媚子!”
这一番话,听的远在灵堂的李梦昔就快要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论卑鄙无耻下流,这温姨娘能称第二还敢有谁称第一?狐媚子?是当年趁着刘氏有孕又灌醉了李挚爬了李挚的床?
李黛茉不禁心中鄙夷,她娘亲什么时候开始也变成了那种为了感情没了脑子的女人了?但是好歹是自己的娘,要是她倒台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只好耐下性子,叹了口气上前劝道:“娘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爹爹这么重情重义的人呢?黛茉倒是觉得当前最重要的便是那大小姐。”
诶……古人都这么早熟吗?才多大年纪……李梦昔一边听着,一边内心OS着。
“那丫头?”
“嗯。母亲可还记得红梅说父亲出灵堂的时候嘴里念叨了什么?”
“梦……西?”
“嗯。如果黛茉没有猜错,应该是诗经中的‘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我这大姐看来也不是她表面上的那般无害。”
嗯,到底还有个明白人,李梦昔听的津津有味,顺带加入自己的点评。
“她?”温氏满心不屑,满不在乎地道,“不足为惧。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手段拙劣,且沉不住气,那个贱人才刚死,她便跳出来找死。”
呦?瞧不起人?
“哼,到底还是嫩了点,不过,斩草除根,还是早点解决了她,方可高枕无忧啊!”
放心,等姑奶奶我玩够了,一定先解决了你,争取让你早日入土为安,那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无碍。上次让她跑了算她命大,这回一定让她好好尝尝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无门!”温氏捏紧了拳头,目露凶光。白白便宜了刘氏那个贱人,让她死的那么容易!这个小贱蹄子她可一定要好好放在手中把玩。
呵呵!李梦昔心中冷笑,姑奶奶一定会让你体验体验比生不如死还生不如死的感觉的!放心,你们!一个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