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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表面

第二天,仍未吃早饭,门外已传出急促的叩门声。来福一打门,就见书生和盲人走进来。奇怪的是那盲人竟然自己步行入來的,那即是说:他治癒了。

“老先生,老先生,你看他的眼睛一晚之间竟然复明了。”书生兴奋地大叫。

这时候,老先生才慢慢走出大厅,淡淡然说:“那是自然的事,有何奇怪。”

一见老先生出现,盲人便急忙走到老先生面前,跪下磕拜,连声叩谢:“老先生,你真是神人呀!针术真厉害,下几针就令我重见光明!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说罷,又是一连串的叩头。

“夠了,夠了,快起来,你身体刚好了点,不小心又复发了,起来。”老先生见汉子站了起来,续说:“你的眼睛能复明,不单单是我的针术,也是因你对我的信心救了你,若你不把我给你昨天的晚餐都通通都吃下,今天你也不可以重见光明。”

這時汉子听了他的說話,心頭一凜:“昨天的晚餐?难道……难道就是里面的虫救了我?”

“那不是一般的昆虫,那叫蛴螬,是很有药用價值的药材。”来福说。

大家听后都啧啧为奇。

“这些小虫能医眼疾?那我好好饲养牠们便发达了。”少商说。

“亦不盡然,只靠这些小虫是不行的。失明原因非常复杂,但多与肝、胃密切相关。所谓肝开窍于目,多需要清肝凉血,活血通络,才能有机会令眼睛复明。他的情况也不复杂,你不见他除了双目失明外,眼四周又红又肿,干涩疼痛,加上说话时有口臭,可见属于肝阳亢进,胃热瘀结。胃热、肝风、血淤结合在一起,使头部经络血液循环受阻,瘀阻上窍,故盲。因比,我昨天先利用针灸疏通了他瘀塞的经络,然后再以蛴螬入药,治其恶血血瘀。”

“老先生,你很利害啊!”明月忍不住说。

“这並非我利害,乃是于《本草纲目》中记载,你爷爷也懂。”

明月立即望向爷爷,爷爷说:“蛴螬性咸,微温,有毒,主治恶血血瘀、痹气破折、胁下坚满、月闭、青翳、白膜。这药性,我虽懂,但只下一次针,一顿饭便能使病患复明,我自问功力不及老先生了。”

“但我记得爷爷你说过治血瘀的药有很多种,为什么要选取这种小虫?”明月问。

“是呀,这虫样子实在太丑陋了。”少商和应。

“问得好,许多药也有滋养肝肾,化瘀通络之效,但看事物,不要看表面。你且问问病患,宁愿花钱去买药?还是自己找这些免费的药材?”

“当然是找这些虫,我哪有那么多钱去买药?”复明的汉子说。

“其实治病的方法很多,但必须要配合病患的需要和能力去做;否则就是知道有方法也无法医治。”老先生续说:“如失明的是个财主,你叫他捡这些蛴螬,他当然很不乐意了,用便宜一点的药他也不愿相信呢!”

“老先生,小人愚昧无知,昨晚多有得罪,敬希你原谅。”书生说。

老先生不理睬他,叫大家先用早点再说。

饭后,老先生对来福轻声说了數句,来福便说:“你们莫要以为那些虫子不洁,其实牠们附在烂木桩内,多以腐木为食,身子很干净,甚至在野外时也可生吃,并无异味,可以很好的补充体力呢!”兩小鬼圓睜大眼,呆呆的望著来福,齐道:“生吃?”二人口中虽同吐一话,但心中各有不同想法。

少商心想:那么丑的虫,除非求生,否则决不会吃。

明月心想:那么有趣的虫,不知味道如何,真的要试试看。

来福转向汉子,续说:“你回去之后,直接用清水冲洗好,煮熟便可食用。另可学我用清水冲洗后沥干水分,直接放入滚油内,几秒钟就可捞出,香味浓郁,又不失药性。”

汉子和书生二人同声赞赏来福的厨艺精堪,汉子说:“我那有你那么高超的厨艺,且油也很贵,非小民能负担的,我还是直接煮熟吧!”

明月愈听愈后悔,昨晚为何不试吃,真是错失良机呢!后来,老先生教了汉子用量和注意事项,便着他们离开,但从头到尾,也沒与书生说一句,连看他一眼也沒有。书生自知理虧,虽被人忽视,心中有气,也不敢发作,唯有不缺礼数的一一道谢,道別。

这时侯又有病人进来,都被来福趕出去了,老先生说缪神医第二天便走,却沒好好下过一盤棋,着来福掛“红牌”。明月走出门外看,那又是一羣一羣人的,但知老先生也不再中计了,但心中真想看看他的“神乎奇计”,却是无计可施,唯有跟少商在屋內四处遊逛,看爷爷下棋。

“小丫头,你一定像你娘亲吧!”老先生说。

“对,许多人也这样说,你见过她?”

“只是我见过你爹爹,他和你爷爷一样,呆板古肅,和你完全不一样。”

明月心中认同不已,但望望旁边看着她的爷爷,不敢表示赞成,于是讨好地说:“所以他们都是很好的大夫。”

“非也,非也,你爷爷的确是个好大夫,但你阿爹根本不适合做大夫。”

大家听到老先生这样说都不知如何应对,尤其是繆神医对他更是无计可施,不知如何对答。

“为何你这样说?”明月天真无邪的问。

“因为你爹爹跟本不喜欢行医,他更沉迷厨艺。如果随他选择,让他拜我或来福为师,他必定选来福。”

“这个只是老先生你猜的,可能他不是这样想呢!”明月說。

“你看到你爹爹大多数是什么时候笑的呢?”

想起父亲煮食时都会露出笑容,然而就算治愈了病人,他也很少笑得那么灿烂。“我……我想你说得对,他可能比较喜欢做菜。”但她回头又想为父亲辩护,畢竟沒有人喜欢別人看扁自己的父亲:“这也不代表他不是好大夫。”

“做不喜欢的事怎会做得好?”

“那我喜欢医治人,那我便是好大夫?”明月挑战他。

“是。”老先生想也不想,便说:“你会是个好大夫。”

明月听到老先生对他的赞赏,脑中不断回响:你会是个好大夫……便追问:“真的吗?我也可以成名医?”她转看缪神医,问:“女兒家也可当大夫吗?”

未待缪神医回应,老先生便摇摇头说:“迂腐。”

不想孙女再胡思乱想,缪神医便说:“月儿,不要痴人说梦了。快快收拾行装,我们等会就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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