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慧几乎同时收到两份密信,一封是南荣玄桀托华瑞悄悄捎来,而另一份就是玥贵人说得声泪俱下的姐妹情谊。看来进宫指日可待,衍慧又惊又喜,独自一人坐在厢房深思熟虑。
“叩叩叩…”敲门声惊醒了衍慧,门口的空郁大声说道:“衍慧师姐,万俟侯求见。”
“侯爷?”衍慧噌地站起来,将手中两封信藏好,然后走出去开门随着空郁一起前往会客室。
万俟侯见到衍慧立刻冲出门迎上去,说道:“衍慧,是不是真的要进宫?”
衍慧楞了半秒,平静地笑道:“侯爷,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嗯,听说西太后病得很重,皇上想了不少办法,希望能借助灵镜寺的紫气帮助西太后渡过难关。”
“西太后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南荣玄桀之所以这么做,我看根本就是想找个借口再把你掳进宫。”万俟侯激动不已,说道:“衍慧,你不要进宫,宫中险恶,你再进宫,我担心你还会被人陷害。”
衍慧顿了顿,对着万俟侯轻叹:“侯爷你放心,如今衍慧身份不一样了,皇上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的,再说了,我们进宫是为西太后祈福,恐怕皇上的面都不会见到。”
万俟侯蹙眉说:“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君王,想怎么样都可以。”
“皇上不是这样的人。”衍慧莞尔一笑,安抚地说:“你放心吧,我会安然无恙地返回来的。”
“那我在灵镜寺等你。”万俟侯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我最近又学了一套剑法,你回来后我舞给你看,上次你说你想学剑法,你才入门,可千万不能荒废了。”
“嗯,下次回来时,你再教我第二招。”衍慧尽量平复了万俟侯的心思,其实她自己都很茫然,有些措手不及。
在灵镜寺的这段时日,衍慧(如兮)想了很多,她自认为寺庙是个能净化人心的地方,在杂乱的尘世间,人们往往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然而,静下心来之后,衍慧也更加明确自己的意念,她存在的目的是延续两条生命的人生之路,一条是真正的如兮,另一条就是从现代社会而来的自己。
天注定她有一张特殊的脸皮,也就宣告了她不再碌碌无为地活着;从穿越到现在,一路走来,坎坎坷坷十分艰辛,好几次险象环生,差点丢了自己的命,然而,如兮清楚她不是心甘任人宰割的玩偶,不是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能抓住的懦夫,她要面临的是新一轮的挑战,整装待发,这一次进宫,她不但要查出当初那个狠心要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还要彻彻底底地摆脱西太后的魔爪。
自古以来如此,要想成为自己的主人,唯有比他人更强大,身处等级森严的王朝,如兮深深体会到这其中的涵义。
深秋的宫里依然是姹紫嫣红,在衍慧的眼中,争相斗艳是宫里的象征,比起深山里的灵镜寺,竹兰的幽远反而逊色退出舞台。
皇宫里的天还是那么灰蒙蒙,皇宫里的人还是低着头行走,皇宫里的空气还是弥漫着紧张的氛围;由明镜大师带着的一行人穿过了宫门,朝着西宫的重华宫径直走去。
转眼之间,唏嘘不已。衍慧做梦都没想到还能再进宫,她有些期盼,也很彷徨,复杂的情绪难以言喻。
“阿弥陀佛。”重华宫出宫迎接的正是西太后宫里的掌事刘承刘公公,他客客气气地跟明镜大师交谈,衍慧站在队伍的稍后方位,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不过此时她已经无心打听那些繁文缛节。
“玥贵人驾到——”玥贵人适宜地赶出来,她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方,冷扫一眼宫门口的大师们。衍慧随同其他师姐跪下请安,她低着头不敢冒犯玥贵人。
“玥贵人,您来了?”刘承笑呵呵地打招呼。
玥贵人应了一声,而后再仔细地搜索,不一会儿,她还是在人群中发现了衍慧的身段,许久不见,她的确消瘦了,可是站在下面的大师中依然那么耀眼,所以才会被玥贵人牢牢地盯住。
“阿弥陀佛,明镜大师,我听说灵镜寺紫气东来,有高人修行,想必说得就是你吧。”玥贵人瞥了一眼衍慧,又对着明镜大师说道。
“贵人抬举贫尼了,灵镜寺不过是普通寺院,没有高人相助,只是庵里的每个大师都潜心修佛,才会有佛祖的眷顾。”
“是吗?”玥贵人似笑非笑地说:“这么说来,今日为西太后祈福的你们全都是大师咯…呵呵,那就好,西太后的病有希望了。”
“阿弥陀佛,西太后宅心仁厚,佛祖定当保佑。”明镜大师恭敬地附和。
玥贵人淡笑一声,转了个身子又对着刘承吩咐:“皇上早就交代下去,让大师们就住在离重华宫最近的沉香斋,你且先带他们去休息,稍后再拜见西太后吧。”
“是,奴才这就去。”刘承点了点头,示意明镜大师可以跟着他走。玥贵人杵着瞅见衍慧随着队伍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他们一直没有眼神交流,仿佛陌生人,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
看到如兮现在的模样,尤玥心中泛起一丝快感,当然这种快感并未存在多久,因为她知道,有南荣玄桀的恩宠,如兮现在的落魄只是个过程,说不定今后的她比自己还会风光,或者说,她进宫就会取代自己的位置,在皇上心里,如兮肯定比自己重要。
思及此,尤玥顿时不寒而栗,背脊一抖,凝住了她的心思。
崇定宫的宫女映冬不耐烦地走出来三次,每次都告知玥贵人,东太后正休息不便见她,如若有事明日一早请安时再说;可是,玥贵人哪会轻易放弃,事实上她早就看出东太后的试探,坐在崇定宫的偏殿,纹丝不动。
“东太后,玥贵人说今日见不到太后您,她就不走了。”映冬回寝宫禀报:“东太后,也许玥贵人真有事情要告诉东太后。”
“哼,这个玥贵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儿。”东太后撇了撇嘴,啐道:“从清儿口中得知,她得宠之后根本就不把清儿放在眼里,想必她早就是西太后的人,没有把本太后放在眼里。”
“那奴婢再去劝退她,免得生事。”
“且慢。”东太后从卧榻上爬起来,若有所思地低喃:“这丫头既然敢来,还如此固执,那本太后如若不出面岂不是被人笑话?还以为哀家怕了她。”
“太后,玥贵人就是会唱几只小曲儿,根本什么都不懂。”
“唱曲儿可不是小事,深得皇上的心,就是大事,否则哀家也不会让清儿低三下气地跟着她。”
“那太后的意思?”
东太后长叹一气,伸手由映冬搀扶着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哀家有兴趣看看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