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经祈福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举行,第三日西太后静坐时突然倒在地上,芷荷吓得倒抽冷气;衍慧和众多尼姑全都睁开眼,停下祈福仪式,而明镜大师却镇定自如,闭着眼大喝一声:“不能停下,继续你们的事情,为太后祈福。”
“是。”众弟子应声后,又恢复正色,开始诵经。顿时,有宫女七手八脚地将西太后抬上凤塌,而刘承也急急忙忙去太医院请钟淮植。
不稍片刻,钟淮植跟随刘承到了重华宫,他后面还有意敏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钟淮植经过寝宫外面的厅室,由于一心念及西太后的情况,并未发现打坐的明镜大师;然而,大师却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偷偷地凝视钟淮植走进了寝宫。
衍慧心里不宁静,一直都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当有人匆忙地经过,她也暗中提防,看着一个银发男子随着刘承进入了西太后的寝宫,她心里想起了那个救自己的高人;当她收回目光时,凑巧也见到神色复杂的明镜大师,看大师的模样十有八九是因为银发男人的出现才会不平静,只是大师的反常落在衍慧心里形成了个不小的疙瘩。
扎针后,西太后从昏厥中苏醒,边上的南荣玄桀紧蹙眉头,靠近后问道:“太后,现在觉得如何?”
西太后叹了一气,无力地喃喃:“这次哀家还没来得及疼痛就毫无知觉了。”
“太后坐在大师们中间,奴婢几个站在一旁看到太后突然昏倒,吓得六神无主。”芷荷颤抖着说:“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病入骨髓,是病情加重的征兆,今后每日都会昏厥,如果不及时救醒,怕是无回天乏术了。”钟淮植冷凝地说。
南荣玄桀扭头斥喝:“钟先生,朕不是命你全力照顾太后吗?”
钟淮植跪下来俯首说道:“还望皇上息怒,草民如今只有用开颅之术,如若太后和皇上不答应,草民也无能为力。”
“钟先生,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西太后几近哀求地问道。
钟淮植低着头点头,也没敢抬起头。
南荣玄桀的脸色很难看,他望向西太后将最终的决定权交给西太后自己。
正在大家踌躇不定之际,倏地有人踏进寝宫,大声说道:“西太后,贫尼曾经听过开颅之术,既然无计可施,何不让钟先生试一试?”
南荣玄桀和西太后纷纷望去,看到门口的衍慧,只见衍慧身穿袈裟走进来,恭恭敬敬地欠身说道:“贫尼以为只有诵经祈福是不可能治愈西太后的病,但是贫尼会在开颅之术时向上天祈求手术的成功。”
“如兮?”南荣玄桀走过去紧张地问:“你在哪里听过此术?”
钟淮植也转过身子看着衍慧,衍慧这时候才看清楚钟淮植的样子,他的沧桑看起来令自己更加的富有魅力,银发披在身后,气度不凡,果然是难得的高人。
收起欣赏,衍慧对着南荣玄桀认真地说:“贫尼在书籍上看到过古时有个医者叫华佗,他不仅懂得开颅之术还创造了麻弗散…所以这是有根据的,皇上和太后不必担心。”
“你…是谁?”钟淮植脱口而出,他震惊衍慧知道的事情,这都是他们家族的秘密,怎么会被她看到?莫非她见过天书?这不可能啊。
“钟先生,她是灵镜寺的衍慧大师。”南荣玄桀替衍慧介绍自己。
“阿弥陀佛。”衍慧笑了笑,说道:“也许钟先生不知道,其实贫尼就是当初你救过的人,所以贫尼有理由相信这一次你同样会用你高超的医术救西太后。”
芷荷扶着西太后坐起来,西太后指了指衍慧,说道:“如兮,你过来…”
“是,太后。”衍慧快步地走去床榻边,西太后握着衍慧的手,恳切地问:“是不是你也觉得钟先生的开颅之术可行,能治愈哀家?”
衍慧顿了顿,继而含笑点头说:“太后,您要相信钟先生,也要相信自己。”
“嗯,哀家也相信你。”西太后久违地一笑,松了口气说道:“如兮,哀家不管你现在是何种身份,总之,你都要陪在哀家身边。”
“太后放心,衍慧至始至终都会为西太后祈福。”
西太后看着南荣玄桀,忧虑地说:“皇上,您看呢?”
南荣玄桀思虑地说:“太后,既然衍慧大师都这么说了,朕以为…钟先生绝非等闲之辈,我们都要有信心。”
“好。”西太后莞尔一笑,沉声说道:“钟先生,皇上说对你有信心,连如兮也这么说,哀家实在是没有理由不相信你,其实哀家早就把命交给了你,顾虑这么多也浪费了大家这么久的时间;好吧,钟先生你且准备,只要你说什么时候实行开颅之术,哀家全力地配合你。”
“多谢西太后,草民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治愈您。”钟淮植叩首说道。
“钟淮植,朕今日把话先说在前面,只要你救了西太后,这天下第一神医的称号就是你的了。”南荣玄桀抿嘴说道:“你一定不能辜负了这么多人。”
钟淮植凝神片刻,沉重地说:“草民领旨。”
***
回廊中,明镜大师突然从暗道走出挡住了衍慧,大师的面色极其难看,她瞪着衍慧,冷冷地说:“你何必这个时候将自己卷入是非?”
“如果我不再说上一两句,皇上和西太后始终做不了决定。”
“这个决定的结果有多严重,难道你不清楚?”
“我当然清楚,如果失败,无论是我还是钟先生,都将陪葬。”
“那你还站出来?”明镜大师愠怒地说:“你不但将自己陷入困境,还逼迫钟先生不得不这么做。”
“大师,你今天真的好反常。”衍慧平静地说:“你让我看到另一个你…或者我其实根本就看不懂你。”
明镜大师转身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我只是不希望伤及无辜。”
“其实你也知道,西太后根本就是等死。”
“至少现在她的离开并不会造成伤害。”
“原来这就是佛学。”衍慧意味深长地说:“原来在大师心中,西太后不足挂齿。”
“我不是来跟你谈论佛学。”
“既然不是佛学,那就是红尘之事。”衍慧咄咄逼人地说:“什么时候开始,大师也关心起红尘?”
明镜大师侧目啐道:“现在开始你不是衍慧,你就是如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