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和蓉蓉在后院扭打起来,蓉蓉终究比春桃力气大一点,所以春桃占了下风,可是春桃却比蓉蓉执着,她撕扯蓉蓉的衣裙,毫不畏惧对方的强势。
后院有个小水井,那是平日里春桃洗衣服的地方,此时却成为了春桃痛苦的边缘,因为蓉蓉将春桃按在井口,令她动弹不得。
“春桃,你疯了吗?你这么帮着那尼姑,不会有好下场的。”蓉蓉唾弃地骂道。
春桃的半截身子被蓉蓉控制在井口,而上半截身躯几乎悬在井口上方,然而她不顾危险还是朝着蓉蓉的脸胡乱抓去,因为抓伤了蓉蓉的眼睛,痛得她松开了手;与此同时,身下的春桃由于重心不稳,一个闷声就掉下水井里面,好在井口有绳索系着外面的木桶,春桃慌张之下牢牢地抓住绳索。
蓉蓉意识到情况危急,于是也抓住绳索的另一头,她扑上去对着井里面的春桃喊道:“你抓紧了,我现在就拉你上来。”
“救我…”春桃的手被粗糙的绳索划伤,她的力气有限,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你坚持一下。”蓉蓉的手也被绳索磨破,可是她还是咬紧牙关努力地将绳索拉起来,拉着拉着,她心里的鬼魅又在作祟。
如果救她上来还是争吵,春桃是个死脑筋的人,她一定会将此事说出去,也一定会告诉那个尼姑,到时候东太后怪罪下来,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
“啊?”思及此,蓉蓉猛地松了手上的力气,绳索跟着下降不少,井里的春桃尖叫一声。
尖叫声把蓉蓉的狠心唤醒,她本能地又拉紧了绳索,不过先扑在井口往下嚷道:“春桃,我们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了,你答应我,这次这件事情就算了好吧,反正是他们主子间的斗争,何必牺牲我们?”
春桃仰起头,痛苦地抽泣:“蓉蓉,你知道吗?那碗药是要给西太后治病的,因为你偷换了药,西太后只有三天的命了…”
“你说什么?”蓉蓉泄气地问。
“就算我不说,这件事早晚都会查到你头上,到那个时候你只有死路一条…”春桃说道。
“不…”蓉蓉愕然地瘫倒,双手放开了绳索,春桃还没来得及喊叫,只听得一声闷响,然后楚德宫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当蓉蓉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时,她不敢走向水井,只是双腿发抖地往后退;她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回想着春桃的警告,整个人如临世界末日;然而,她害怕知道结果,害怕知道春桃在水井里的情况,只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后院。
***
皇宫上空被阴云笼罩,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衍慧感到度日如年,一整天都坐立不安;虽然见了玉汐情况有些缓解,但是她还是很忐忑。
南荣玄桀拿着袍子给衍慧披上,他温柔地说:“深秋了,夜晚又静又凉。”
衍慧眺望外面的梅树,叹息:“就这样过了一天,可是毫无收获。”
“听华瑞说,你见过春桃了?问出什么结果了吗?”南荣玄桀握着衍慧的手,问道。
衍慧转过身来对着皇上道:“我始终还是坚信春桃不会出卖我,所以我严厉地说了两句,让她自己回去后再好好想一想。”
“朕今日见了万俟侯,得知有人曾经偷偷地潜入皇宫暗杀了一个小太监。”南荣玄桀不悦地哼道:“看来,他们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
“殷夫人一直都被梁大人故意挡在殿外不许她见西太后,可是西太后如今命不久矣,是不是应该人性化一点,让殷夫人见一见西太后?”
“朕早就恩准殷夫人可以面见西太后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不能再让梁仁奕胡作非为。”
衍慧严肃地说:“先是占领了重华宫,又派人暗杀了小太监,难道皇上看不出来东太后的野心吗?”
“朕当然看到这些,之前顾念的还是母子之情,不过如兮你说的也对,西太后同样是朕的母后,朕不能眼看着她被人陷害。”南荣玄桀动容地说:“重要的是朕不能弃你不顾。”
“皇上,你打算怎么做?”
南荣玄桀淡淡一笑,勾起嘴角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叩叩叩…”落梅居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惊得南荣玄桀和衍慧措手不及,靠着皇上肩头的衍慧从皇上胸口弹出来,羞赧地看着门口的人影。
“你找死吗?”南荣玄桀愤怒地质问。
华瑞战战兢兢地跪在厢房外面,大声说道:“回禀皇上,奴才,奴才…不得已才打断了皇上和大师。”
衍慧尴尬一笑,忙说道:“没事没事。”然后她先走出去打开了门,说道:“公公请起来说话。”
“谢衍慧大师。”
“有什么急事?”衍慧问道。
华瑞蹙着眉头,摇头轻叹地说:“衍慧大师,您今日见的楚德宫的小宫女刚刚被人从水井打捞上来,证实已死了…奴才得知后赶来通传一声。”
“你说什么?”衍慧抓住华瑞的手臂,差一点没站稳;南荣玄桀急忙赶出来搀扶着衍慧。
“华瑞,此事不可误传。”南荣玄桀严厉地说。
“皇上,奴才知道这人对衍慧大师重要,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尸体还放在水井旁边,奴才命人不能随意挪动,就等着大师发落呐。”
衍慧再也呆不住了,像射出去的箭从南荣玄桀的身边飞了出去,她一边抹泪一边朝着楚德宫的方向飞奔,眼前的路灯昏昏暗暗,衍慧只能是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赶到了楚德宫。
楚德宫难得地灯火通明,聚集了不少宫人和侍卫,南荣玄桀就跟在衍慧的后面,所以没有人敢拦着衍慧大师;她来到后院的时候,的确看到三个侍卫身边躺着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被白色布包裹一层,头部遮盖得严严实实;衍慧想扑上去却被南荣玄桀拉住,他一把拥住了衍慧劝道:“不要看了。”
“为什么不要我看?也许不是她,不是她…”衍慧歇斯底里地推开南荣玄桀,哭喊道:“怎么会是她?我下午还看她好好地,她下午去过落梅居见我…我骂了她,她哭着告诉我,她没有出卖我,没有出卖我…呜呜,我知道的,她没有出卖我…”
南荣玄桀冷静地走过去不厌其烦地劝慰:“如兮,你冷静下来,冷静点…”
衍慧捂着脸,汗水与泪水融在一起将她的脸全都淹没,她整个人突然软下来跪在地上,就在尸体的左侧。
“不要过来,皇上。”衍慧抽泣地说:“我想陪陪她,就好像那个时候她一个人陪我,不离不弃…”
看到衍慧的伤心欲绝,南荣玄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料想不到一个宫女也能让他认为最坚强的女人崩溃,也许是情,因为只有情动了,人难逃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