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里的小尼姑将藏匿在自己素袍里面的木箱子掏出来,明镜大师赶紧捧着走向西太后床榻边,边上还站着一位身穿素袍却体型略微高大的‘尼姑’,他取下帽子时,一缕银发飘散开;明镜大师将木箱放在他身边,冷峻地问:“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男人就是钟淮植,在明镜大师的掩护下,他顺利地接近西太后,这是阔别之后第一次再见,然而这一次他面临的却是巨大的挑战。
钟淮植扭头看着明镜大师,认真地说:“之前我多少还有些顾虑,可是有你在身边,我放心了很多。”
明镜大师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我不会多管闲事,那是你自己揽上身的事情,如果我帮你,只会引火上身。”
“你忘了父亲说的医者之道吗?”钟淮植走上前对着明镜大师严厉地质问:“或者你果真看破了红尘,只是你为何要帮助他们救下我?还将我带进来?”
明镜大师瞪视钟淮植啐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如果可以,我会选择将你送去更远的地方,一定不会让你留在这座皇宫里。”
“可事实上,我们都不能置身事外。”钟淮植瞥了一眼西太后,严谨地说:“她不能死,她是公主唯一希望。”
“公主?”明镜大师冲上去拉住钟淮植,低沉地责骂:“你为什么还要把公主拉进来?”
钟淮植转过身说道:“公主说,光复岄岈就必须倚仗中原大国,并且现在沙邺族已经归顺南绍,要报仇,我们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哼,你也知道你们这是以卵击石?”明镜大师怒斥道:“公主发疯,你也不要命了?你别忘了,新帝已经亲政,你就算攀上西太后也没有办法控制南绍国。”
“你错了,现在的皇帝根本只是个躯壳,就算他亲政,事实上大部分的兵权都落在两宫太后手中,在太后交出兵权之前,我们必须先发制人。”钟淮植沉着地说:“其实两宫太后的野心路人皆知,只差一个时机,他们都想控制皇上,控制南绍国,到那个时候,我们要做的便是取得太后的欢心,再利用他们除掉眼中钉的沙邺族,又能光复我们岄岈国了。”
明镜大师吁了一口气:“阿弥陀佛…灭国的惨痛还没有掩盖你们的欲望,战争只会让人们更加残暴,受苦受累的也是天下百姓…就算有一天你们真的光复了岄岈国,内心滋长的野心促使你们统一中原,取代更多,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家园。”
“那你又知道你真正的家园是哪里?”
“我们是被中原人赶出去的,在岄岈国受到的恩惠,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帮助公主一方面是为了报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生存。”钟淮植叹息地说。
“看来,这么久不见,我们之间早已经有了分歧。”明镜大师闭上眼轻叹一声,而后睁开眼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协助你完成开颅之术,但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再出面。”
钟淮植抿嘴一笑,朝着明镜大师弯腰鞠躬,站立后他说道:“姐,知道你活的好好地,我真心感到欣慰,你不用牵连进来也好。”
明镜大师噙着泪,痛苦地问:“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吗?”
“这是公主的命令,我不能不完成,况且我也想再回去。”
明镜大师无奈地摇着头,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不规则的羊皮书,递给钟淮植的时候嘱咐:“这东西是属于我们家族的,当年父亲将它一分为二,叮嘱我要将其中一份交给你,因为战争一直没有停止,后来我们失散,我才代为保管,没能及时交托;现如今趁这个机会,我交给你属于你的羊皮书,你一定要妥善地保管,这份羊皮书千万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免得再生事端。”
“这份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吧。”钟淮植接过来打开一看,羊皮书上面确实毫无一字。
明镜大师劝其收好,意味深长地说:“这份只是一半,你看了也没用,想知道其中玄机,就必须和我身上的天书缝合在一起,但是我这一份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藏匿在何处的。”
“好,反正现在我们也不需要天书的能力。”钟淮植点头说道:“姐,你放心,我这一份也不会落入贼人手中的。”
***
“东太后驾到——”
“东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梁仁奕雀跃地大喝一声,跪下迎接。
东太后气势汹汹地冷扫众人,然后打算直接冲进重华宫的寝宫;岂料千钧一发之际,赶来的南荣玄桀快步凑上前,大喊一声:“东太后…”
东太后停下脚转过身来,映冬他们微微欠身道:“叩见皇上。”
南荣玄桀气喘呼呼,抿了抿嘴,激动地问:“东太后,您这是…”
“皇上,哀家还以为你在寝宫伺候着,没想到你跑去了哪里。”东太后带着责怪之意,瞅了一眼明妃和如兮,怒声道:“西太后的情况不容乐观,皇上这时候理应在身边照顾以敬孝道,而不是想着如何风花雪月。”
“太后说得极是,但是朕并不是去风花雪月了。”南荣玄桀急忙解释:“其实现在在寝宫照顾西太后的人正是明镜大师,大师说要为西太后诵经三日才能请到佛祖搭救,否则凭西太后现在的情况,就算请再多的太医也于事无补啊。”
东太后暗地里瞄了一眼梁仁奕,梁仁奕的目光带着怀疑之虑,传到东太后这里更加扩大他们的顾虑,于是东太后冷笑说道:“哼,明镜大师果然是大师,居然还能请到佛祖相救。”
“都这个时候了,什么办法朕也要尝试。”
“皇上,哀家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听到有哪个大师真能请到佛祖,虽然诵经能超度罪恶,可是西太后这样的恶疾怕是一时半会儿明镜大师也招架不住吧。”东太后执意要进寝宫,摆明了不相信他们。
南荣玄桀不好正面冲突,只能走一步挡半步。
“太后,不如我们还是等大师出来后再说吧。”万俟侯也忍不住现身劝道。
东太后看到万俟侯,气上心来叱喝道:“万俟侯,你的账,哀家等会儿再跟你算。”
万俟侯吓得噤声,嗓子顿时卡得伸不开了。
“阿弥陀佛,东太后,明镜大师有令,任何人最好不要踏入,否则动了西太后的元气,只会害得她万劫不复啊。”守在门口的小尼姑也硬着头皮挡住东太后。
东太后不买账地骂道:“滚,你一个小尼姑也胆敢阻挡本太后…”
“东太后,你执意要冒犯,是不是真的希望西太后动了元气而万劫不复啊?”如兮跳出来,一针见血地质疑。
南荣玄桀蹙眉瞪了她一眼,不希望她因此而开罪了东太后,当然,事实上她出不出现都已然成为东太后头号要对付的家伙。
“你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对东太后说话。”映冬毫不客气地回道。
“映冬,这里似乎更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南荣玄桀愠怒地啐道。
映冬见皇上开了口,只得偷看一眼东太后再退身下去。
东太后侧身盯着南荣玄桀身边的如兮,突然她调转了方向朝着如兮走去;万俟侯和南荣玄桀都紧张地观察,仿佛东太后就是一只无法估量的怪兽,随时都有可能将面前娇弱的如兮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