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后的如兮一心只想着南荣玄桀,听说皇上还昏迷不醒,她的担忧不言而喻;在此时的别凤阙虽说有重兵把守,可是他们都对皇上的剧毒速手无策。
蝉嫣端着药碗走近些,站在如兮身边说道:“他们说喂药也是一件难事,因为皇上根本就喝不下去。”
如兮扭头看了一眼药碗,迟疑片刻后,她决心自己亲手喂药;她犹记得当初自己昏迷时,南荣玄桀纡尊降贵替自己喂药,也许这是老天要给她报恩的机会,要她也为皇上揪心地担忧。
“蝉嫣,你扶着皇上。”蝉嫣和另外一个宫女将南荣玄桀扶着坐起来,而如兮也坐在他对面;如兮轻轻地吹着药,她将汤匙放在南荣玄桀嘴边时,汤匙里面的药水随着皇上的嘴角流出来,这样喂药根本就毫无收获;思来想后,如兮干脆自己喝一口药,然后凑上前,在皇上嘴边喂药。
蝉嫣和宫女有些不太好意思,纷纷别过脸避开与娘娘对视;如兮顾不了那么多,三两下喂药之后他们又将皇上扶着睡在龙床上。这一折腾下来,如兮也累得满头大汗;钟淮植因为心里挂着皇上的情况,也从外面走进别凤阙。
“钟大人。”蝉嫣微微欠身,如兮看到钟淮植,满怀希望地问:“大人,是不是喂皇上吃了药,皇上的毒就能从体内排出?”
钟淮植欲言又止地瞅了一眼蝉嫣,如兮立刻明白,于是吩咐蝉嫣和其他宫女暂时退下;蝉嫣从别凤阙的内室走出来,撞见迎面而来的万俟侯和耒尘。
“侯爷,耒大人。”蝉嫣俯身请安。
“皇上情况如何了?”万俟侯随口一问。
“回侯爷的话,刚才如贵妃喂皇上吃了药,皇上刚刚躺下。”蝉嫣一五一十地回道。
“哦,原来如贵妃在这里。”万俟侯刚想走进去,却被蝉嫣拦下说道:“侯爷,如贵妃和钟大人在里面,适才贵妃娘娘支开奴婢几个,恐怕是有事情要和钟大人商议。”
耒尘和万俟侯面面相觑,大概都很好奇如兮和钟淮植商议的事情。
如兮见蝉嫣他们离开,于是对着钟淮植问道:“钟大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了…皇上虽在,可是我知道,他已经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娘娘也不必如此悲观。”钟淮植劝慰地说。
“不是我想悲观。”如兮咬着唇,紧张地说:“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容我们不去这么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真的是我的错,我宁愿你们一把火烧死我。”
钟淮植摇头劝道:“娘娘这么想就是让小人得逞了。”
“连钟大人都找不到办法救皇上,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上等死吗?”如兮仰起头,泪眼婆娑地注视着钟淮植。
钟淮植可以很清楚地从如兮的眼眶中看到自己投射进去的影子,他入神地盯着如兮的眼眶,看到自己的影子逐渐地露出狰狞地面容;猝然间,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仓惶后退。
“钟大人,你没事吧?”如兮关切地走去慰问。
钟淮植揉了揉太阳穴,心虚地说道:“我没事…没事。”
如兮走去泡杯茶,说道:“许是大人日夜为皇上的事情而操劳,才会精神不振。”
“娘娘。”钟淮植诚惶诚恐地接过茶杯。
“大人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多谢娘娘关心。”钟淮植低着头,选择避开如兮的目光。
“不过看大人的样子,我倒是觉得皇上还有救。”如兮试探地问:“不知道大人想到什么办法救皇上了?”
“成大事者不必拘泥小节…”玉汐的警告倏然回荡在钟淮植耳畔,他惊醒地抬起头睇着如兮,严谨地说:“娘娘,实不相瞒,微臣不能救皇上。”
“不能救皇上,这是为什么?”如兮震惊地问道。
钟淮植定神说道:“因为一个人。”
“因为一个人?”如兮讶然反问:“钟大人,难道现在还有谁比皇上也重要吗?”
钟淮植迟疑地点头说道:“没错,这个人对微臣有恩,微臣实在是不忍心。”
如兮眨了眨眼,认真地思虑,过后说道:“钟大人,我希望你能明白,皇上的性命关系着的是天下苍生,不能因为你说的那个人而误了天下啊。”
“这一点微臣当然明白。”钟淮植踱步说道:“正因为如此,微臣才迟迟没有跟侯爷他们说清楚真相。”
躲在外面偷听的耒尘按耐不住,差一点冲进去逼问,可是身边的万俟侯却冷静地拉住他;万俟侯紧锁着眉心朝着耒尘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们继续听下去再作打算。
如兮聪慧地转动眼珠子,心中似乎有点眉目,她走到钟淮植身后面,严肃地说:“大人,你就老老实实说吧,这个人是不是…是不是我?”
“正是如贵妃娘娘。”钟淮植明白自己还是瞒不住了,于是摊开了说:“娘娘,你不必担心,并不是外界所说的那样,您真的是厌胜之术害了皇上,皇上的毒和厌胜之术毫无关系。”
“可是我太不明白钟大人的意思。”如兮不解地问。
钟淮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很简单,皇上的毒已经侵入骨髓,乃至他的心…所以光有李庆德手中的解药也不足以解开皇上体内的毒…”
“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要为皇上再找药引子。”
“莫不是这个药引子跟我有关?”如兮斜睨着钟淮植。
钟淮植默认地点了点头,如兮惊讶地问:“我…可是我根本不懂医术啊。”
“娘娘,这个药引子就在您身上。”钟淮植卖弄之后,煞有其事地说:“因为皇上的心被毒素占据,所以要用一颗赤诚之心将皇上心里的毒逼出来,而这颗赤诚之心就是娘娘的玲珑心。”
“玲珑心?”如兮惊愕地张大嘴。
钟淮植说道:“微臣曾经为了救娘娘,所以利用龙草做药引子给娘娘服用,其实龙草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服用的,它一定要和玲珑心结合才能充分发挥其解毒的功效;之后微臣有幸为娘娘看诊,这才发现,原来娘娘果真有颗千年难得的玲珑心。”
如兮忍不住深呼吸两下,静静地感受胸脯传来的热度;被钟淮植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事实,说不定正因为这个如兮有玲珑心才能负荷另一个世界的人的灵魂。
“要想救皇上,就必须挖开娘娘的心,取出玲珑心为皇上做药引子。”钟淮植突然很认真地说。
“挖我的心?”如兮脑海中乱哄哄地胀得厉害,她忘记了害怕,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娘娘…”这下非常震惊的万俟侯也拦不住身边的耒尘,只见耒尘冲出来跪在了如兮跟前,诚恳地祈求道:“娘娘,您要快点做决定啊…”
“耒大人…”如兮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看着耒尘。
“耒尘…”万俟侯也跑了出来,他想拉住耒尘,却被耒尘甩开手。
“娘娘…”耒尘叩首喝道:“娘娘,您救救皇上吧…”
如兮僵着身子,任由冰冷的泪水划破她清丽的容颜,此时此刻,她能怎么做,她还能怎么做,天啊,她转来转去似乎走进了越深的深渊;回首注视龙床上的南荣玄桀,他乌黑的嘴唇触目惊心,让心乱如麻的如兮更加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