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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掐断思念

回到东宫景宁殿,许芳华等了好久,她等来了陛下与皇后的关心,等来了侧妃的问候,等来了彩衣的讥讽,却始终未等来那人,那个她最想见的人的一面或一句话。

她知他定是早已收到了消息,即使不是他身边的探子告知他,也会有护送她回宫的侍卫向他禀报,可他却始终未曾有任何表示。

她不知,当初自请和亲北冰到底对不对?如今问她,她也不知到底有没有一丝丝的后悔?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死心了?

可她知,当乾帝同意她和亲北冰时,她的心情是那样的欢喜,那样的甜蜜。她知,她是怀揣一颗热烈而激动的心,带有满腔爱意,随着她的意中人来到这个国度的。她知,无论经历了什么,她的心依然忍不住为他跳动,依然不争气地想他,依然会因见到他而面红耳赤。

正如半年多前,她无意中知晓他仍然没有忘记那年南山之上的女子。在得知那人的不幸失踪且生死渺茫后,他整日用酒麻痹自己,一度意志消沉。她曾前往景宸殿探望,却遭到他的厉声嘶吼,被逐出了景宸殿。

直到某一夜,他抱着酒坛,跌跌撞撞进了景宁殿,抱着她不愿放手,犹如一个脆弱的孩童。那一夜,他待她如珍如宝,极致呵护,那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那是他与她的第一次。那时,她以为自己的等候是值得的,他终是接纳了她。

直到第二日早晨,他醒来后懊恼至极,反问道:“怎么是你?”

短短四个字,如同一把利剑刺向她的心房,鲜血淋漓,将她打入了无底深渊。

她知,他错把她当成了她。

原来,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

忽然,她很想,很想问一句: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可她,不敢。

对,她不敢。

她怕听到令她彻底绝望的回答。

她怕自己以后连想念他的资格都没有。

母后总说,多给殿下一些时间。

她很想反问,一年多的时间,还不够吗?一块冷硬的石头也该捂暖了吧?还要她等多久,才能等来他的一丝丝关注。哪怕,他有一点点在意她,她也心满意足了。

可他呢,今日在宴席上丢下她也就罢了,好歹给足了她面子。但她在回宫途中遭行刺,他也不曾有丝毫的关心,哪怕是派个人来问候一声,也没有。

她想,该死心了吧?

“小姐,床铺好了,可以就寝了。”彩云走到许芳华的身边,取走了她手中的已基本成形的香囊,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要多注意休息,切莫伤了眼睛。这香囊又不急着用,明日再绣吧。”

手中没了香囊,许芳华才回了神,见彩云嘟着小嘴,笑了笑,“床铺好了?”

彩云点了点头,“小姐可以就寝了。”

原来方才小姐并未听到她说的话,小姐许是又想太子殿下了。真不知殿下哪儿修来的福气,能得她家小姐如此挂念,偏偏殿下还不珍惜。

若是小姐未曾和亲北冰,在东启,依尚书府小姐的身份,未必不能嫁得如意郎君。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如今的境况差吧?

在一个没有亲人的国家生活,在一个深宫冷院里生存,唯一原本可以依靠的丈夫也对自己置之不理,偏生还与贴身侍女一起背叛了她。

哎,真是天意弄人啊!

“你也早点去休息。”许芳华起身,向内室走去,又顿了顿脚步,看向彩衣,“明日把府中的花匠请来。”

“小姐是想要……”

“你忘啦?二哥知我喜爱向日葵,曾在我离开东启前,送了我一包葵花籽,而我却一直未曾将它们送入土壤中。明日打算让这些小葵花籽们回到大地上。”许芳华俏皮一笑。

向日葵喜温又耐寒,想必在北冰也能生长吧。

“好,好,彩云明日一定去把花匠请来。”彩云突然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她家小姐好久好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嗯,早点休息。”

“小姐也早点休息。”

彩云关上了房门,并未离去,而是背靠在房门上,望向雪花飘舞的天空,眼神有些无奈。

她想,她家小姐仍然在等太子殿下的回应吧。

小姐喜爱向日葵没错,向日葵是二公子送的也没错,错就错在小姐偏生今日想起要种向日葵。

今日所经历的种种,生死一线之际,小姐怕是无法忘怀吧,又偏生不愿责怪太子殿下。

向日葵的花语,与她家小姐对太子殿下的情意,何其契合!

……

翌日一早,许芳华洗漱更衣后,便打发彩云去请花匠,自己则在宫女们的伺候下用早膳。

等许芳华用完早膳,彩云找来的花匠已候在殿外,听候吩咐。

许芳华嘱咐彩云先带花匠去了景宁殿后花园,又挥退了宫女们,然后亲自到内室的嫁妆奁子里,找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只鼓鼓的荷包。

打开荷包,她往里面瞧了一眼,见一粒粒葵花籽乖巧地簇拥在一起,便笑了笑,收起荷包,出了殿门,脚步轻快地向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彩云带着花匠候在亭子里,见许芳华过来了,立马迎上前。

“小姐。”彩云行了一礼。

“草民叩见太子妃。”花匠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许芳华见花匠其貌不扬,精气神却十足,不似花匠,倒有几分山林隐士的味道,想必会比较好相处,当即十分满意。

“不必多礼,老伯快请起。”许芳华抬了抬手,又指向后花园的东北角一处荒废的空地上,对花匠道:“本宫想在那块空地上种些向日葵,听闻老伯是府里最好的花匠,特此想向老伯请教一番,还请老伯不吝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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