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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今日静楼

隔着食色楼不过两个街口的飘红街上,一眼便能看见静楼的存在,相对于这城里其他的街巷,飘红街无论是名字乃至于整个存在,都应该说是与众不同的,是多少年人们茶余饭后口中的热闹处,却比起任何一条哪怕最偏僻的街道都显得静谧许多。

走过整条飘红街,无论是从街头走到街尾,亦或再从街尾转过街头,一排排的房子里有人气算得上迎来送往的,始终也只有静楼这一个地方。

至于其他,早已不知是闭门多少个年头了,从莫爱的母亲买下静楼入住这里开始,这条街上最惹人注目的就只有里面那座三层的小楼了,虽然那时候莫爱也还不曾出生在这里。

在最初分享着别人的身体,借着莫大爱的眼睛来看这个陌生世界的时候,每每晚归时走到这条街上,最让她忍不住抱怨的,就是除了静楼之外黑通通的整条街道,在没了星光月色的夜晚,简直是堪比恐怖片一样的存在,和白日里人们口述传闻中的飘红美景根本就不沾边。

那时她常跟莫爱唠叨,“白天好歹还算闹中取静,听起来倒也不错,住着环境也是好,可这夜里怎么就是城中鬼街一样,好歹路上多挂几盏灯笼也好,就这么回家你真的不觉得难受吗!?”

“不觉得。”

莫爱淡漠的话音倒像是还在耳边,甚至比记忆里的还要清晰,连莫小爱自己都想不到,从前不在意的话在眼前这么个称得上是物是人非,还是面目全非的场景下,竟会随着思绪不自觉出现在脑子里,带着曾经的光影和味道,就像她还不是她,而莫爱也还在。

“现在还真希望自己不是自己就好了……”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的静楼发呆,莫小爱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却还是不免有种想要找面镜子,再仔细确认下什么的冲动。

虽然门里的一切自己都亲眼见过,看过摸过,也一起生活了很久,但这种忐忑不安怀揣着未知的感觉,还是让她步伐不觉有些沉重。

从现在起就开始把这里的人都当成陌生之人来看待,就如同他们将会看见自己时一样,只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走进了静楼而已。

莫小爱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朝门里迈开了步子,脑中同时也在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该怎样才能重新被这里接受,当然是作为一个全新又陌生的存在,而不是这个世界曾经所熟悉的那个莫爱。

“打扰了,有人在吗?”莫小爱挺直身子走进了大厅里,果然空荡荡的没看见一个人影,她不由探头探脑起来,等了片刻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一个人站在大厅中央下意识抬头朝二楼环顾了一圈,然后耷拉下脑袋来,心里却没来由地倒好像松了一口气,“这么看着,这里真的就和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静楼里从没有招待进门人的这一说,要么就是像她此时一样不知所谓地在大厅里徘徊着干等,或者直接能受到楼里某一位的邀请和接待,如此才能算是静楼中的一位客人,只是这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却也是因人而异。

像是进三千的门至少要两样,顺眼和银子。至于旁人吗?那就更加不好说了,从最初熟悉了静楼时起,莫小爱便觉得,这儿有时候看来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自由之地了,只可惜再如何的自由处,也总会有被困之人。

莫小爱的脑子里又晃过不久前在食色楼里听到的别人闲谈时候的话,揣着点疑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想来既然都被那样传出去了,应该还是有些可信的,毕竟这静楼也不是什么秘密之地,至于那些人话中所说的离开静楼走出去的人,她倒不知道会是谁了。

“接下来应该先去找谁好呢……”没有继续待在原地,莫小爱转身朝着二楼的楼梯口走了过去,一边斟酌着记忆中比较熟悉的人,脚下也未停。

静楼里的人平日一般都是相安无事的,换句话说就是谁也碍不着谁,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别样的和谐关系,但如果是想要成为这其中的一员,那必须得得到别人的接纳才行,也就是有人得收留你。

静楼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真正用来给人住的地方根本也不多,就说后院的一整座绮香居,那里可以说是整座楼里最宽敞的一个地方了,却从来除了莫爱本人根本俨然一处禁地。

此时的莫小爱是真想沿着前面二楼通向后院的栈道直奔绮香居的门去,然后好好在那张熟悉的床上滚上一圈,再摸一摸那颗手感上佳的大号夜明珠,然而终究只是想一想转念还是得作罢,毕竟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能在这里留下来,而不是去做那种对如今而言作死的事情。

此时莫小爱的眼前有两扇房门,分别在走廊的两侧,两扇门正对着,一面是三千的房间,另一面靠着街的则是花姐留花的住所。

她站在当中不由小心翼翼侧耳听了听,一面寂静无声,另一边却似乎间或有女子浅笑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因为隔着门声音变得模糊,总觉得那声音并不像是来自房间的主人,也就是她所熟悉的花姐口中传出来的,好像从前在这里也没听过留花用这样的声调笑过吧,娇俏中莫名透着些荡漾。

莫小爱举起拳头在门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敲响了花姐的房门,过了片刻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内替她开了门的,是一个男人,莫小爱并未见过。

“姑娘看着眼生,找在下有事?”那男人开口询问,听着倒不像是来静楼做客的外人,正当莫小爱疑惑的这会儿,眼见那人身后屋内的女子走了上来,果然不是留花,竟也是一副从前在静楼中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怎么了,公子?”

三人的目光就如此纷杂相视了一番,莫小爱最后又将目光移向了最初来开门的男人身上,然后询问道,“我是来找留花的,她好像本应是住在这里,请问……”

“哦,你是来问花姐的啊,”那人接过了她的话却是转头看了身侧的女子一眼,跟着极轻地笑了一下,说道,“今日不妨你就先回去吧,如何?”

“好,那我便先离开了。”虽有些遗憾的样子,却笑着走了,目光从目送自己下楼的男人身上缓缓移开,没有任何不情愿的样子。

莫小爱也从离开的女子身上收回了视线,回头便见门前站着的人侧身让出了一条进门的路来,随后伸手说道,“我名唤执音,姑娘请先进屋吧。”

执音?这个眼角生着一颗泪痣的男人叫执音?她开始在心里想着,这分明是全然的陌生中却刹那间萌生出的一丝怪异的熟悉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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