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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集于灌木(一)

有虞国的品酒大会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葛覃被虞思的禁卫军带到了主宫的正殿。

伯靡先生、斟纶、姚归宁、姚归絮、羲和和虞王后也一并跟了来。

“伯靡先生,好久不见,在仪典场上,章程众多,未来得及招呼先生,还望海涵。”虞思一进殿就朝着伯靡行了拜礼。

“君上折煞小人了,我随斟少主而来,已经受了来访使节之礼,并未被慢待。”伯靡也回了礼。

“那孤也不绕弯子了,葛庖正?”虞思单刀直入。

“是,少主约一年以前被寒浇追杀,被迫逃到有虞,还要多谢君上这些时日的照顾。”伯靡说着话,又向虞思行了拱手礼。

虞思上下打量了葛覃一番,口中轻声的说:“是很像,到是孤眼拙了。”

说着对葛覃行拜礼到:“恕孤眼拙未能识得少国主,还请少国主见谅。”

葛覃连忙双手托住了虞思:“君上莫要如此,臣属惶恐,被迫逃到有虞,承蒙君上如此照顾,才有今天,我应当给您行礼才是,只是如今当务之急怕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

葛覃面上的担忧清晰可见。

“是啊,虞国主,寒浇不日一定会带着大军杀回来的。”斟纶拱手说到。

“斟少主说的是,我们是要早做准备,不知葛庖。正。。不。。少国主有何打算?”虞思说着话,放开了葛覃的双手。

“伯靡先生和斟少主前些时日已写了绢帛分散到各地,招纳了一些先父的旧部,想必这两日就会有人到有虞了,若寒浇真的派大军前来,也可与之一战。”

“看来少国主早有准备,孤也不用担心了。”

“我们是做了些简单的准备,但有虞国的防卫还烦请君上帮忙配合。”葛覃拱手说到。

“原本就是盟国,自当全力配合。”说完虞思看了一眼殿中众人,说:“王后和公主折腾了这一日也累了,早些回去安置吧。”

虞王后躬身到:“自是要早些安置的,只是刚刚听闻少国主的母后也在有虞,我与王后也是故交,还烦请少国主指路,去拜见一下。”

虞思满脑子都是马上要打仗的事,竟忘了这个。

“劳王后娘娘挂心了,母后现下就住在我都城中的房舍内,家中简陋,我今日回禀母后,明日让她来宫中拜访吧。”

虞王后本想派人去接,但今日因为品酒大会闹成这样,大家的心还都是慌的,想着缓一日见,也是好的。

就躬身行了拜礼,带着姚归宁和姚归絮,回后殿了。

有虞国的防卫在斟纶和葛覃的布置下加强了许多,各诸侯国的庖正、使节和来往商旅也都连夜踏上了返乡的旅程。

和各诸侯国的庖正在一起待了大半年的时间,葛覃与他们的感情都很深厚,今日分别自是有些伤心落寞,国都城来的那位老庖正,和几个年轻的庖正决定留下来俸葛覃为主,葛覃没有推脱,把他们安置在了自己租住的草屋内。

寒浇的大军并没有像期待中的一样杀到有虞来。

去国都城打探消息的使役说,有穷方伯后羿的一个亲信,率众叛逃了,联合三苗,从西面打进了国都城,寒浞父子此刻无法分出兵力来攻打有虞。

还未到一个月的时间,夏朝的百姓们,就都知道夏后氏大禹依然有血脉留存,很多人慕名前来,葛覃在有虞租住的几间草房已经装不下这么多人了。

“宁儿待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原本也打算把她许配给你,只是你先前一直忙于品酒大会,便没想让你分心,此刻有虞还算太平,就抓紧把婚事办了吧。”虞思欣慰的看着葛覃说到。

“谢君上成全,我定会善待大公主的。”

“你那几间茅草屋也实在是有些寒酸了,宁儿即要嫁与你了,我便把纶邑赏给你,那里有十里见方的土地,我在赏五百使役、奴仆给你,你也要善待他们啊。”虞思说着话,拱手到。

“多谢君上赏识,臣属定不负所托。”葛覃说着拱手跪了下来。

“有了自己的封地,你就不是我的臣属了,匡复夏朝实非易事,你莫要大意。”虞思握着葛覃的手臂嘱咐到。

“是。”葛覃坚定的看着这位最早赏识自己的君上,眼里有泪光滑过。

是这个人最早欣赏他酿酒的本事,提拔他为庖正,现在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赏赐他封地、使役,葛覃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日,葛覃便带着投奔他而来的众人来到了纶邑,这里的土地还算肥沃、民风也很是淳朴,当地的住民夹道欢迎新君主的到来。

葛覃历经磨难,才有了自己的封地,长期的流离生活,使他深知民间疾苦,一到纶邑,他便开始关心生产、治理水患,纶邑的百姓和慕名而来的众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有虞国的主宫内殿,此刻也是异常忙碌的。

大公主要出嫁了,嫁的还是现在名望最好的葛庖正,整个内殿的女侍、使役们,脸上都挂着笑意,但姚归絮却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

她先前心里是有点喜欢寒浇的,但寒浇自品酒大会那日抽身离去后,就没了音信。

母后和姐姐忙着要出嫁的事,根本没空搭理她,她多少有些苦闷无聊,只有羲和偶尔会来陪她说说话。

“小公主,后殿有位老妇人,说有位贵人让她带东西给你。”

春浅来回话时,姚归絮正抱着竹简发呆呢。

“给我?什么东西啊,你让她进来吧。”姚归絮放下竹简,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老妇人看上去精神很好,不像是落魄之人,从广袖中拿出的木盒也很精致,姚归絮其实并不认识她,但莫名觉得在哪见过此人。

她打开木盒,一张缠着紫纱的绢帛安静的躺在木盒里,绢帛的触感,让她突然想到了城中的那间布坊。

她着人把老妇人送出了主宫,一个人拿着绢帛发呆。

“春浅,你去跟母后说,我明日晚间要去城中的布坊买几匹锦缎做衣裳。”

“小公主终于肯做衣裳了,大公主出嫁,我们也是要打扮一下的。”春浅笑着就出了门。

自品酒大会之后,姚归絮满脑子都是浆糊,她觉得自己是喜欢寒浇的,但是她似乎对葛覃也有些好感,父王下了旨意把姐姐嫁给葛覃时,她本也想求父皇让她和姐姐一道嫁过去的,但是每次话到嘴边,脑子里就会想到寒浇,到嘴边的话,就一次又一次的咽了回去。

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她索性就学着姐姐难过时的样子,把自己关在侵殿里看竹简,只是这张绢帛,把她快要平复的心绪,又搅动了起来。

安静了大半个月的小女儿终于要出门了,虞王后自然是有些高兴的,连忙派人给姚归絮配好了出行的车马和随从。

“小公主这些时日,到像是转了性子,安生了好多呢。”虞王后身边的妇人边整理给姚归宁的陪嫁之物边说到。

“她也该长大了,最近也经历了些事情,品酒大会那日,想都没想就护住了她姐姐,想来也是懂事了的。”虞王后看着各式各样精挑细选的嫁妆,很是开心。

“那个葛覃,实在也是个人物,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纶邑就变了样子,以前夏朝的旧部也都纷纷前来投奔,宁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虞王后欣慰的说。

“是啊,大公主,是真厉害,一眼就看上了葛庖正,那个时候,还有好些人笑话大公主没眼光呢,竟喜欢上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庖正。”妇人笑着说。

说到这,虞王后的笑容不自觉收了一些,略带担忧的说到:“宁儿。。的心思,我这个做母后的也猜不透。”

“王后莫要担心,大公主那么聪慧的人,嫁给谁都是好的。”妇人依旧笑着。

虞王后也会心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小公主明日要去布坊选锦缎做衣裳呢。”阑珊手中拿着一堆器物,进殿就跟姚归宁说到。

“终于是要出门了,想来也没什么事了。”姚归宁放下手中的竹简,连忙去接阑珊手中的物件。

“我看王后娘娘,是要把整个有虞的好东西都拿给大公主做陪嫁。”阑珊笑着说。

“母后把这些器物都整理出来,也不全是给我的,大约是想一道理一理,尽量平均分了,等妹妹嫁人,直接装箱拉走就是了。”姚归宁笑着说。

“我听侍奉君上的护卫说,王后娘娘和君上都觉得帝丘的斟少主不错,想着等办完您的婚事,在好好劝劝小公主呢。”阑珊边放器物边说。

“劝絮儿吗?我这个妹妹表面上看,什么都要学我,最没有自己的主见,实则是个最有主见的人,她要是没有喜欢的人还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还能劝动,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又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怕就难了。”

“眼下看,小公主不像有喜欢的人的样子啊,之前一直说喜欢葛庖正,现在您马上要嫁给葛庖正了,也没见小公主有什么反应啊?”阑珊满脸疑惑的问。

“还葛庖正、葛庖正这么叫呢?”姚归宁笑着看了阑珊一眼。

“知道啦,少国主。”阑珊也了然于心的笑了。

“葛覃其实对称呼并不上心,你在有虞的内殿这么叫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只是日后到了纶邑,就不行了,他现在是那里的国主,又是夏后氏的子孙,自然还是要恭敬一些的。”姚归宁若有所思的说到。

“知道啦,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两个人说着话,竟把姚归絮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岔过去了。

姚归絮拿着绢帛,到了布坊,此时已到黄昏,布坊里本就没什么人了,姚归絮跟掌柜的打完招呼,就径直走进了布坊里面的那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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