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二分红利,是不少。”还夕装模作样地算了算,“可我每年却只能拿二分红利。若是自己开一家茶楼,翻建扩建,甚至开设分号,以后的利润,就远远不止眼前这么多了。”
向彬听了这话,只笑她天真,“姑娘以为茶楼生意是好做的?”
“只要用心经营,再难做,也会好做。”
“姑娘去问问那些歇了业的茶楼东家掌柜,哪一家不是在尽心经营?结果呢?不还是血本无归?姑娘只看到了现在留下的这些茶楼生意红火,却没看到那些消失了的茶楼经营惨淡。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我这是为了姑娘好。”
还夕不是那等半句劝都听不进去的人。
她知道,向彬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但是一年二百两银子,于她而言,确实不够用。
办茶楼,还是不办?
安安稳稳地拿二百两红利,还是图以后更大的收益?
成了摆在还夕面前最为艰难的选择。
向彬见她还是犹豫不决,便继续劝道,“姑娘若是觉得二分红利太少,咱们可以再谈。我手上也有几笔货运生意,姑娘觉得哪个好,也可把本钱投到哪个上面。不过,利润大的生意,风险也大。姑娘说是不是?”
“向公子为什么一直劝我把本钱放在公子这里?”还夕突然问道。
她想不明白自己该做何选择,却不知怎的把脑筋搭到了这一根线上。
向彬听了这话,有一种谋划被戳穿的心虚感。
其实,他的盘算更简单。
以还夕刻苦钻研的势头,不出三年,必会成为他自己在安阳茶业的有力竞争者。甚至,有让他在斗茶大会中败北的可能。
相较于放任对手恣意发展,不如直接就不让这个对手产生。
可堵,不如疏。
损失一点小小的生意红利,换取以后的安稳,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姑娘多心了。”向彬到底是生意场上的老手,面色不改,声音不乱,“我只是想帮帮姑娘。”
“我开办茶楼,可是要与公子抢饭碗的。公子为什么会想要帮我?”还夕顺着这条线,渐渐地理清了思路,“莫不是,公子还在筹谋些别的事情?”
“姑娘当真是多心了。”向彬仍旧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我佩服姑娘不囿于针线的志气,但女子经商本就不易,我只是想帮姑娘把这条路走得容易一些。”
“那公子为何不帮我在茶楼的开办上出谋划策呢?这不也是帮我?”
还夕的牙尖嘴利一时让向彬想不出话来反驳。
其实,还夕所言大多是意气之语,与生意场上的话术机锋相差甚远。
但巧就巧在,向彬因她是个女子而轻视了她,放在谈话上的心思还不到一成。
于是,他想了半天,才回了一句,“自古以来,女子经商就是少数。”
“少,却不是没有。”还夕开始占了上风,也打定了心思,“我听说,安阳郡王妃年轻时,就是只身在江南经商的,彼时名下的铺面有上百家之多。我为何不能去学学那位王妃呢?”
“这……”
向彬又是一阵语塞,甚至表情都开始僵硬起来,好像吃了个哑巴亏。
还夕见他无法对答,也就不再多费口舌,只谢了他的一番辛苦。
“多谢向公子的好意。但不管成功与否,我都想自己试试。”
说罢,她又把昨晚收到的那团纸片放在了桌子上,平和地说道,“还要烦请公子以后把地点写清楚。安阳城中的茶楼,永远不会只有你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