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个消息就在安阳城里传开了。
有一位从越州来的酱菜手艺人,要在安阳城里扎根落户,想盘下一座酱园作坊。
不用说,这个消息就是还夕捏造的。
至于那个越州的地名,还要感谢吴三郎和他未过门的新妇。
对普通人来讲,这个消息就像茶余饭后的零嘴,嚼过就忘了。
可对于杜家二房三房这样真拥有酱园作坊的人来说,就是一块投入湖面中的石子,不仅激起了片片涟漪,甚至掀起了层层巨浪。
为了只有个传闻的消息,杜家人甚至少有地聚在了一起,商量着怎么能让那位越州商人买下杜氏酱园,又怎么能把价格往高了抬。最重要的,就是最后卖酱园作坊得来的钱,大家该怎么分。
“要我说,咱们这钱,就对半分得了。二房三房,一个房头一半。至于每个人分多少,就私下里再说。”杜二嫂先一个开了口。
“二嫂,你这话可不对。”杜信到底年轻些,脑子比两个亲哥哥转得快,“你们二房只有两家,我们三房可有三家。要是按照房头分,我们三家可比你们两家拿得少啊!”
“可这当初,杜家祖上的酱园,就是按照房头分的!”杜二嫂甚至提前带上了那几张分家时立的文书字据,“你们分的少,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兄弟人数太多了!少生一个,不就没事了么!”
杜礼气得拍了桌子,“二哥,你听二嫂这说得是什么话!男人们谈事,媳妇插什么嘴!”
杜义只是缩着头,怯怯地偷偷看了看媳妇杜二嫂的脸色,而后窘迫地咧了咧嘴角,“我脑子笨,我就不说了,你们听你们二嫂的就行。”
杜礼看二哥这样软弱,更是气得坐到了角落里去。
杜二嫂有了丈夫给自己撑腰,更是得意张狂了些,“你们还有意见么?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杜智微微站起身来,腆着脸对着杜二嫂谄媚道,“二嫂,要是这么分的话,我们的钱拿得也太少了点。要不,二嫂替我在官府里谋个小卒子,拿些官粮补贴补贴家用?”
杜二嫂听了这话,眼睛都立起来了,“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早把我们家杜义给弄上去了!你算盘打得精啊!告诉你,没戏!”
“那我不同意!”杜智立刻就翻了脸,“原先四房还有人的时候,是三个房头平分没错。但四房没了的时候,咱们两家可就又都各自分家了。四房的那一份,就该让咱们五家平分!”
“字据呢!拿字据出来!”杜二嫂砸着手,刁钻道,“我这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你们说的分法,也得拿出字据!”
一听这话,杜智悄悄地给大哥杜仁飞了两个眼色,又在桌子底下,暗暗地踩了踩他的脚。
杜仁看杜智这样,先是白了他一眼,而后故作威严地咳了咳,当真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这是四伯的遗嘱,上面写着,四房的家产,平分给杜家二房长子杜仁和杜家三房次子杜智。”
“什么?”
除了杜智,屋中余下的人都是一脸的惊愕。
而杜智呢,明显配合表演地过了头,假哭着唱坟道,“哎呦喂!我的好四伯诶!要知道你对我这么好诶!我就应该多给你磕几个头诶!”
杜二嫂不相信这张纸,因为她自己家没有。可她儿子正在当值,她自己又不识字,着急而无奈地坐回了位子,恨恨地咬着牙,小声嘀咕着,“早知道,就该让儿子告缺回来!假的!遗嘱肯定是假的!”
杜礼和杜信一听没有自己的名字,管它是真是假,异口同声地咬定,“你这遗嘱是假的!”
“白纸黑字,怎么是假的!”杜智跳起来指责回去,“小时候四伯最喜欢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们去找老族长,看看这遗嘱是真是假!”杜礼一把就从杜仁的手里抓过了那张纸。
只是,杜仁下意识地捏紧了手,这张遗嘱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撕成了两半。
“你,你……”杜仁哆嗦着看着自己手里的半张纸,差点背过气去。
而杜信一瞧遗嘱已经被撕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杜礼手中那半张纸,就扔进了地上的炭盆。
噗地一阵小火苗,那半张纸就化为了灰烬。
杜智一看遗嘱被烧了,急得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冲杜信挥了一拳。
杜家事情没谈妥,反而又上演了全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