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素蕊送孙姓兄弟出府的时候,还夕就一直在屋子里敲着脑袋,想着各种凑钱、赚钱、钱生钱的办法。想着想着,她忽然记起一件旧事。
有一年,登州发大水,无数田地村舍被淹,偏巧那年西南又闹蝗灾,国库赈灾吃紧。她的母后就在后宫中带头,将自己的首饰熔铸成金银锭子,补充赈济银两,以表寸心。那时,不仅宫里,就连许多官眷和商贾人家闻听,也纷纷效仿。积少成多,也管了一些用。
自己的银钱不够,去和别人的银钱凑一凑,那不就够了!还夕心里这样想着。
上次二姑娘蕴秀也说过要用镯子入股,自己虽然不好去动用她傍身的东西,但是可以让蕴秀蕴晗在安阳城中办个赏花会什么的,总有哪一家的姑娘小姐手头宽裕,能出得起这个囊资。到时候赚了钱,大家分红利,也是两头都好。
拿定了主意,还夕便去了舒姨娘院里。
舒姨娘和蕴秀住的院子,还夕上回来过。不过那时,她一心全在杜二嫂和小秋姑娘身上,从没细细打量过这处院落,只记得院门外有一从翠竹、院子里有一排藤架。
今日细细看来,这处院落倒有些乡间的质朴。南墙下和藤萝架的边上,都用矮矮的篱笆围着。篱笆围栏内,暗褐色的土壤上,齐刷刷地钻出了几排绿油油的不知名小苗。房前的空地上,还架着几个竹匾,上面晒着些干草一样的东西,还夕也叫不上名字。上次杜二嫂送来的大白鹅,就关在西墙根下的木笼子里,卧在草堆上。
还夕进院子的时候,舒姨娘正握着一个葫芦瓢,弯腰给藤架边上的两排小绿苗浇水。
舒姨娘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还夕来了,先愣了一会儿,而后就把葫芦瓢慌忙放在了水桶里,笑着迎她:“是还夕姑娘吧?”她上次只和还夕打了一个照面,还是后来蕴秀同她讲起,她才知道那天出主意的人就是盛兴吴府来的吴还夕。
还夕浅笑着,紧步跑来,施礼道:“舒姨娘安。蕴秀姐姐在吗?我想找她说说话。”
舒姨娘面露难色,道:“她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她出府去了么?”还夕问。
舒姨娘闻言,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又微微叹了口气,才道:“她从不出府的,大约是在府里哪处散心去了。姑娘有事找她?”
还夕也没多想,只道:“我打算办个赏花会,想请蕴秀姐姐帮忙筹办。姐姐既然不在,那我下午再来就好。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这种事情,姑娘就是去问她,她也不知道。”舒姨娘一想起自己的女儿,就是连连叹气,又劝还夕,“姑娘还是去问问三姑娘,她也许知道些。”
还夕点点头,就要离去,却听舒姨娘欲言又止地道:“方才……方才我看见三姑娘往北去了,估计是在寿善堂。姑娘要找三姑娘,估计要等到晚上了。”
“无妨。”还夕只是笑道,“正好去向老夫人请安,一同说说话。”
可舒姨娘又拦住了她:“今日有媒人上门给三姑娘说亲,姑娘还是等等。”
还夕一听是议亲的大事,自然不敢去寿善堂打扰。辞了舒姨娘,便沿着水边小路,回寒水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