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万佛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我抬眼看了看面前常青色的林间小路,多少是有些怀念的,倒不是觉得山上的那座庙让我产生出多么大的相思,而是每每当我看到这些花鸟树木,山川河流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已经好几十年不曾看到月山的花花草草了,还有那个狠心卖女的老叶。
想到此,我就有一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悲凉凄苦的感觉。
可小和尚并不这样想,在我正有些潸然泪下的时候,一把将一个大大的包裹推在了我的怀里,很没有良心的瞥了我一眼,说道:“师父说过这些俗物是不许带入寺院的。”说完便摆出一副你看着办的神情。
我不由的恨的有些牙痒痒的盯着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包裹,不由的有些发起瞅来。这些东西可是我半年来精心从永木师兄手里打劫来的银子买的一些精装小说和其他一些看起来新奇的奇怪物件。
我不由的将目光放在了站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永木师兄身上,可这个胖师兄很显然对我这段时间来对他比较友善的为其消费从而报以很恶毒的心肠,有些猥琐的笑着对我摊了摊手,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按照永木师兄的说法来讲,我们这次下山本就是为了修行,身外之物本就与佛本无关,既然无用,便应送予有需要之人。
他的意思我知道,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每当我敲诈他的时候,他总会义正言辞的讲以诸多佛理来应付我,不过很显然,作用不大。
事实上,我们本应该是在扬州侯府事了的时候离开的,满打满算回道佛山也不过一月有余,可永木师兄却总是以宋国与蛮族之间的战争,下山为民,抚平人世疾苦为由一路上领着我和小和尚直奔两国战争的中心,锦州而去。
其实,有一点我是不明白的,我不明白的是,永木师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毕竟在我们去往扬州的时候,永木师兄的避之不及的,可此番却又是为何。
若说认识永木师兄这么久,师兄是怎样的性格脾性,我还是有些明白的,不曾大善也未曾大恶,按照我的感觉来讲,永木师兄并不像一个和尚,倒是像一个道士,唯心所欲,自由自在。
可小和尚说,永木师兄的佛法最像方丈也是在众弟子中最高的。
夕有食酒肉,破诸戒的活佛,我想可能永木师兄也如此一般吧。
初临锦州的时候,所见之景,尽皆四处战火狼烟,百姓流离失所,我一直不曾明白那位奇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美人,不曾有一言一语,紧紧是因为一张眉眼便可颠覆一座繁华的城池,两个国家的征战。
而事实上,我们三人在锦州待了三月之久,走遍了锦州的任意一方土地,见遍战争的残酷之境,也不曾见过那位女子。
而我多少对一句话知晓了许多,正所谓祸国倾城。
又过了三月,我们便已回到万佛山山脚之下,而这个时候,我正有些发愁的看着怀里被装的满满的包裹。
我觉得有些怪忧伤的。
我看了看小和尚,咬了咬牙,说道:“一件也不许?”
小和尚点了点头:“不许”神色格外的平静。
“蹴鞠呢?”
“不许”
“肉干呢?”
“不许”
“那故事书呢?”我有些难受,哭丧的盯着小和尚。
小和尚被我看的许久,微微蹙了蹙眉:“嗯”
看到小和尚点头,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有一件总比什么都没留下好吧,想到此我就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包裹,在永木师兄和小和尚的目光下,我掏出了唯一的那本故事集,有些不舍的将包裹送给了路旁一位面黄肌瘦的随着父母逃难的小孩手里,用着特沉重的语气告诉他要如何去善待它们。
之后,我便随着永木师兄和小和尚在那夫妻三人感激的目光下有些沉重的朝着山上的寺庙走去,何其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