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上树,自然就不会在乎树的高度了?”
“废话,如你所说,那它不喝酒就那会管酒钱多少。”他一脸鄙视的看着尹儿。
话音刚落,酒客们纷纷笑的四仰八叉,个个指着他,就差没说句“愚蠢至极”了
这厮大概是慢半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看着就要抡起拳头朝尹儿砸了过来......
离一步之遥时,拳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那人拽过他的胳膊,一下就把那厮甩出去好几米远,泼皮倒在地上一个劲的“哎呦,哎呦”的喊疼。
“荣晔酒坊不争外道、和气生财,若各位都觉得酒钱贵了些,容殇自会调整价位,莫要像朱三公子般劳意动怒伤了和气。”他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莫须有的歉意。
“容殇商主客气了,异香美酒呈上桌似钵碗映入琥珀色,荣晔的酒就该有这价钱,商主不必多虑。”
“今日酒钱免了,当容殇请客。”
在坐的人都欢欢喜喜的散了,又坐在自个的地儿喝起了酒。
“多谢公子解围,可否告诉容殇你的名讳?”他一如软罄的声音,如同一股暖流在心里淌过。
尹儿慢慢转过身。
眼前的人应该是这家酒肆的主人,上下匀称的身体上一袭淡蓝云白的锦服刚好熨帖,衿带上用丝线绣成的川河林木如同置境般颇有真意,他的身上一尘不染,如同从不沾尘......青丝随意披在双肩,左侧一束用一片黑羽聚起却如同插簪般刻意,羽化登仙的错觉里,竟是真的超脱世俗恍如天人。除了眉间泛着让人难以琢磨的一丝忧郁,一张异常俊逸的脸几乎看不出有任何瑕疵,这让人以为,他这种人似乎不会存活在这世间。
她一时间没说出话来,看着他的眼睛,竟能莫名觉得到他一眼能看穿自己的心思,又或者他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一般,这种想法,让她慌乱的逃离了他的目光。
“咳咳!”
“在下尹......叫我尹兄就好!”
“坊间醉、沉客香、芙蓉里......尹兄皆可一尝......”
他慢条斯理的问道。
“哎!”要不打住的话,他可能要把酒坊所有的招牌名都念上一遍,可能会到明天。
“你要请我喝酒?我带了银子,这里人们常喝什么就给我来上一打。”
“好。袁公.......”他招呼的正是那个和他一样让人莫名心生尊意的老人,随后他又吩咐一个女婢拿来药酒,仔细又从容的给那位怯弱的小生上了药,小生似乎有些一如既往的诚惶,把手往里抽了抽,但还是被容殇拉了回去......
容殇待人和气,从头到脚,他的身上透着像是与生俱来叫人极为舒适的善意,从他到了这儿的时候就有人知道这一点,但很多时候,他却给人一种难以琢磨的并不刻意的距离感,他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他的心思,是那种无论你和他相处多久都不会深明他的心一分一毫的。
作为一名资历尚浅的调酒师,在皇安穿插的那几年,她却很少喝酒,不是不胜酒力,而是一旦醉的不省人事,没人管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她也从来不愿意让自己身陷险境......
但那儿的酒没有酒精这个东西,千杯不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正想着,就有人托着盘向她走来,走到跟前,把一个玉壶和一个酒盅放在她面前,“公子,这是寂川,商主私窖里的季酒,除了三年一次的祭渊节,从不示人的,今天啊,你可是讨了一份大便宜!”小厮悄声静气的说道,生怕有人听见就要了他的命一样。
“不往外卖的吗?”
“寂川,寂川怎么能卖!它是上古亡灵在寂川的......商主”小厮见容殇来就赶紧闭了嘴,有些狼狈的退下了。
“容殇商,容殇殇主......”念个四字名字对尹儿来说像脱那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一般,一样的麻烦,她实在想不通父母起这名字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想让他名字长到没朋友?
尹儿面露难色,“叫我容殇就好,你我辈龄也差不太远。”说实在的,容殇确实像个风华的少年郎,但这个少年郎的身上却透着不与年龄相符的极重的成熟气,怪不得进来时就断断续续听见有人说他“年少有为”
这样一个人由不得人不像荣晔酒坊里的酒一样叫人上瘾,于是,尹公子在之后的时日里是光顾于此的常客。
从晨末到傍晚,一如既往拉着睡眼朦胧的柯儿到这,听着曳烛唱歌,喝着芙蓉里、阮水。但却在那一天之后再也没碰过寂川,也始终没理解小厮那天匆匆忙忙说的话。
见不见的到容殇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喜欢这样无所拘束的日子,好像有很多瞬间,她脱离了过去和现在的两端,在皇安和九朝的时间线上。
今天是该问问有关寂川的事了,她不喜欢人说话的时候一半已经出来,一半卡在嗓子眼,这简直会要了她的命。
刚把酒杯拿起来,听见后面有人窸窸窣窣的在说什么,她回头看见门外有一虽算不得极其俊俏,但还算耐看的发髻两边垂着须发的富家公子哥站着,他手持合起来的蒲扇打量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算是示意身后的两位小厮和他走了过去,
他们穿过客位,走到曳烛跟前,笑意满满的看着曳烛好一会“多日未见,曳烛姑娘唱功见长,好!”
“得,又来一泼皮,这次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泼皮!”尹公子恶狠狠的把酒杯墩在客桌上,刚想起身走过去,那人却绕过曳烛,走向了阁楼后面。
“虚惊一场!”她又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哎!世风日下,这宫挽要纠缠商主到什么时候!”
“要我说也真是的,容殇商主也真能忍,几次三番了,没叫人消停过。”
“上次一顿教训不够,唉!”
原来目标不是曳烛,而是......
她跟着那人穿过人群走了过去,阁楼虽明畅,但依照经验来看,叫人找个客房还是很难。
容殇主客房内......
“你知道我从不在乎这些,可你别默一直声不语啊!”
“宫挽,你我不可能在一起,你放手吧!”
“就因为你我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