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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二)

陆无衣看着一时呲牙裂嘴、一时两眼放光的自家副将,心想该不会是出手太重把人给打傻了吧?

“将军我终于想明白了!”褚英努力按耐住自己的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无比隐忍对自家将军说道。虽然我知道了这等隐秘的消息,但为了将军他一定会守口如瓶!他决定了!要将这件事带进棺材里去!这样想来褚英觉得他自己都感动了呢!

将来将军也一定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并没有!)褚英星星眼地望着自家将军,极力隐藏自己想要求表扬的念头,以至于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殊不知这一切落在陆无衣眼里却成了——

这……果然是被打傻了吧?刚刚不该出手那么重的!陆将军检讨了自己一下下。

沉默了一会儿陆无衣对褚英道:“午膳给你加两块儿牛肉。”好给你补补脑子!

“谢谢将军!”褚英:将军他一定是察觉到了!开心的同时又有一点点小羞涩、小别扭,这其实是他应该做的啦!〃?〃

就这样双方都以为对方理(误)解(会)了自己的心意,各自心满意足地该干啥干啥去了。

那车上小王爷斜靠着车壁昏昏欲睡,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好几次差点磕到茶几上!

樊长生翻看着手中的棋谱,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无病觉得头皮一麻,他们家殿下这是又想搞事情啊!连忙拉开抽屉试图转移自家世子殿下的注意力:“世子殿下这里还有我新搜集的,时下里最流行的话本子……”

可他话还没说完樊长生就已经放下手中的棋谱,拿起放在一旁的折扇敲了敲马车壁唤道:“无疾——”

不一会儿就听见无疾骑着马前来问安:“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樊长生用扇子撩开帘子示意无疾探过头来,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无疾得了命令立刻前去办差。

无病不知自家世子殿下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惴惴不安道:“殿下……”

樊长生安抚地对无病笑了笑,转着手中的折扇:“待会儿无病你只管照顾好小王爷就成了,其他的爷自有打算。”

被点到名的小王爷疑惑地“啊?”了一声。

樊长生温和道:“小王爷不妨躺下歇一会儿。”

“唔……”小王爷这会儿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了,顺势栽倒在靠垫上睡了个天昏地暗。无病把毯子抖开为小王爷盖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些。小王爷睡迷糊了还拿脸颊蹭了蹭毛绒绒的毯子,舒服地呷了呷嘴。

“呵呵……”樊长生心情愉悦地笑了两声,左手撑住了脸颊:“真是个孩子。”

无病心说,您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啊!

“世子殿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无疾的声音从帘外传来。

“世子殿下——”

“照顾好小王爷。”

无病还想再劝,樊长生已经矮身出了马车。

“殿下……”无疾牵来一匹黑马,看着眼前神骏的黑马,再看看自家殿下那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身板,还是有些犹豫。他看向一家殿下,这能行吗?

樊长生摸了摸黑马油亮顺滑的鬃毛,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策马扬鞭、扬长而去……以上为樊长生的自我臆想。

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樊长生总归稳坐在了马背上,先是小步慢走渐渐的也能跑将起来。

樊长生在车队中央的行动自然瞒不过陆无衣的眼睛。其实说白了,樊长生这么做就是为了引起陆无衣的注意。

听了属下的禀告,陆无衣对自家副将道:“你在这里好好盯着,我去后头看看。”

正事上褚英毫不含糊:“将军请放心!”

陆无衣在车队中央,看到了骑在马上的樊长生。常年卧病的他体力不佳,按薛韬的方子调理了这些时日才有起色,但到底不能同寻常青年相较。才骑了一小段路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但精神却很好,总是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健康的红晕,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看着比往日里都鲜活可爱。

“将军。”樊长生催动胯下的黑马,小跑到陆无衣跟前,汗津津的脸上满是笑意,分外的感染人。

陆无衣险些绷不住自己冷淡的表情,他分明是想冷着他、远着他,却总是忍不住关心他、照顾他。心里说着不要,行动却很诚实。一边介怀他的身世,一边又沉溺他的温柔。陆无衣能感觉出来樊长生对他那不同寻常的情愫,被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倾慕,怎么会没有感觉呢?他纵然不想全盘接受,却也舍不得冷漠地推开。只能这么不远不近地相处……

陆无衣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渣,他明明应该像对小王爷一样毫不犹疑地拒绝对方,不给他就一丁点幻想的可能,可是他偏偏不想那么做。

陆无衣的目光划过樊长生清瘦却挺拔的脊背,端坐在马上,列松如翠。或许樊长生对他而言更多的是憧憬!樊长生是跟他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打起仗来向来是不畏生死,那股强大的力量盘旋在他体内,经常使他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他不畏生死甚至享受那种游走在生死之间的快感。

这使得他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了对生命敬畏,使得他麻木不仁、了无生趣。韬略楼的韩略为他算过,说他命宫主煞太过霸道,血光冲天,命中必犯三千杀业。他自从军以来倒真应了这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杀敌无数。

陆无衣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杀气愈重,生气却渐淡,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前兆。他明白这是长久以来潜伏在他身上的先天真气,正在慢慢挣脱他的束缚,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就会变得残暴不仁、面目全非,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而樊长生天生体弱多病,几乎一直都是在挣扎求生。他虽然病病歪歪却有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像一株小火苗风吹雨打却不息不灭,兀自燃烧。脆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无比强大的心,在病痛的反复折磨下依然笑对人生。

这种对生命的执着深深吸引着陆无衣,陆无衣在樊长生身上看到了自己缺失的部分。他想接近他好补全自己。

怀揣着这样复杂的感情,陆无衣最终还是无法对樊长生冷漠以待,他只能将对樊长生几乎难以控制的好感,归结于樊长生那与母亲相似的眉目、神情。

索性只有这一路,等护送樊长生到东都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今后大约也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感情是感情、政治是政治,陆无衣可不会天真地不认为他们两最终会在一起。既然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又何苦顾虑那么多呢?顺其自然就好,没有必要刻意疏远,也没有必要多么亲近。

“还习惯吗?”陆无衣问道,同时控制胯下的坐骑不紧不慢地走着。

樊长生笑得眉眼弯弯,知道他是在照顾他的速度。樊长生微微喘着气,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多谢将军关怀!我已许久不曾这样畅快了。”

身体健康的正常人大约是体会不到,久病缠身的人身上那种无力感。动一动就喘,风一吹就咳嗽,都不用淋雨稍微沾点凉水就得风寒,动辄卧床不起,常年汤药为伴。三灾六痛,病魔缠身,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人心里往往就不正常了。

樊长生也是如此。他知道这些憋在心里久了,如果不及时(搞)疏(事)导(情),容易心理变态。

一个健康的身体对樊长生来说简直是种奢望。他也渴望能够自由的奔跑,尽情的跳跃,骑马、射箭、围猎,高谈阔论、把酒言欢,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把自己从前难以做到的一切都做一遍。可他的灵魂被禁锢在这样一个残败的躯壳里,只得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真的好不甘心!来人间走一遭,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去,没有半点用处。

他的目光灼灼,里面装得下星河瀚瀚,仿佛整个人都在燃烧,光华璀璨!

陆无衣再次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他总是那么容易就撩动他的心弦。他是一名高明的琴师,奏得他心潮澎湃。

陆无衣滚动了下喉头,四目交接的瞬间他们心有灵犀。

“要我带你骑马么?”

“将军带我骑马么?”

相视一笑——

“有何不可?”

“多谢将军!”

陆无衣猿臂一展便轻轻松松地将樊长生掠到了自己怀里,轻声道:“坐稳了!驾——”

陆无衣一鞭子抽下去马儿便撒开蹄子狂奔而去。

“啊——”樊长生尖叫一声,却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兴奋!

疾风从耳畔刮过,眼前的绿柳红花飞速倒退,他放开一切放声长啸,仿佛要把多年来心中的郁结、不甘、不快都喊出来,倾泻在这山河之间、凌云之上!倾诉未筹之壮志、表欲统天下之雄心!

这一刻他仿佛挣脱了残躯的束缚,随疾风奔跑,自由自在地遨游在天地之间!往日的病痛折磨、怏怏不乐、郁郁寡欢统统都随风而去!天地浩渺,无拘无束,自由徜徉!任我逍遥!

陆无衣在一处山坡停下,身后是绵延万里的群山,脚下是波涛汹涌的江水,樊长生早已泪流满面。

陆无衣哑声问道——

“痛快了吗?”

“痛快!!”

他活了这么多年,只有今天最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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