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寒这才走出山洞,走至陆之珩面前问:“殿下,真的要把池姑娘留在这里吗?”
“她跟着我们进去太危险了。她会昏睡两天,到那时候,事情应该都可以解决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两天足够了。”
难怪殿下要把湘念交给池姑娘,不是让她拿来作战,只是为保她安全。
殿下设的屏障不会因为时间的消磨而消失。如果会,那就是殿下已经出事了。听寒深知这一点,让池姑娘待在这里或许是最好的方法了。
殿下为池姑娘考虑得已经足够周到,但是,她真的会满意吗?
“走吧。”陆之珩说。
听寒深深的看着洞口一眼,才跟上陆之珩的步伐。手上已经幻化出随身的剑,或许是一场硬仗。
天还暗着,已是深夜。殿下说晚上进去危险,其实只是骗了池姑娘的,雪域高原,只有晚上进去才会安全。
他们在森林里踏着树干快速的前行。这森林只是幻象,说的实质一点,是屏障。若是公然在上空飞行,很快会被发现,接下来就是连续的攻击。
最好的方法,是隐身在茂密的丛林里,与之融合,才不会因为发出的声响被过多注意。这是仙界里也鲜少有人知道的事情。是陆之珩游历时偶然间从一位隐士高人口中听来的。
陆之珩本来存在着怀疑,只不过,这森林很大,黄昏时却不见有鸟类在上空飞过。这也许代表着,那个隐士,说的是对的。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情况不容差错,还是小心为上。既然有可能安然无恙的潜入,何必花力气在对付前进的道路上的障碍上。
阴暗的森林里,两道身影往深处急速移动着。
容陎不多时出现在池款款所在的洞口前,身边跟着织落和织钥。看着已经布上结界的洞口,容陎暗了暗神色。不久前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信鸢带来的消息还历历在目。
“雪域高原南部,若是结界解开,款款就拜托你了。”署名是,陆之珩。
容陎接到消息匆匆赶来,路上的心情却不平静。
雪域高原,向来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处人神魔三界的交界之处,自成一体,不受人神魔三界控制。只不过雪域高原不会无故介入其他三界,相处倒是和平。传言中的雪域高原拥有着无上的灵力。
陆之珩把款款留在这里,做了万全的安排。他能说,他对款款不好吗?
容陎看了一眼山洞,转过身看着广袤的森林,没有言语。
织落看着容陎,没有过多的表情,织钥看向织落的眼神却是别的情绪。
雪域高原里。雪一直下着,皑皑的银装素裹。诺大的雪山,显得寂静。
半山腰上,有一个山洞。不似通常的山洞那样普通,却是从里面透出点点亮光。里面是很空旷的地方。
众多的小道好像通向不同的地方,悄无声息,什么声音也没有,好像没有人居住。可是洞口前却没有积雪掩埋,风凛冽的吹进去,发出嗦嗦的声音。偶然有雪落进去,却瞬间不见了踪影。
没有光亮的黑暗里,一点一点的透出莹绿色的光芒。仔细看起来,却像一双一双绿色的眼睛,隐藏在黑暗里的眼睛,阴森森的绿色,让人胆寒。
洞里。一个独立的石洞里,烛光正亮着,映着亮堂堂的石壁。大红色的蜡烛,昏黄色的烛光下坐着一个身影,烛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石壁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倾城在被俘掠回来的深夜里就已经清醒过来。他们没有为难他,只把他关在这里,提供很好的吃穿用度。
倾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他带来这里。除了当初迷糊中看见的高大的男子的背影之外,倾城两天里只见了一个女子,一个准备要当母亲的女子,挺着微挺的肚子来看他,端着吃的用的过来问他还需不需要别的什么东西。
倾城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和善的光芒,那是一个母亲才有的慈爱,让倾城想起了娘亲,从未见过面的娘亲,是不是也是这样子的呢?
倾城相信她是一个好人,不是从她的未来,而是从她眼中的慈爱。但她的脸庞却是苍白,一天比一天更加苍白。
石门再一次轻轻响动起来。倾城抬头,果然又看见那名女子端着尚还冒着热气的食物进来。
“饿了吧?孩子,我端来了一些食物,赶紧趁热吃了吧。”女子把托盘端进来放在石桌上说。
倾城第一次开口问她:“你们把我带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女子略微惊讶的看着刚刚开口的倾城,这个沉默不语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不哭也不闹,甚至没发出过一点声音,她以为,他是无法开口说话的。
但女子惊讶的表情转瞬间就变成了苦恼,她低下头:“对不起,孩子。这本该只是我们雪狼一族的事情,如今却把你牵连进来,我无法告诉你事情的缘由。我只能告诉你,再过一天你就能离开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那时候,你就能离开……”
那时候,雪岩口中的你的娘亲也该来到了。
“为什么?”
“是我们对不起你。”女子说,“你先好好吃饭,我们不会为难你的。”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倾城在石室里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唤她:“雪琪夫人,二堂主在内堂,请你过去一趟。”
“嗯,我知道了。”
雪琪慢慢的踩着步子向内堂走去。
昏暗的光线已经让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内堂里供奉的历代雪狼一族的统领者的灵位。里面满满的放着数不清的灵位。自上古时期起就一直供奉在这里的灵位。
雪狼本是妖族,却生性与世无争。上古时期出手帮助天帝平息洪荒之乱。一场旷古的战争带给雪狼一族几近灭顶的灾难。
但后世的雪狼们却不知道,先辈们为什么突然出手帮助天神们,以至于付出了这么沉重的代价。
天帝感念他们的牺牲,但雪狼一族不愿受神位束缚,天帝便赐予雪狼以灵兽的称号,不再受天劫轮回之苦。
这里放着的,大多是那场战争里牺牲的他们的祖先。当然,还有其他在自然面前无法抵抗的寿命消减而逝世的。
他们有很长的寿命,却不是无尽的长久。即便是灵兽,也无法获得永久的寿命,因为他们没有神格。但神格或许也是他们眼中的束缚,太过长久的生命,不是每个人都想拥有。
他们一直在雪域高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雪岩。”雪琪开口对背着自己站着的人影说。
那个名叫雪岩的男子才把手上的三支冥香插在祭坛上。
“大嫂,你来了。”雪岩转过身,俨然是那天把倾城掠来的人。
“雪岩,你真的要用凡人的女子与他交换吗?”
“现在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那名女子,是我们祭祀需要的契灵,不把她交给他,我们便无法驱走这魔咒。”
“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吗?明明是一个毫不认识的外来者,为什么这么相信他,万一他只是有什么别的用心呢,雪岩,他不是人,虽然我看不出来他的本身,但他绝不是良善之辈。肯定别有用意。不是我们能揣测出来的。那孩子和他的娘亲,只是无辜的受害者,我们把他放了吧?他们不该被牵连进来的。我们自己的事情,得自己解决。”
“大嫂,我已经说过了,待他娘亲一来,我自会放他离开。至于该不该相信,我们已经看到了他的能力不是吗?大哥已经离开了,整个雪狼一族现如今也受尽折磨。我不能让你和你腹中大哥的遗子受到伤害。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无法做些什么,可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雪岩说:“我无能,什么办法也没有,但如果要降天谴,便让我一人承受,我绝对绝对,会保护好你们,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不管他们有何企图,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是相信他们,若真有什么差错,我会一力承担。”
雪琪没有说话。接下来是沉默,良久的沉默。
雪岩先开了口:“大哥的灵位已经供奉上去了。”
雪琪愣着凝视灵台上供奉的刚刚摆上去的灵位,拿起冥香点燃拜了拜,把它插在祭坛上。新增的灵位上赫然写着的是她丈夫的名字雪凡。雪琪压下微微颤抖的双手,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嘴唇失了血色。
“可是,凡也不会同意这样做的,那毕竟是无辜的凡人啊,雪岩。”雪琪压着心痛说。
“大嫂你不必说了,待事情解决了,我自会亲自向大哥请罪。”雪岩说,看见雪琪脸色不好,赶紧叫人进来,“来人啊,把雪琪夫人扶下去休息。”
“是。”
雪琪很快被扶下去。
多年来相伴的身边人突然在青年时期逝世,她纵然掩饰得很好,还是耐不住内心的伤悲。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倍受打击。一天天的消瘦下去。若不是顾及腹中的孩子,她也没有再活下去的意义……
“我一定会护他们平安的,一定会的,大哥。”
内堂里,雪岩看着牌位的眼神突然变得猩红,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眼神里闪动的执念太深,神色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