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池款款不由的惊叫了一声。
她被织落牵着的手迅速被挣脱了。
织落的反应很迅速,立马飞身追来,手中的琵琶幻化成剑却依旧斩不断那一道藤蔓,反被一道风刃不知从何而来的划破了肩膀,狼狈的跌落在地上。
“姐姐!”织钥匆匆赶来,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织落,便反身也追着池款款。
“王!”
“殿下!”
织落和听寒的两道声音从后边传来,然后池款款睁开眼睛,看见陆之珩和容陎匆匆朝她而来。
当时寻绡被雪岩握在手中,正僵持不下,陆之珩听见池款款的呼声,第一时间舍手把寻绡用了十分的灵力推了出去。
容陎也把魔力一下子推了出去,匆匆得来不及抵挡反噬回来的力量,生生被击中,闷哼一声把雪岩逼退后,眼睛立马往池款款这边看,几乎和陆之珩同时追着而来。
只是他们还未到池款款跟前,便遭到一股力量阻止,容陎一手虚扶了前边最先受到冲击的织钥,织钥才不至于跌落下来,三个人只得落了地站直。
抬眼看时,悬崖边上也出现了三个人影。
繁尽一手制着池款款的手肘,一边抬了头看过来:“刑海龙子陆之珩,魔王容陎,我们,好久不见。”
池款款回头,便见了满目尽是疮痍的繁尽,还有一旁尚且戴着面具的蓝庭以及冥夜。
池款款低低叫了声:“二皇叔。”
蓝庭转过眼睛看了她一眼,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些惊讶有些挣扎,更多的是决绝。
“放了她!”
“放开她!”
陆之珩和容陎几乎同一时间里吼出来。
池款款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失控陆之珩,他紫色的眼眸里有浓烈的恨意,仿佛浅紫色的瞳孔都变成了深紫色。
旁边的容陎,瞳孔也变成了深红色,不止恨,更有……害怕,是,就是害怕……或许更应该说是担忧。
池款款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知道陆之珩和容陎,都认识这个现在挟持着她的人。她强自镇定下来,看着繁尽,想从他身上知道些什么。
繁尽的嘴角牵了又牵,干笑了两声:“果然,她还是你们两个最致命的弱点。那么,我该怎么办呢?是当场杀了她,还是从这里扔下去呢?”
繁尽抓着池款款往后退了几步,退至悬崖边上。
“你到底想要什么?”容陎出声道,身子不自觉前倾半分,只有手还顿在身侧。
“我若没记错,千年之前也是这样的光景吧,真是怀念。只差一点,这天,这地,便都是我的。你们,却让这一天的到来迟了一千年,整整一千年。你说,我该如何讨回来?”繁尽悠悠然说。
“放开她,她与千年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倾尽所有,我也不会放过你。”陆之珩沉声说,声音有些压抑。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她的真实身份。既是不会放过我,那便试一下吧。”繁尽的看了池款款一眼,小声而飘忽的低低说了一句:“即使是不认识,你还是很好的抓住了陆之珩的心啊。那么我们回见了,绮罗仙子。”
池款款惊讶的看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他一把推到悬崖顶上,然后他抓着她的手一松,身体的重量就让她迅速掉落下去,深深的黑暗的地方。
她的手无所适从的往上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一声想发出来的惊呼,甚至被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她只能看见,从侧边过来的织钥在下一瞬就迅速抓住了她的手,后来黑暗袭来覆盖了她的视线,便昏昏沉沉失去了知觉。
陆之珩听到绮罗这两个字,有一刻失神,脚步微顿,抬眼只见织钥和容陎的衣角,消失在悬崖边上。
身随心动,陆之珩来不及再思考什么,心里焦急的声音只叫嚣着要跳下来,向前两步,在后一刻也随着跳了下去。
听寒扶起了跌在地上的织落,他们对视了一眼,也从悬崖边上跳了下去。
“却也忠心。”繁尽轻嘲。
“你不是说,她是用来灵祭的祭品吗?那现在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缘由?!”雪岩走过来,有些气愤地对繁尽说。
“她确实是灵祭的引子。但是我从没说过,是为了你们,二堂主,何必这么着急?”繁尽从悬崖边慢慢踱步回去。
“你什么意思。当初,你是骗我的?”
“二堂主,你拿了我的东西,总该为我做些什么吧?”
“你说什么。”
“我可是不惜牺牲了我众多魔郃,才练就的一味迷魂香,迷了他们的心智。如今你的事情已经办成了,真真是不负我望。”繁尽踱至中央的台柱前,掌心蕴力,往石柱上打去,那石柱轰然崩塌。
“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雪岩的声音骤然愤怒起来,一众雪狼也围起了繁尽。
“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你么?亲手杀了你大哥的人,亲手杀了你大嫂夫君的人,不是你吗?”繁尽淡淡道。
“你胡说!我怎么会伤害大哥!不可能!”雪岩吼叫道。
可是脑海里,一瞬间闪现了雪凡的影子,雪凡的眼睛盯着他,一脸不可置信,隐忍着痛苦,右手扶着心口处的短刃。而他的手上,拿着一贯用的短刀,正正插在雪凡的心脏处。
雪岩以手扶额,摇了摇头,剧烈的疼痛仿佛从脑海深处浮起来,他不住的用手拍打着太阳穴。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什么记忆。他怎么可能伤害大哥,不可能,不可能!
“看见了么?”繁尽在一旁嗤笑着开口。
“你对我做了什么?!”雪岩疼痛之际抬起头质问他,瞳孔渐红。
“我不过是唤醒了你内心深处的想法,你想杀他很久了,他处处压着你,他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位置,他还抢走了你心爱的女子,你早就想杀了他,我不过帮了你一把。仅此而已。说到这里,我还应该感谢你。不止替我除掉了绊脚石,还找到了绮罗仙子,劳苦功高。”繁尽的话循循的道出来,带着潮湿发霉的音色,似是来自深渊的引诱。
“不是,不会,不会的!”雪岩一掌向繁尽打去:“这里容不得你胡说八道!”
繁尽轻轻一闪身避了开,轻嘲道:“呵!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
池款款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周围是烟雾缭绕的迷境,竟是看不清周围都有些什么。
“嘶……”池款款撑着手肘站起来,才发现手肘处不知什么时候蹭伤了。
她转过头察看伤势,旁边传来一道声音:“醒了?”
她偏过头,是了,织钥是跟着她一起掉下来的,她试探性的出声问道:“织钥?”
“嗯。”她只听见织钥一声冷哼,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她到底站在哪里。
“不用看了,我就在你前面,只是这里迷障太重,凡人是很难看见路况的,你没有半点灵力,本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织钥大概是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出声解释道。
“我们这是在哪里?”
“大概是崖底。”
“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织钥,你……没受伤吧?”池款款回想起她被繁尽举在崖面上的时候,往下看时,是看不到崖底的,深不可测的高度,怎么自己是没事的?
“嗯……”
“织钥?”池款款听见她细微的闷哼声。
“哼,你一介凡人都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织钥顿了好久才回答她:“走吧。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王当时也随了我们跳下来,在这附近我没有发现王的气息。”
池款款默了默,难道,容大哥距离她们很远么?这悬崖果然是有古怪的。
织钥走出一段,发现池款款还在原地站着,才发现她根本看不见自己在哪里,又折了回去,伸了左手牵起池款款的右手。
池款款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别动。”织钥道:“是我,你什么都看不见,我现在要牵着你走,你没有意见吧。”
池款款镇定下来,说了一句:“嗯”然后反握了织钥的手掌。
池款款被织钥牵着走,经常被脚底下树枝和石子磕绊,织钥每次扶着她站直总会说一句:“真是想不明白王怎么会看上你,明明是一个什么灵力都没有的凡人。”
“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弱小又脆弱……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一个最小的法术你也根本无法承受啊。”
池款款始终没有说话,靠着模糊的视线跨过一个小小的坑洼处。
“喂!你们凡人都是只会笑笑不说话的么?怎么不反驳我?”织钥忽而有些火大。
池款款现在的样子跟姐姐对王的态度一样,姐姐明明就是喜欢王了,偏偏不肯说,不肯说也就算了,什么事情都唯命是从也就算了,可是被喜欢着的男子派去保护他喜欢的女人,就不该有一点怨言的么!她最看不得这种性子,感觉就像是个好拿捏的柿子,任人摆布,她向来活得爱憎分明,也道姐姐的心性她看不懂。
妖便是妖,有什么好犹豫的,喜欢就上啊!
织钥每每想起来都愤懑不已。若是当初的绮罗仙子,便也算了,偏偏是池款款,不知从哪个半道上冒出来,也不过是凡人一个,处处需人保护,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姐姐平白等了这一千多年,王也未曾表过态,凭什么池款款一出现,就把姐姐的风头抢全了。
“你说得很对,我反驳不了。”池款款忽而出声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我处处需人保护。可事情是我惹出来的,就是一个人,我也会来。我不知道容大哥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但他既然为我着想,我便是感激他的。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命中注定,逃也逃不过。”
织钥顿了一下,看向她的时候,发现池款款的眼睛里尽是清明。
“你若是不喜,便可留下我。自寻出路吧。带着我反是一个麻烦。”
“你以为我喜欢带着你么?若非姐姐当初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我便也不会随你跳下来了。”
“织落,是喜欢容大哥的吧?”
“是,又怎样。你就是争过了姐姐,我也不会认同你的。真是搞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让我无论如何保护好你,要是你消失了,姐姐和王,说不定就可以在一起了。”
说是这么说,到底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来了,织钥也是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