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门口遇见了一大群人从府里出来。身边的随从都跪下来行礼。池款款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把澈儿揽到身后,看着一行人端端正正的迈着步子越行越远。
“九儿,他们是什么人?”池款款问。
九儿早已经起了身,小声回答道:“这是宫里下传圣谕公公,如今亲自来王府,大概是皇上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王爷吧。”
“能有什么事呢?”
“奴婢不清楚,除却两年前皇上给王爷下了一道圣旨,将蒋夫人赐进王府之后,皇上已经很久没有给王府传过圣旨了。”
池款款沉思着点点头,然后拉着蓝以澈进了王府。
按九儿所说,那白珊瑚手链宫中仅有两串,皇帝给了七皇叔一串,那表面上给的恩宠还是不小的。
王府里,正殿上,蓝锦正和蓝熠夫妻坐在大厅上。
蓝锦略微忧愁的开口:“六哥……”
蓝熠沉思:“后天进宫,回来这么久,我也正好去看看皇祖母,我还正忧愁找个什么由头,他先下一步棋,倒为我省去不少力气,免得别人说我蓝熠图谋不轨。”
“可是六哥,十四年前他费尽心思逼你离开都城,如今你回来,他在皇帝这个位置上早已经站稳了脚跟,这个时候传你进宫,一定没有好事。”
蓝熠摇头:“我既然已经会了都城,就已经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随机应变吧。”
“也好,我们终究要面对面。”蓝锦说。
“爹,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我在王府门口看见下传圣谕的公公。”池款款带着蓝以澈走进来。
“没什么,款款,三日后我们进宫一趟,顺便探望一下太皇祖母。你们也还没见过她呢。”赵伶月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才刚刚出去么?”
“姐姐说有些……”蓝以澈刚想说,就被池款款打断了,“没事,娘,我就是有些累了。”
“那你先回屋好好休息。”
“嗯。那我先回去了。”池款款带走澈儿。
“三日后的事,就麻烦你安排送我们入宫了。”蓝熠对蓝锦说。
蓝锦只好点点头:“六哥放心。”
走出正殿,蓝以澈问:“姐姐你为什么不跟娘如实说?明明就是头疼。”
“现在不是不疼了嘛,你姐我本来就是个大夫,身体怎么样我自己还不知道?”
“反正我是不太信。总之你晚饭之前还没有好转的话,我就告诉爹爹和娘亲。”
“哎呀,好渴,我要去王妃姐姐那里找点水喝。”
“明明自己的院子比较近……”
“你快回去练字吧,实在不行找卫平教你习武也成啊。”
“……”
池款款让九儿带路,往柳云烟的院子走去。
刚到院门前,池款款就开口叫唤:“王妃姐姐。”
柳云烟正在里屋坐着,听到池款款的叫声,放下茶盏才要迎出去,池款款后脚就踏进来了,步子迈得可快,于是嘱咐她道:“款款,怎么了?毛毛躁躁的,走得这么快别摔了才是。”
“没事儿。”池款款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猛喝了几口才解了渴。
“可把我渴死了。”
“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今天出去玩得开心么,九儿有没有好好带你逛逛?九儿,郡主这么渴,你怎么不帮郡主寻点茶水?”
“王妃,您不能这么说奴婢,郡主她没有说,奴婢不敢贸然猜测呀。奴婢这么尽心带着郡主逛了这么久,还迎不来一句夸奖。”九儿低声道,音色里也带几分邀功的意味。
池款款听下来,知道九儿不怕王妃姐姐,陪她半日下来,也没见她用这语气说话。看来是拎得清的,知道分态度说话,眼力也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个明白人。
“王妃姐姐,我今日玩得可好了,九儿可护着我,细心着呢。”池款款笑道。
“那便好。以后若是烦闷了,大可叫九儿陪你去。那款款有什么事情要现在来找我吗?”
“王妃姐姐,不瞒你说,我来这一趟,其实是想再看看那串白珊瑚手链。”池款款说,一边观察柳云烟的脸色,见她怔了一下,又补一句,
“王妃姐姐别担心,款款不是来要那串手链的,那是七皇叔给王妃姐姐的,款款可不敢要,若是拿走了,不单七皇叔不乐意了,爹爹和娘亲定也要教训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只是串手链,看看又何妨。但是,款款你头一回看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对,如今只隔了一天又专程来看,你告诉王妃姐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柳云烟道。
“王妃姐姐,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有旁人动了手脚,王妃姐姐,你别多想,虽然这手链是皇叔送的,但也有可能是七皇叔送你之前就有问题了,肯定不是七皇叔……”池款款急急忙忙解释道。
柳云烟笑笑:“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所以前天才没有告诉我,放心吧,这世界上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你七皇叔身上的,我的命本来就是王爷救的,所以我相信王爷肯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
“王妃姐姐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还为我们考虑这么多。”柳云烟道,然后进里屋从梳妆台的盒子上把手链取出来。
“呐,你要的东西,我的郡主大人。”
池款款忙伸手接过,嘴里说着:“可折煞小人了,王妃姐姐。”
但是低下来看着手链的眼神却是另一番庄重。
柳云烟见她径自看着也不忙,就坐在一旁看着。
“王妃姐姐,你不是天天戴着着手链不离身的嘛,怎么今日没有戴?”池款款忽而想起她是从屋里拿来的,没有戴在手上。
“款款不是让我这几日先不要戴着的吗?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这样做,但王妃姐姐相信你。”
池款款抬了头看她,只见她轻笑着看着自己,又回了一个笑容:“王妃姐姐不怕七皇叔吃醋啊?”
“傻孩子。你七皇叔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跟你吃醋呢。也怪我不争气,没能给王爷生下一儿半女的。”
“王妃姐姐你还年轻,不急不急。”
“但愿吧。”
柳云烟吩咐九儿去厨房端些点心。
门没有关,池款款迎着光线看了一会儿,发现她前日并没有看错,确实是有些淡淡的红色透出来的:“王妃姐姐,屋子里有火吗?”
“没有,如今天气热了,用不着火炉,只剩香炉燃着香了。怎么?难道款款觉得冷吗?那我吩咐下人添些火来。”
“不必,不必。不是冷,有香炉就行了。”池款款听见火炉这两个字连忙拒绝了。旁边放着香炉,正冉冉飘出一缕缕青烟,打着圈消失在空气里,留下艾叶的味道。
火是决计碰不了的,但香炉是暗火,只有热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于是池款款抬脚,往香炉边走去,柳云烟不知怎么回事,就没有开口问。
池款款犹豫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心把手里的手链靠近了香炉。
热气滚烫似的扑在她手上,灼烧着她的肌肤。但她没有立刻移开手,坚持着就这样映了许久,她总算闻到些气味,与香炉里燃出的香不同,虽然被隐在安神香里,池款款还是明显闻到了一股别的味道。
是麝香。
但是这麝香来得并不是那么简单,或许是被法术隐藏起来过的,所以一般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容大哥说,白珊瑚吸收的药性保持能得很久,不易被察觉,那这麝香,应当伴随着王妃姐姐好些年了。
池款款皱了皱眉,站了许久才转身,把手离了香炉。
但是手指刚才与香炉靠得近,便被熏得红肿起来。
她把手链递给了柳云烟,说:“王妃姐姐,我刚才仔细瞧了瞧,手链里有些不宜佩戴的东西,于是刚才用热气把它逼了出来。你让九儿把手链浸到沸水里两个时辰,以后就不会有问题了。”
“什么不宜佩戴的东西?”柳云烟问道。
“王妃姐姐,这你不要问了。款款不是很确定。”池款款说。
“那好,那就依款款的话,我不问了。”柳云烟说,然后对身边一个侍女说,“你把手链带下去,按照郡主刚才的说法,让他们放在沸水里浸泡两个时辰。”
“是,王妃。”侍女带着手链走出去。
池款款在一旁,想着沸水该是能把麝香融出来的,这样王妃姐姐戴着也没什么危险。她不能告诉王妃姐姐事实,这是七皇叔送的,她自然不想他们夫妻间因为这手链心生芥蒂。
但是若说最不想王妃姐姐怀孕的,几乎也只可能是蒋红玉了。
可是现在她没什么证据,不可能无凭无据这样说。或者要她直接说她能看见手链里的麝香,怀疑是行踪诡异的蒋红玉这么干的?不现实。凭什么就自己能看见,其他人看不见?
这些还是待日后查明了事实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