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剑心饮江湖》
作者:季小梦
第四章:轻衣似舞(下)
涛叔驾着车,直到折剑山庄门前才和凌尘放下戒备。
楚如风与秋姨早就在门口等候。
折剑山庄,门口站的护卫就有八人,站在阶梯的两侧,各个银甲披身,堪比那禁宫近卫军,每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秋姨赶紧上前去迎轻衣,涛叔和凌尘赶紧扶着逸风下了马车,几个丫鬟上前搭手搀扶,进了折剑山庄。轻衣随着义父朝前走着,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逸风,便再也没有顾及他,头也不回。
楚如风安排逸风住进了凌尘对面的房间,轻衣只是随着秋姨回到了内院。刚回到家里,轻衣一筹莫展,坐在席子上发呆,玲儿问道:“小姐,如今都回到了折剑山庄,怎么还是不开心呢?”轻衣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逸风受了很重的伤,还有他心脉的旧疾,也不知道义父能不能医好。”
月儿又插嘴八卦道:“看小姐你这么关心那个叫逸风的,莫不是?”轻衣一下打住道:“不许胡说,逸风只是救过我的性命,又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我那是感激之情。好了,去帮我把医书拿过来。”月儿半蹲行礼道:“是。”
逸风的房间,听雨轩。
楚如风就坐在逸风的床边,看了逸风许久,皱了皱眉,帮逸风诊脉,久久之后才站起来,说道:“之前听轻衣提到你心脉淤塞,可刚才给你诊脉,虽然还有几条心脉尚未打通,但并非说的那般严重。”逸风只是不懂的摇摇头。
楚如风又转眼看了逸风许久,开口问道:“孩子,你今年多大年纪?”逸风还是摇摇头说道:“不、记得。”楚如风又问道:“那你叫什么?”逸风还是摇摇头道:“不、知道,轻衣,叫我、逸风。”楚如风一下醒悟:“哦,轻逸如风,放心,既然你肯舍命救轻衣,你就安心在这住下。”
一个月后。
逸风的内伤好的奇快,就连楚如风都叹息奇才也。逸风体质异于常人,伤病自然是比一般人好的快些。
秋姨带着逸风熟悉讲解折剑山庄,给他讲折剑山庄的规矩,将逸风带到后院说道:“左边的听雨轩以后就是你房间,右边的是凌尘的房间,正中间这一间思音堂是老爷的书房,记住了?”逸风只是点头。
说着又将逸风带到内院,这内院也是建造的很别致,秋姨继续说道:“这里是内院,是轻衣的闺阁,也是女眷们住的地方。”逸风一听到轻衣的名字,便往里深入,秋姨立即喊住:“站住!这里是内院,轻衣的闺阁,以后没什么事情,不可以随便进来这里,听见没有?”
逸风只是着急的指向里面说道:“轻衣。”只看见秋姨的眼神也不敢妄动,秋姨更是说道:“听到没有!”逸风只是低着头“哦。”了一声,秋姨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好了,如果有什么事不懂,就到前院找涛叔。”逸风只是点点头。
秋姨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送到了逸风的房间,逸风说道:“我的衣服、还没有破。”秋姨只是将衣服放下说道:“在这里,秋姨怎么会让你穿破衣服呢?换下这套衣服,秋姨帮你把脏衣服洗了。”逸风摇头道:“没事,我、自己洗。”秋姨只是那慈爱般的笑容看着逸风说道:“那赶紧换上吧。”说完转身离去。
逸风拉开门,轻风拂面,吹动他的发梢,好一个俊朗的少年,着一声白衣,看着跟之前在琳琅阁初见时的那个野狼,真的是天地之差。
几个婢女经过后院,一时看着逸风都傻呆了眼,玲儿月儿也傻傻的看着逸风,看着口水都快流了出来。月儿感叹道:“逸风少爷好帅。”两眼发直。玲儿虽然也看的呆了些,但嘴里还是说着:“好帅啊,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凌尘少爷多一些。”
秋姨刚从前院回来,就看见那些躲在一旁的婢女们眼睛发直的看着逸风。
“咳咳。”秋姨轻咳两声说道:“都看什么呢?不去干活了?”婢女们一下回过神来,低下头说了一声:“是。”这才纷纷散去。
秋姨只是看看逸风,无奈的笑笑便离去。
推开轻衣的房门,正在认真看医书的轻衣抬头喊了一声:“秋姨。”秋姨坐到她的身旁,对着轻衣笑道:“干什么呢?这么用功。”轻衣只是摇摇头道:“书到用时方恨少,逸风的心脉旧疾,我翻阅了所有的医书典籍都没有找到和他像似的病情,我有些担心。”是啊,他那么舍命救我,我怎么可能弃他与不顾呢?
秋姨不忍心看着轻衣这么劳累自己,摸摸她的头说道:“轻衣,不是秋姨说你,即使逸风舍命救过你,你也不能这样劳累自己啊?你有你的生活,秋姨从小看着你们长大,难道你就看不出凌尘对你的心意?”
轻衣摇摇头道:“我知道的秋姨,逸风救过我,我当然会尽全力去帮他医治,凌尘他,我们定过婚约,我当然不会食言的。”秋姨怕轻衣越陷越深又劝道:“逸风他的确天资过人,但他是你的护卫,你们主仆关系尊卑有别,你们是不可能的。”
轻衣轻轻点头看着秋姨说道:“逸风他不是谁的仆人,我知道的,我会远离他,我应该回到我的生活,他也该回到他的生活里。我不会辜负凌尘的。”听见轻衣能说出这样的话,秋姨也安慰的点点头。
逸风在后院里,将这些话听的清清楚楚的。
眼神涣散,无力的坐在石桌前,你该回到你的生活,你我尊卑有别,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再见面了吗?
点着油灯,轻衣还在看着医书,玲儿和月儿走近轻衣说道:“小姐,该睡觉了,快别费眼神看这书了。”轻衣看看天色,轻轻放下医书,站起身来,月儿上前将小姐的披风解下,叠放在架子上,轻衣躺上床,月儿又将被子给她拉上,两个小丫鬟行礼便退了下去。
翠屏山山崖,轻衣一个力不从心,脚下一滑,摔了下来,一道黑影掠过,稳稳将她抱住,俩人纷纷倒地,轻衣压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对,轻衣一下羞红了脸,将眼神撇到一边,谁知逸风一个翻身,将轻衣压在地上,轻衣轻咬着嘴唇,害羞的看着他,逸风那温柔的笑着,轻衣紧张的撰着小拳头抵在下巴,看着逸风闭着双眼慢慢朝自己靠近,自己也紧闭双眼,撅起嘴唇。
心在扑通扑通的跳着,轻衣一下翻醒,却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撅着嘴,口水都侵湿了枕头。
轻衣偷笑着,死死的抱着枕头,拍拍自己的脸,小声的自言自语道:“我在想什么呢?赶快忘掉,凌尘还等着我呢,我怎么可能辜负了他。”
想到这里,又回想起逸风,真的不忍心,默念了一句:“逸风。”
逸风在门外回了一声:“我在。”轻衣听见逸风的声音问了一句:“逸风?你在外边吗?”听见外面没了动静,赶紧起身,披了一件风衣推开门,却发现院子里没有半个人影,倒是那月光照的月子里很亮很亮。
折剑山庄十里外的树林。
鬼面黑衣人将一把剑扔给离他不远处的那个黑影,吩咐道:“楚如风现在就在前堂内,先去拜访拜访他。”黑影捡起剑,跟着鬼面人朝折剑山庄奔去。
两人来到侧墙,踢墙而上,轻松的翻过,两人行动如影,掠过轮值的守卫直奔前堂。
楚如风坐在前堂,桌前的油灯被微风吹的摇曳,楚如风抬手护了护灯芯,又拿起书翻阅着。两个身影脚步无声,都没有看见如何动作,就已经站在了楚如风的面前,楚如风头也没有抬一下,还是翻阅着书本,开口说道:“既然来了,就先坐下来,喝杯茶先。”
黑影似乎有些动摇,此人深不可测,敌人将至,还能这样淡定,黑影正要拔剑,却被鬼面人拦了下来,他坐到侧边的桌子上,楚如风倒一杯茶水,抬手一扔。鬼面人随即伸手接住,茶水竟没有洒出一滴。
鬼面人转一转茶杯,细细品尝,开口说道:“楚盟主好惬意的生活,拿这么好的茶来招待我。”楚如风放下手中的书,自倒了一杯,端起茶杯,在鼻子边闻一闻淡香,随后而饮。
光听声音,根本分别不出鬼面人的身份,只是他内力深厚,绝不低于自己,又开口问道:“哦?阁下懂茶?”
鬼面人放下茶杯,摇摇头道:“略懂一二。”
楚如风实在琢磨不透此人的心思,又问:“阁下深夜找在下所谓何事?”
鬼面人站起身来,指着楚如风说道:“你不过是个盗取他人名利的伪君子,我劝你,不要拿自己不该拿的东西!”说着鬼面人运掌,掌风推出,楚如风紧握茶杯,运气内力,将茶杯扔了出去,茶杯随即碰到掌风,被打的粉碎。
轮值的侍卫听到前堂的动静,也立即赶来,将两人团团围住,鬼面人撇一个眼神,黑影拔剑,直直刺向楚如风,楚如风不慌,将内力灌注于手掌,整只手掌带着寒气,一掌击向黑影的剑刃,随着黑影推进,剑刃也不断的被一节一节折断,黑影诧异,立即翻身,踢一脚面前的桌子,一个后翻退回了鬼面人的身边,手中的铁剑也被冻成了冰块,赶紧弃剑。
鬼面人只是没有想到楚如风如今的内功修为如此之高,一手拉着黑影,轻身一跃,袖袍一挥,内力将拦在身前的守卫全部击翻在地,和黑影仓促逃走。
轻衣也听见了前堂打斗的声音,便赶紧跑出去,逸风也拉开门紧紧跟随着轻衣。
前堂,意秋赶紧上前去扶住楚如风问道:“你没事吧?”楚如风只是摇摇头道:“没事。”
轻衣也赶到前堂,将受伤的守卫扶起,赶紧跑到前面询问:“义父,您没事吧?”楚如风只是抬眼看看逸风,只见逸风只是认真的看着轻衣,好似很担心她的安危。又转头对着轻衣笑着摇摇头,说道:“放心,我没事,估计今晚他们是不会来了,你们就不用再担心了。”轻衣赶紧扶义父坐下。
楚如风握起她的手说道:“外面风寒,赶紧回去吧。”轻衣只是担心的看着楚如风摇摇头。楚如风又吩咐道:“秋姐,把轻衣送回去。”
意秋只是皱一下眉头,过去扶起轻衣说道:“走吧。”凌尘也跟过去站在轻衣身边,跟随她们一起回去。凌尘也是转身拜别父亲,一起跟回去。
眼看四下无人,楚如风捂着胸口,急痛难忍,呕出一口血,赶紧拿起手布擦拭干净,生怕别人看见。一下摊在桌上,跪在席子上。
方才于出手去挡黑影的剑刃之时,疏忽了防范鬼面人,被他一掌偷袭,掌风软绵无力,起初并未察觉,可是就在刚才胸口突然一下阵痛,宛若撕心裂肺一般。
楚如风盘腿坐下,运功疗伤。
树林里中,鬼面人说道:“做的不错,下次再找机会来拜访。”说完转身离去,眼看四下,并无人影。
逸风就躺在轻衣门外的树上,守护着轻衣的房间,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的。
轻衣也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自言自语道:“逸风,你知道吗?”逸风转头看向轻衣的房间,正想说话,可是听见轻衣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你是不是就在门外?”逸风只是轻轻说了一声:“我在。”可是轻衣并未听见,只是继续听着轻衣说着:“你无忧无虑,多好,我却很担心义父,是他从小将我抚养长大,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已经死了吧,是义父救了我。”
十几年前。
一帮蒙面人,突然冲进轻衣的家里,那帮人就如嗜血一般的恶魔,见人就杀,老弱妇孺,没有放过一个。
“杀,一个也不要放过!”那帮人就如野兽一般,将整个府里的人杀的干干净净,天空灰暗,瓢泼大雨,地上的血顺着水流,染红了整片地板。
轻衣的母亲提起铁刀,将年仅六岁的轻衣护在身后,年幼的轻衣看着满身是血的母亲,一直哭泣。
此时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轻身飞跃进来,运起掌风,随而挥出,周身的雨水,被掌风的真气所凝结,化成一条冰龙,击向几个蒙面人,冰龙碰到,随即破碎,蒙面人全身一寒,倒了下去。
男子眼中,血丝满布,双手颤抖,他并不是害怕,只是气愤,气愤他们为什么杀害无辜,直接徒手与他们打斗,一拳,一拳,双拳都打到出血,在气愤的颤抖,剩下了两个人也不敢再妄自上前,突然转身看见幼小的轻衣,提刀就挥砍上去,轻衣母亲立即挡在身前,刀刃刺穿他的腹部,流了很多的血,母亲躺在轻衣的怀里,轻衣看着重伤的母亲,哇哇的大哭。
正欲再次砍向轻衣,身后突然飞出一把剑将蒙面人刺穿,另一人正要回头,只见寒光一闪,都没看清是如何出剑,也没有看见他手上有剑,就已经被抹了脖子。
男子抱起轻衣的母亲喊道:“嫂子!你坚持住!”轻衣母亲只是摇摇头道:“飞阳,呃,是不是,你杀的?”说着嘴里还一直呕着鲜血,男子眼睛里含着泪水摇摇头,轻衣母亲又抬眼看着年幼的轻衣,对着男子说道:“轻衣,以后就拜托你了,一定要让她,快乐的长大。”说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男子长啸一声,小心的放下轻衣母亲,抱起年幼的轻衣,轻衣只是趴在他的身上,只顾嚎啕大声的哭泣。抱着轻衣离开了她原本的家,那个家,已经被那些蒙面人杀的精光,全家上下,只有轻衣一个人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