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很快就牵了牛车回来。
所谓的牛车其实就是头瘦巴巴的老黄牛,后面拖着几块本板拼在一块做成的板车。
明小刀看着老牛干瘪的身子有点心疼,它能载人拉货吗?
“哪家借的啊?”她好奇问。
贺松指着山脚下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说:“卖豆腐的赵婶家借的。”
“哦。”明小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走吧,省得回来,天就黑透了。”
贺松也点了点头,却又跑进屋子里拿了三个饼,一壶水,并二张獐子皮出来,又嘱咐贺柏:“你在家好好照顾妹妹,锅里卧了饭菜,到了午饭点,热热就可以吃了。”
明小刀也学着他的样子嘱咐明镜道:“镜儿,你也留下来,午饭跟贺柏一块吃点。”
“嗯。你们路上小心。”明镜应了,他无所谓的去不去城里的,反正哪里都没有京城好。
他想了想,要求道:“姐姐,我不想落下功课,你顺便给我买些书和笔墨纸砚回来。”
“一定!”明小刀满口答应。
她非常高兴明镜遭遇那么大的变故还不忘用功读书,却不知他想的却不只是这个,只是这时就算明小刀有心留意他真实想法,却也是有心无力,不知如何劝解的。
该来的总是要来,只不过早晚罢了。
当下明小刀等人没有多言语,嘱咐后就坐上牛车走了。
牛车并不快,加上地不是现代平稳的水泥柏油路,到处坑坑洼洼,走得再慢也颠的人难受。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有热情打招呼的,也有冷眼匆忙走过的。多数目光都好奇地落在明小刀和明璟二人身上。
明小刀留意到有人还端着装满发了芽的稻谷种子往地里洒,就好奇问贺松:“不是秋收过了?怎么还能种水稻?”
贺松想她是高门大院里的小姐,不懂这些也是自然的,便解释道:“我们江南水土肥沃,四季湿润,水稻可以一年种两季。”
“原来是这样啊!”明小刀似懂非懂,又问:“那你们家呢?你们家什么时候种?”
如果没有播种的话,她刚好可以跟着帮忙,顺便学学。
贺松面露窘迫,他道:“那已经是你家的地了。”
但他窘迫不是为这个,听他又道:“其实也只是有钱的人家多种一季水稻,像我们家就只能种些别的了。”
“那种什么?”
“要看朝廷发什么种子,往年有种过棉花、小麦、芝麻之类的。”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明小刀也没什么顾及,不懂就问,贺松也是知无不言,算是变相打发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沉默不语的明璟动了动,开口道:“贺松,停车!”
贺松忙长“吁”了一声,拉停了牛车,问:“怎么了?”
明璟看了一眼明小刀,飞快低头,耳朵似乎有点红,他淡淡道:“我要如厕,可能需要点时间,你们先走,我很快就能追上。”
贺松也脸红了,问:“不需要我们等你?”
只有明小刀面色无常,因为她看附近有点眼熟,想着明镜应该是找借口去拿破庙里藏着的钱,便道:“不用等他,我哥他从小习武,脚程很快的。”
“好,好吧。”贺松诧异地看了明小刀一眼,喃喃着,扬起了鞭子。
古代很忌讳“屎尿屁”,不然也不会创造那么多美化的词汇。
明小刀理解贺松的心情,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东问西,省的他胡思乱想。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辰,明璟才回来。但他两手空空,面色有异。
在贺松专心赶车没注意时,他低声告知明小刀,“银子不见了!”
明小刀差点惊呼,好好的怎么会不见?
她压低嗓音:“你附近都找过了吗?”
明璟点头,冷峻惨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异样,他突兀道:“不是我。”
什么不是他?
明小刀愣了下,随即想他有可能是误会她怀疑他拿了,忙说:“你别瞎想,我没怀疑你,我只是担忧没了钱,以后该怎么办?”
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明璟清冷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
良久,才听到他低声保证道:“有我在,我不会让小姐吃苦的。”
明小刀听了很感动,但感动不能当饭吃,贺松在,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着急。
该怎么办啊?
本来她仗着有五百两银子本钱在,做什么都有恃无恐的,可现在银子不见了,对未来各种不确定的担忧齐齐涌上心头。
她还说什么要照顾贺松兄妹,现在能让自家三个吃饱喝足估计都成问题。
哎!
明小刀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骂自己之前太得意忘形!
她抬手捏自己的耳垂,这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每当她遇到难题要思考的时候,手就会无意识地捏自己的耳垂,好像那样就能想出好办法来一样。
捏向耳朵的手指碰到了坚硬冰凉的东西。
是她的耳环。
准确地说应该是原主她娘送原主的一对嵌红宝石莲花型金耳环。
记忆里是原主十岁生辰是央求她娘买的,记得花了五十两银子。
明小刀忙又看向自己的手腕,还有个镯子。
这个镯子的价格更连城,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是御赐之物。
可惜不仅不能换钱,还得藏起来,要是被人认出那就大祸临头了。
明小刀赶紧放下袖子重新遮住手腕。
那就将耳环当掉好了,她也不需要戴什么首饰。应该能当个四十两吧?绝不能低于二十两!
明小刀乱七八糟地想着,心里有些忐忑。
不过她这会子才终于有了自己也是这个时代的人的实感。
跟贺松说的差不多,一个时辰多一刻的时间,他们终于到了青河城。
跟电视里那种古代城郭的模样,就是更古朴陈旧些,墙头上站着杵着矛守卫的士兵。墙下有三个门洞,中间大点的城门禁闭,只开了两边小门。
左边进,右边出。
贺松赶着车往左边排队,老远有个流里流气模样的士兵走了过来,冲贺松扬着下巴道:“你小子今儿个怎么这时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