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棋走后,温鸳看向下首坐着的妹妹们,温氏众姐妹从一进门到现在都端坐着无一人发出声响,这点倒是让温鸳满意不已。
随口问了两句家常,温鸳便瞧见人群中一向畏畏缩缩的表妹温暖,今日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偶尔听她们说话,也只是含笑,这般一看,温鸳倒是对这3个表妹有了好感。
遂开口道:“暖儿如今多大了?”
温暖倒是不曾想自己会突然被点名,忙站起身子回道:“回娘娘,小女如今九岁了。”
温鸳点了点头:“倒是同鸯儿差不多大,却不知暖儿几月的?”
温暖:“回娘娘,三月的。”
温鸳点头:“倒是巧了,和本宫一月的,不过,比鸯儿却大了小半年。坐着吧,不必拘束,本宫是皇后,亦是长姐,这里没外人。”
温老太太见温鸳这般,疑惑道:“可是哪里不对?”
温鸳摇头:“祖母,堂叔他们回京了?”
温老太太点头:“按说,当初你出嫁他就该回来的,可那会子,正赶上他们遇难,暖儿这孩子,差点失了命。”
温鸳往常不喜打听后宅这些事,可如今对温暖有着一丝兴趣,便想着打听清楚些,省的日后看走了眼。
温鸳招来知画:“知画,你着人带着小姐们去御花园走走,午时回来用膳就好,本宫和祖母聊会儿家常。”
知画点头应:“是,娘娘。”
转身叫了琅琴,碧墨带着小姐们出去遛弯。
低着头随着人群走出来后,温茵抬起通红的脸颊,想到刚才在大殿里见到的那个人,她就心跳不止。都说当今皇帝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是,却不曾想,长相是那般的貌若潘安,只一眼,她便沉沦了。她想,哪怕不是做妃子,让她在他身边做个侍女她都愿意。
温家二姐瞟了一眼温茵,暗斥:真不要脸,不过十三便这般惦记自己姐夫,真真可以的紧。
温二小姐温沛向来是个有主见的,她不喜欢她姨娘重男轻女,也不喜欢自己姨娘老是作践自己,也不喜欢她让自己多与嫡子嫡女交往,为自己弟弟铺路……
她不愿意过这种日子,一点也不愿意,可是,命如此,她没办法。
今日她本不愿意进宫,是孙姨娘非说弟弟离不开自己,所以让她跟着。她怕她若不来,她姨娘偷摸跟着,被主母知道了,定要惩罚。虽说她不喜欢自己姨娘,可也不愿意看到她受罪。
一行小姐们在花园里说说笑笑,一时间,皇宫里好不热闹。
安王秦鑫今日得空进宫来给太后请安,太后拉着他说了许久话,话里话外都在念叨他二弟秦森,无非就是想让他去皇帝面前求个情,让皇帝能让他们母子见一面。
每次都这样,安王已然厌了。
出了殿宇,安王顺着小道往出走,他琢磨着是否要去见一眼皇帝,虽说他明面上是秦森一派的,可也只有他和皇帝知道,他到底和谁一派。这般想着,便脚下生风。
“哎呦!”女子的痛呼声让他回神。
看着被自己撞倒在地的女子一脸娇嫩,年岁瞧着还未及笄,他便皱了皱眉道:“你是温氏女?”
温沛揉了揉手心,暗衬真倒霉,出个恭也能得罪主子。
但想到这是宫里她便不再造次,点头道:“回大人,正是。”
安王揉了揉眉心,知道是皇后娘家人他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宫里规矩多,没事别瞎乱跑,找个宫女给你带路,别再冲撞了贵人,皇后刚进宫,你们安分点最好。”
温沛见他误会,不知怎么想的,竟反驳道:“大人误解了,这边有恭房,丫鬟带我来的,此刻她在园子外头侯着呢。”
说完不等安王反应过来,便行了礼:“小女告退。”
自始至终,温沛头都没抬过一次。
安王瞧着她的背影,倒是懵了。他说什么了吗?这么大火气?嘱托两句也不行吗?他好歹也是皇后的大哥,那这般算起来他也是她的大哥了,当大哥的嘱托妹妹两句做事的道理怎么了?安王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通,索性不在去想,只当圣人说得有理,这世上啊,果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温鸳拉着祖母的手柔声道:“鸳儿可真是想您了。”
温老太太看着不过年芳十七的孙女,心头一阵酸楚:“祖母也念着你,你长这么大,倒是头次与我这般久的未见。可是,你如今贵为一国之母,日后想见一面只怕更难,祖母年纪也大了,真真是……”
温鸳伸手挡在祖母唇边:“呸呸呸,您快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您定要活的长长久久,看着孙儿的孩子出世,在看着他成家。”
温老太太失笑:“哪能活那般久?那不成了老妖怪了?”
温鸳取下指甲,走到老太太身后,替她按起了肩膀:“反正鸳儿不依,您得好好陪着鸳儿。”
温老太太眼角不禁一热,这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孙儿啊,是自己掌中最珍贵的孙儿啊,是自己一辈子的心血啊。可是一朝为了家族入深宫,等同于半截身子比自己先入了土,可是,奈何自己不是男子,救不了自己的掌中宝。想及此,她伸手拍了拍温鸳在自己肩头揉捏的手背,轻道:“祖母瞧着,皇帝待你不错,你若以诚相待,不怕日后没有好日子。”
温鸳想到那个可能真的把自己放进心中的人,心中一甜:“祖母,当年救我们的便是皇帝,可我不曾想,我们会成了夫妻,更不曾想当日的将军会成皇帝。”
温老太太想起当年在洛城老宅,满城遭遇胡兵侵犯,自己同孙儿险些也遭了毒手,却被人从天而降救了下来。回京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打听,想着定要报答,却不曾想,那英雄竟是当今圣上。
温鸳不等老太太说话,接着道:“回京后,同父亲母亲进宫参加宫宴时,孙儿便认出他了,他也认出孙儿了。”
温老太太大惊:“那你们可是那时便……”
温鸳笑道:“祖母,鸳儿哪会这般不知事。他是皇太子,孙儿是臣女,别说孙儿的婚事自己尚且不能做主,便是当时,先皇在世,他的婚事,他亦自己做不得主。我们不过点头之交,偶尔遇到闲聊几句,从未有过半分逾越。”
温老太太听罢,沉思道:“不管怎么说,皇帝就是皇帝,伴君如伴虎,你万不能以身涉险,必要时,舍了……”
温鸳打断道:“快别说了祖母,瞧您又想哪去了?鸳儿不会让这事发生的,鸳儿保证!”
许久,温老太太点头,不在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