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寂静夜色凉如许,不见月色归。
俊美公子,一袭白衣,在苍苍天河之下,在渺渺众生之上,在默默微风之间。
安北肃然跟在主子身后,犹如一座石雕,纹丝不动。
“你的意思,罗刹门还会出手。”楚皓轩语,唇边的三分笑意,在暗色中显得尤为不真实。
“是,”安北一脸凝重,“属下此次打探到,罗刹门已派出不少杀手去往衢州地界,只怕,此次还会生事,暗害主子。”
罗刹门,杀生门,只管接财屠人命,不死不休,穷凶极恶。罗刹门不过近十年间才出现,却在武林中迅猛壮大起来,原因无他,罗刹门接单必杀,且从无失败。纵然这罗刹门的手段毒辣,足以令人闻风丧胆,可也和那些白道上的大帮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下来也算相安无事。只是,此次不知为何,罗刹门公然与云渺山庄楚家叫嚣为敌,近期来,屡屡派出杀手行事。单是针对少庄主楚皓轩,明杀暗杀便不计其数,安北十分恼恨于这个罗刹门的猖獗作风,但云渺山庄的庄主楚云和少庄主楚皓轩却似不以为意。
“那便不去了。”轻笑,这次倒是有了几分真意。
安北闻言,垮着脸答:“庄主说,主子若是不能如期而至,您往后的桃花酥便不必再想了。”属下也不用再想有朝一日能娶亲了。
似是叹了一声,楚皓轩淡淡地道:“此次来,他也不允我带着。”
捕捉到这语气里潜藏的抱怨,安北只能安慰:“主子若能给庄主带回个儿媳妇,往后必然有数不尽的桃花酥!”
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嗜甜食,尤其是庄里的桃花酥,便是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两块。这次庄主为了逼主子,也是下了狠招了。
“她的底细,查清了么?”不再纠结于喜爱的食物,楚皓轩问起了如今深夜还睡在自己卧房的女子。
“是三个月前,由胡府管家采买回来的婢女,”猜到了主子询问的人,安北道,“说是自幼父母双亡,颠簸流离了许久,迫不得已才卖身为奴。”
“属下觉得,主子对待此人还应谨慎。”末了,再添一句,不为别的,安北是想到这女子对于自家主子的觊觎之心。
“有些麻烦。”楚皓轩看向那边已经歇下了灯火的屋子。
今日她哭得声嘶力竭,才终于疲惫睡去,期间连他的一句话也不肯听,更别提服下那治愈内伤有奇效的还风丸了。
着实有些难办。安北默认,偏偏这姑娘是主子误伤的。这不,如今人家在自己屋里睡的正香,不肯毁女儿家的闺誉,主子也只能跑到屋顶上来吹冷风。
“仲大夫在就好办了。”安北由衷地感叹,仲大夫素来鬼主意,哦不,聪明的想法最多,他一定能好好处理这个局面的,“不若您给他修书一封。”
楚皓轩拒绝:“仲伯父最近忙得很。”只怕他会让自己直截了当地娶了这姑娘,楚皓轩认为,仲一仲大夫并他父亲楚云一起,为了对他逼婚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安北疑惑,难道临行前找他抱怨整日闲得要命的,不是仲大夫?还是他记错了?
“主子打算何时动身?”收回思绪,安北问。此番主子不过在胡员外家借住了几日,就有罗刹门的杀手上门,可见主子的行踪已经暴露,此处不可久待。
“后日吧。”楚皓轩道,眼前却忽然闪过那女子水润的双眸,心头忽然略过几分难明的情绪。
此行顺父亲之意,是为了求娶江南穆家的长女,也是借着比武招亲这个契机,来和一直纠缠不清的罗刹门行个了断。如今自己不过在胡家借居几日,那丫头又是个不明来路的,确实是不能贸然。就算其他的都不论,自己这个清冷的性子,不近女色惯了——否则父亲也不会行逼迫之举来使自己娶亲——若是身旁突然多了个女子,必然万事都不得方便。
只是,心底还是有些难安。这姑娘身世凄苦,提出那么个请求也并非无理取闹,总归他是理亏的那一方。
那么,可否从其他方面补偿呢……
楚皓轩苦恼,脑海中浮现她红面娇羞的模样,还有那些太过直白的话语,不由得摇头一笑,倒是个古灵精怪的。
对待男女之事,他素来不开窍,也不会用心。所以对那姑娘热烈中还带着别扭的表白,入他耳中,除却带过几分惊奇,便再也激不起波澜。可他也知道,心仪之人若要离去,心里的感觉必是十分难受的——就好似他与桃花酥分别的不舍,虽然还是对她存疑,可楚皓轩还是觉得,似乎欠了姑娘些许。
他向来不喜欢亏欠,无论是于人还是于己。
接下来,如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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