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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庶女无双(一)

人们常说,庶女生来便是低下卑微,果不其然。

作为华阴县小小九品县令府庶出的二小姐,我们的无双小姐从小就受尽欺凌。

其生父独孤长生,虽为当地之行政长官,却只是一区区县令,行事做派,终究处处要受制于当地豪门贵胄,有时甚或只能看人脸色,仰人鼻息。

而在那些百年世家面前,更是得谨言慎行,瞧着他人的眼色,踹踹度日,方才勉强保住了头上这顶,别人不一定瞧得上眼的乌纱帽。

试想这样的一位父亲,回到家中,又怎可能有精力,甚或是能力,再去管得了后院的是是非非、蝇营狗苟之事呢?

因此,在这独孤家紧挨着县衙边上,不足二十亩、前后五进,总计也就那么五六个小小院落的方寸之地中,自是那当今主母——家中嫡母曹氏的地盘了。

曹氏出身大兴镇屠户之家,早年仗着薄有三分姿色,七分钱财,一眼相中了同一镇上的穷苦秀才独孤长生,几番利诱加上色诱,终是让那未曾开过荤的独孤秀才受宠若惊,食髓知味。

那曹氏也终是在三个月后,如愿嫁入那只有三间草屋甚至都不堪躲风避雨的独孤之家。

曹氏入了那独孤之家,倒也算得有眼光有魄力,竟是拿出三分之一的陪嫁银子,重新修缮扩建了一溜五间崭新敞亮的大瓦房,让那受尽白眼狼狈度日的孤儿寡母,从此对她刮目相看,奉若神明,唯其马首是瞻。

这还不算,曹氏又拿出三分之一的银子,买下镇子边上的百亩水田,租了出去,从此让那独孤秀才,得以衣食无忧,发奋读书,终是在三年之后,中了举人,又进士及第。

接着,曹氏家族见有利可图,这才大手一挥,赞助这个姑爷花钱谋了个闲职,从小小师爷做起,终是爬到了如今从九品的小小县令。

曹氏居功自傲,如今凭着老爷的身份地位俸禄,自然是觉得得有幢自己的私宅才堪匹配。于是曹家又贴了些银子,在这华阴县衙边上,帮忙置办了这个院子,取名独孤府。

因此,曹氏于这独孤家,自是有功,如今倨傲些,也就罢了。只是这曹氏毕竟目光短浅,连带着教出来的那嫡出的萱姐儿,还有那记在自己名下庶出的梓哥儿,也跟着娇蛮任性,时常对着那贾姨娘所出的无双小姐,不屑一顾,百般刁难。

主子如此,那些下人们,哪个不是势利眼,更是跟风作祟,一个比一个门槛精,连带着也暗中克扣这二小姐的月银吃穿用度。

因此,这无双的吃食,向来不曾好过,一日三餐,除了青菜豆芽萝卜之外,一个月里,难得的见一两次荤腥。那鱼不是夹起来就嗦落落地掉下骨头鱼刺来,就是那肉里夹着一股臭味!

无双每每看到那些偶尔端上来的肉食鱼类,都恨不得弃置一边,或直接端出去喂了那后院厨房里饲养的猫猫狗狗!

只可惜,她试过一次,那只肥猫阿黄和那只草狗阿黑,竟然很嫌弃地对着她看了两眼,竟是连上来闻一闻都懒得。

无双从此识相,再也不敢拿这些肉食打发这显然比自己还金贵的阿黄阿黑了!

吃食尚且如此,那衣着首饰,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月例银子,每每为府里的小姐裁制新衣时,总是不会有她的份。

她倒也沉得住气,向来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说的好听是二小姐,说的难听,就是连下人还不如。

这华阴县令府外的人,甚至都以为独孤县令只有两位千金,萱姐儿和蓉姐儿。着实可怜了这无双头上虚挂的独孤府二小姐的名头。

然而,可怜又能如何?一个连自己母亲都弃置不顾的孩子,这世上,又还有谁会去堪怜她一二呢?

无双的亲生母亲,据说在生下她后,不足一个月,就离家出走,不知所踪了。

至今,这贾姨娘三字,就是独孤家不可提及的尴尬存在。

但无双生得十分漂亮,像极了她的母亲:鹅蛋似的小脸,光洁如玉,没有一点瑕疵。肤如凝脂又绵腰若柳,很是好看。如果稍稍一打扮,定是比得上京中的大家闺秀。

只是可惜了,她的父亲只是九品芝麻官。而她的外祖家,就连独孤县令也不晓得,究竟是怎么样子的一家人。当年那独孤赴京赶考回来的路上,偶一出手仗义了一把,救下了一个遭贼人迫害未遂的女子贾氏。

贾氏见那独孤相貌堂堂一书生,倒也曾芳心暗许,以身相报,这才跟着那独孤长生回了大兴镇,做了姨娘。

不想家中曹氏,怎容得这狐媚子般娇艳的贾氏,抢了独孤长生的宠爱,自然百般刁难。

贾氏见那一路之上尚算风流倜傥温柔多情的夫君,一回家门便畏首畏尾,见了那曹氏犹如老鼠见了猫般唯唯诺诺,不敢为自己多说一个字,任那曹氏作践自己,顿时心如死灰,只待府中孩子落地,便狠狠心肠,不辞而别。

因此也就难怪这无双,到了这快要及笄的年纪,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姨娘都没见过,更别提这什么外祖家了!真真是个苦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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