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们?”晋华脸色瞬间冰冷下来。没错,刚才只顾着想疫病的事情,所以忽略了陈戈话里的漏洞。既然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又为何隐瞒,除非他的目的,只是想要让我们将注意力移开,不再调查他们而已。
明明前一秒还在晋华身边的南柳,此时已经立在陈戈面前。本来就不是很大的石块,一下子立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变得摇晃起来,远处看着的晋华仿佛能够听见它的呻吟。
“我……”陈戈面带恐惧的发出惊呼。整个人身子向后仰,直接从脚下的石块上滑倒,掉在了一片水草里。
“不说实话的原因,或许是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南柳冷哼一声,薄唇微启,说道。
即使此时还穿着冒充村民的麻衣,却一举一动都精贵无比,可就是这般如同谛仙似的人儿,眉间透出来的戾气却比陈戈这个强盗还要重。
此时躺在水草里的陈戈与眼前这个男人相比,真的好比云泥。
陈戈恐惧着眼前的人,这个举止间都在告诉别人——我是掌管你生命的男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那是上位者独有的技能,一个抬首、一个眼神都能让身边的人感觉到恐惧,感觉到寒意的技能。
陈戈相信,如果自己胆敢撒谎,眼前的男人绝对会杀了他,就像他曾经说过的——“不留无用的人。”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病,这是一种毒药,一种潜伏期比较长的毒药。”陈戈在察觉到南柳的杀意时,下意识地身子向后退,手紧紧地抓住身边地水草,以便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就算是毒药,肯定也有属于他的解法,为何你们这么确定无法医治?”晋华道。
“第一是因为这种毒很罕见,以前仁安镇从没有过类似的病因,所以寻常的大夫根本就从来没见过。”陈戈见南柳收起戾气,一个闪身回到了晋华的身边,松了口气,从水草里爬了起来,边爬边又道:“其次这种毒的解药非常难配出来,除非是知道毒药的所有制作步骤,不然即使配出来都没有用。”
“既然是毒,那么怎么会引发疫病?难道这种毒会传染?”晋华顿起眉头,疑惑的开口道。
“这种毒药只会经过血液传播,除非你不小心接触道中毒者的血液,是不可能感染的,所以你们是不是调查错了?”陈戈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有看过因为疫病而死的人的尸体吗?”南柳道。话完就抿起了诱人的薄唇。
“没有,自从我听说城里爆发了疫病,就立刻下令不许所有人外出,以免涉及到自己村子,但是最初的时候我们村子里几个人出去过,或许他们看到过。”陈戈道。
南柳将注意里放在陈戈身后那具发黑的尸体上,半响,开口道:“走吧,回仁安镇,回去再调查。”
晋华抬眼看了眼南柳,微微点点。没错,现在能知道的已经知道,再想也想不出来,只有回去慢慢调查才行。
陈戈看着南柳揽着晋华准备离开,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悄悄地勾着身子想要从别的方向逃跑。
“跟上,如果离我们五丈远,你也不用活了,毕竟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开口的是晋华,明明是严肃的话,但是被她毫无杀伤力的软糯调子说出来,就变得有些趣味。
即使晋华的话并没有杀伤力,但是陈戈还是止住了逃跑的动作,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话就是那个仿佛地狱之主的男人的话。
刚刚离开驮山,一个身穿黑色短袍的男人便骑着马出现了,一只手牵着缰绳,而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另一匹马的缰绳。
“将军。”男人下马行礼。
南柳摸了摸那匹黢黑的骏马的毛发,将晋华轻轻一举,便和晋华一起骑在了马背上。
“看好他,让他走回仁安镇,直接带去关着。”南柳眼睛都不眨一下,对黑山命令道。
“好嘞。”黑山大声道。眼睛里趣味十足,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南柳说完,直接轻拍骏马的屁股,绝尘而去了。
“走吧。”黑山从身上摸出一条绳子,扔给陈戈,痞气十足的说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绳子。
陈戈看看手里的绳子,又看看自己脚上的布鞋,认命的叹了口气,将绳子轻轻绕在自己手上,看了眼黑山,示意他走吧,自己准备好了。
正值晌午,太阳高悬,热气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道旁的牵牛花都变得恹恹的,就连勤劳的蜜蜂都懒散的斜靠在树干旁。
仁安镇
今日的仁安镇与前两日并不相同,街道上明显热闹许多,甚至还有些许摊铺出来做生意。
“老伯,给我两碗馄饨。”晋华拖着南柳去了一家支起来的馄饨摊,开口道。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的晋华两人,在看到冒着热气的馄饨摊子那一刻,便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简陋的馄饨摊只摆放了三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还坐着两个男人。晋华和南柳在一张较为干净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馄饨很快就做好了,端上来是满满两大碗。晋华将筷筒里的筷子用茶壶里的热水烫了烫,递给了南柳。
“老伯,今天怎么出来摆摊了呀,我前段时间来时,街上都挺冷清的。”晋华边吃边随意的询问道。
“你不知道?那王县令说了,这朝廷派来的大人来了,说是已经找到彻底根治疫病的方法了,我们不用再担惊受怕了。”馄饨老伯咧开嘴,愉快的说道。
晋华停下筷子看向南柳,眼里闪过一丝疑问,与此同时南柳也会了晋华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是吗?你们是在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啊?”晋华继续将一个馄饨夹在筷子上,开口道。
薄皮儿的馄饨,隐隐透着里面的粉嫩的肉馅儿,沾着几粒葱花,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城南告士板上,贴告示的还是王县令的心腹丁师爷呢,他还说那位大人一定会找出发病的原因,让大家放心,而且吧……县令还在城东的陈氏米铺外支起了救灾摊,专门给那些受灾严重的人派粮食。”说道后面的时候,馄饨老伯满脸的对王奉山行为的赞扬的表情。
“是吗?看来你们王县令人还不错啊。”晋华敷衍道。
“那可不。”言语间都是赞同。
所以百姓就是这样单纯,只要你给他一点甜头,他总是会忘记前面在你手上吃过的苦。所有人好像都快忘记了,疫病爆发时,那“焚尸台”日夜燃烧的火光,以及那漫天的血腥味。
晋华与南柳吃完馄饨,付完钱后,与南柳并肩走在街道上,来来往往有不少做生意的人,仿佛前几日的空城只是晋华的梦境。
“看来这王县令既想讨好你,又想让你背锅,到时候如果疫病的事情没有完美解决,那么责任便是这朝廷派来的大臣的错,如果真解决了,那么他王奉山也在这全城百姓中立下了威信。”晋华打量着道路左侧的一个女人,说道。
皮肤蜡黄,身材瘦弱的一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还算干净的破旧麻衫,怀里搂着一袋子看起来刚从救灾摊里领到的米,脚步蹒跚的行走着,虽然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痛苦与疲惫,但是她那双早已麻木的眼神里却隐约闪烁着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