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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起死回生

天色刚亮,陆家三口就已起床,陆云鹤点了八名精壮家丁一同前去,一行十一人骑马向关中而去。一路上众人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敢耽搁。第四日晌午时分,众人已来到宇文山庄门口。

陆云鹤下马之后,朗声喊道:“青城派陆云鹤夫妇,求见宇文庄主。”

此时水清、陆翎等人一同下马,分立陆云鹤左右。过不多时,宇文山庄的大门从内打开,从里面走出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宇文寒肃。

宇文寒肃拱手道:“陆大侠,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陆云鹤厉声道:“宇文庄主将我儿媳囚禁在庄上,是何道理?”

宇文寒肃听过之后,不明所以,笑道:“陆大侠的儿媳是?”

水清怒道:“小儿陆翎,已于三年前与钟离世家的钟离姑娘结为夫妻。听管家张行所说,我家儿媳被宇文庄主囚禁在庄上,还请宇文庄主速速放人!”

宇文寒肃先是一惊,随之却是一笑,道:“误会、误会,钟离侄女是我结拜二哥之女,此时正在庄上做客。既然钟离侄女与陆公子已经成亲,那么我们两家就是亲家。我家二哥英年早逝,我这个做兄弟的,愿代他与陆大侠喝杯亲家酒。”

陆云鹤对宇文寒肃本是不屑,听他此番言语更是厌恶,只是冷冷的道:“高攀不起,还请宇文庄主放人。”

宇文寒肃强堆欢笑,换来的却是冷言冷语。宇文寒肃心中不快,将笑脸一收,冷冷的道:“东西呢?”

陆云鹤问道:“什么东西?难道宇文庄主指的是乾坤扇吗?”

宇文寒肃咬牙道:“不错!”

陆云鹤说道:“乾坤扇?难道宇文庄主十一年前血洗钟离山庄之时,没有寻到乾坤扇吗?”

宇文寒肃听过之后,目光冰冷,眼中顿现杀机,怒道:“胡说八道,今日若不交出乾坤扇,我让你的好儿媳去见你的亲家公!”

陆云鹤怒道:“你敢!”

水清急忙说道:“想要乾坤扇,给你便是。我们要先看到瑾儿。”

宇文寒肃向身边的年轻人使个眼色,那个年轻人会意之后向院中走去。原来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斩断张行左臂的宇文旭升。宇文寒肃共有两子,长子宇文旭光从小体弱多病,不适学武,故宇文寒肃将毕生武功都传给了次子宇文旭升。

过不多时,宇文旭升从院中带了一个女子出来,陆翎失口叫道:“瑾儿。”女子也开口道:“翎儿。”女子又抬头对陆云鹤与水清说道:“公公、婆婆。”

水清见宇文旭升带出来的女子正是钟离瑾,一个月不见,她好像瘦了许多。陆云鹤见钟离瑾开口说话,身体却半点动弹不得,心知钟离瑾被点了穴道。陆云鹤欲开口责问之时,只听宇文寒肃道:“人已带到,乾坤扇呢?”

陆云鹤道:“翎儿。”

这时,只见陆翎从怀中取出一把扇子,打开扇了两下,复又合上。水清说道:“还不放人?”

宇文寒肃说道:“我怎知这把扇子是真是假?”

陆云鹤说道:“宇文庄主不相信这是真的乾坤扇吗?传言乾坤扇扇骨是百炼玄铁打造,扇面是千年蚕丝所制,刀斧斩它不伤,水火侵之无损。”陆云鹤说完之后,向陆翎示意了一下。陆翎会意之后,走到庄前大门左侧的石狮子旁,只见陆翎将乾坤扇打开,轻挥三下,只听“嘭嘭嘭”三声,这座重约千斤的石狮应声碎为九块。宇文寒肃等人见乾坤扇竟有如此威力,无不惊愕。

宇文寒肃心道:这座石狮重于千斤,就算一个孩童武功再高,也不足以三招,将其劈为九段,可见却是乾坤扇无疑。宇文寒肃道:“一手交扇,一手交人。”

陆云鹤道:“好,一言为定。”

宇文寒肃示意放人,宇文旭升将钟离瑾往前一推,说道:“快走!”

钟离瑾走到陆翎身旁之时,陆翎将乾坤扇拋了过去,宇文寒肃接过乾坤扇,大喜,立即打开反复观看。

陆氏夫妇急忙走到钟离瑾身边,陆云鹤问道:“瑾儿,你没事吧?”

水清则挥手为钟离瑾解开穴道,钟离瑾道:“多谢婆婆。”钟离瑾又转身对陆云鹤,说道:“我没事,多谢公公关心。”

这时,只听陆云鹤说道:“听闻钟离公子也在庄上,既然宇文庄主已得到了乾坤扇,还请将钟离公子一起放了吧!”

宇文旭升答道:“他不在,我散布这个消息,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的。”

陆云鹤再看钟离瑾时,只见钟离瑾摇摇头,确认钟离望不在宇文山庄。

水清说道:“此地不宜多留,我们早走为妙。”

家丁将马匹牵了过来,各人都上了马,钟离瑾与陆翎共骑一匹。陆云鹤突然转身说道:“宇文庄主,在下有一言相劝,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望宇文庄主好自为之!”

陆云鹤说完之后,一行人飞鞭策马而去。再说宇文寒肃已得到乾坤扇,又岂会在乎这些言语。见陆云鹤等人走远,宇文寒肃右手一挥,示意宇文旭升派人跟踪。宇文旭升会意,率人策马而去。

陆云鹤等人行了三个时辰,将要走到关中边界之时。钟离瑾突然勒马停下,陆云鹤、水清等人见之也勒马停下,水清骑马到钟离瑾面前,问道:“瑾儿,你怎么了?”

钟离瑾说道:“乾坤扇是我钟离世家祖传之物,又岂能在我手中丟失?我要回去将乾坤扇偷回来。”

陆翎说道:“我随你去!”

陆云鹤道:“瑾儿,为父知道乾坤扇对你钟离世家至关重要,不好多劝。这把云剑给你,用来防身。”

钟离瑾道:“万万不可,此剑是我赠给公公的见面礼,又岂可再收回?”

陆云鹤道:“瑾儿,此剑当初为父就说是替你保管,如今已为你保管了三年,是时候该还给你了。”

水清在旁说道:“江湖凶险,你带上这把云剑,我们稍感安心。”

钟离瑾不好再推辞,只好答应,接下云剑。钟离瑾接过云剑之后,陆云鹤又道:“让翎儿随你去,路上有个照应。”

钟离瑾急忙说道:“不可,此去凶险,翎儿年纪太小,不可同往。”

陆云鹤说道:“就是凶险才让他陪你同去。”

水清也道:“不错,自己的媳妇以身犯险,他又岂可在家坐等。”

陆翎立刻说道:“孩儿谨遵爹爹、娘亲之命,一定会保护好媳妇的。”陆翎说完之后,众人被他逗乐了,钟离瑾也是无奈一笑。

陆云鹤急忙说道:“后有追兵,我们快走。”

一行人行不多时,只见前方有一大片草丛。陆云鹤说道:“瑾儿、翎儿,你们跳进草丛,我们引开追兵。”

众人行到草丛之时,钟离瑾与陆翎纵身一跃,跳进草丛,陆云鹤、水清等人继续向南而行。过不多时,果见宇文旭升率人而过。二人见宇文旭升追兵走远,这才沿着小路朝宇文山庄而去。

走不多时,钟离瑾说道:“张叔都将我的身世说了吗?”

陆翎答道:“是的。原来我成亲三年的媳妇叫钟离瑾,不叫姚瑾。”

钟离瑾道:“你会怪我欺骗你吗?”

陆翎道:“不会,你有难言之隐,我又怎会忍心责怪?”

钟离瑾道:“我天生性格孤僻,爱我之人,爱之如命;恨我之人,恨之入骨。”

陆翎道:“这一生,你承受太多苦难,而你依然可以如此坚强。我恨自己出现的太晚,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免你颠沛流离,免你四处受伤。”

钟离瑾听到此处,突然停住脚步。陆翎问道:“你怎么了?”

钟离瑾轻声叹道:“没事,我只是觉得我的翎儿长大了。”

二人继续前行,陆翎问道:“你为何改姓姚?姚姓是岳母大人的姓氏吗?”

钟离瑾回答道:“姚姓是我祖母的姓氏,我娘复姓上官。”

陆翎说道:“你又为何不隐姓上官呢?”

钟离瑾答道:“因为我恨我娘。她若尚在人间,为何又不来找我?”

钟离瑾说完之后,与陆翎施展轻功向前而行。二人赶到宇文山庄之时,天还未黑。二人藏在山坡草木茂密之处,遥望宇文山庄的动静。

月上梢头,弯如弦弓。月光映照之下,只见钟离瑾毫无表情地盯着宇文山庄,陆翎轻声的道:“媳妇,你饿了吗?”

钟离瑾回头看时,只见陆翎从怀中掏出两块大饼,钟离瑾问道:“怎么会有两块饼呢?”

陆翎答道:“我怕饿坏了媳妇,特地为你准备的。”

钟离瑾拿了一块,说道:“你也吃吧。”

陆翎道:“是,媳妇。”

钟离瑾道:“我们现在行走江湖,为了遮人耳目,你还是叫我姐姐,不要叫我媳妇。”

陆翎问道:“难道叫你媳妇,会有危险?”

钟离瑾答道:“今日公公婆婆拿乾坤扇来救我一事,一定会传入江湖,为了免惹麻烦,还是小心为上。”

陆翎做了个鬼脸,说道:“是,媳妇。不,是姐姐,小弟遵命。”

夜至二更,月躲西山。钟离瑾与陆翎施展轻功向宇文山庄而去,二人跃上屋顶,缓缓而行。二人走到一处偏房之上,只见房内灯光微弱,似乎是有人在屋内说话。钟离瑾轻轻揭下一块瓦片,放在旁边。?从瓦片缝隙之处朝里望去,只见屋内共有两人,一男一女。钟离瑾细看之下,见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寒肃。屋内正中供的是观音像,装饰得像是一间佛堂。

“听说你抓了瑾儿和望儿?”女子问道。

“不错。”宇文寒肃答道。

“他们人呢?”女子又问道。

“钟离彦昭留下的野种,已经被我杀了。”宇文寒肃说道。

在那女子转过身来之时,陆翎见那女子的容貌与钟离瑾有几分相似。再看钟离瑾时,只见她双手发颤,目光充满怨恨。此时,陆翎心中已然明白,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岳母大人———上官依云。

上官依云用双手打宇文寒肃,口中哭道:“你这个畜生,还我瑾儿,还我望儿。”

宇文寒肃左手一抬,掐住了上官依云的脖子,骂道:“这十多年来,我何曾亏待过你,你竟然还想着钟离彦昭的野种。”

宇文寒肃说完之后,钟离瑾身体一颤,心中念道:娘啊娘,这十多年来,原来你一直住在大仇人家里,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回家?

陆翎见上官依云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似乎快要窒息而亡。再看钟离瑾之时,见她丝毫没有出手相救之意。陆翎不及细细思索,急忙从屋顶揭下两块瓦片,向宇文寒肃掷去。宇文寒肃见有暗器打来,急忙挥掌将陆翎掷来的瓦片一一打落,上官依云这才趁机脱开他的魔掌。陆翎从屋顶飞身而下,连挥几掌向宇文寒肃攻去,却被宇文寒肃轻轻化解。陆翎情急之下,使出青城派劈风掌,一招“开山铺路”使出,掌风大开大合,势如猛虎。却因内力不足,掌风渐弱。宇文寒肃见招拆招,丝毫不乱。陆翎心知自己与对方功力相差甚远,若不连攻几招将对方逼退,自己很难脱身。陆翎出手太快,没有征兆,钟离瑾欲出手阻拦之时,已是拦他不住。钟离瑾手中握着陆翎的半片衣袖,是她刚才拦陆翎扯下来的。

钟离瑾趴在屋顶之上,看着下面的打斗,心急如焚。钟离瑾见陆翎与宇文寒肃拆到十招以后,已是渐落下风。钟离瑾心知陆翎再过十招,定然招架不住。钟离瑾也知自己不是宇文寒肃的对手,贸然下去营救,非但救不了陆翎,二人都会丧命在此不可。钟离瑾急忙抓起几块瓦片,向宇文寒肃掷去,宇文寒肃一边擒拿陆翎,一边将瓦片一一劈落。正在此时,佛堂大门被人打开,外面走进来七八个人,为首的正是宇文寒肃的次子宇文旭升。钟离瑾暗叫不好,宇文旭升阴险毒辣,尤在其父之上,尤其以心计最甚。只见宇文旭升伸手入怀取出一把银钉,钟离瑾心知大事不妙,来不及细想,急忙从屋顶冲下来。宇文旭升一把银钉向陆翎打去,正好被钟离瑾挡住,钟离瑾右手轻挥用衣袖拂去五枚银钉,又用剑柄拦住三枚。此时钟离瑾见陆翎遇险,急忙挥剑向宇文寒肃刺去,又见宇文旭升等人来攻,钟离瑾衣袖一挥,将插在衣袖上的五枚银针射出,宇文旭升凌空一跃避开了银钉,他身后却有三名家丁闪躲不及,中了银钉。钟离瑾右手挥剑与陆翎同战宇文寒肃,左手已将张行给的千叶银针取在手中,只听钟离瑾大喝一声:“暗器来了!”只见五枚千叶银针向宇文旭升等人射去,宇文旭升向旁边一跃,五枚千叶银针射中了另外几个家丁。钟离瑾一个转身,又掷出五枚千叶银针向宇文寒肃射去。宇文寒肃向旁一侧,躲在了柱子后面。钟离瑾趁宇文寒肃闪躲之际,急忙抓住陆翎一跃而起,冲破屋顶而去。

宇文父子欲跃上屋顶再追之时,只见屋顶破洞之处,射进了几十枚千叶银针,如下雨一般。宇文父子急忙闪躲。欲再追之时,已不见钟离瑾与陆翎的踪迹。

钟离瑾与陆翎施展轻功,一路向关外而行。走不多时,钟离瑾脚步越来越慢,陆翎抬头看她时,只见钟离瑾脸色惨白,嘴唇亦是惨白。陆翎大惊,说道:“瑾儿,你怎么了?”

两人停住脚步,钟离瑾凄然一笑,说道:“我中毒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

陆翎扶着钟离瑾到附近的一间破庙,钟离瑾坐在地上,背靠着庙内木柱。陆翎急忙问道:“你怎么样了?”

钟离瑾面目抽搐,艰难的说道:“我中了宇文旭升的七星丧门钉,我们一路走来,毒素在我体内四处游走,如今已侵入我体内各处要穴。”

陆翎见钟离瑾脸色惨白,转而慢慢变得紫黑,知她中毒不浅,眼泪簌簌直落,哭道:“如果不是我冒然出手,你就不会为了救我而中毒。”

钟离瑾淡然一笑,轻声说道:“你是我的好相公,我见你有危险,又怎能不救?”

陆翎大哭,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钟离瑾轻轻的摸了摸陆翎的头,说道:“那个女人有危险,你又为什么下去救她?”

陆翎征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她是你娘,我见她有危险,就......就......就冲了下去。”

钟离瑾摇头说道:“她不是,她不是。我爹爹身死,我与哥哥下落不明,她不来找我们,却在大仇人家一住就是十一年,我不能原谅她,我就是到死也不能原谅她。”

陆翎哭道:“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钟离瑾安慰道:“不要哭了,人种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

陆翎问道:“我不要你死,我要救你,怎么才能救你?”

钟离瑾轻声说道:“除非得到独门解药,否则我活不到明天早上。”

陆翎急道:“独门解药?对,我去找宇文旭升,我要给你要解药。”

陆翎欲起身之时,被钟离瑾一把拉住,钟离瑾摇头说道:“没用的,宇文旭升巴不得我死了,又怎会给你解药。你去了,不但要不到解药,还费白白的丢了性命。”钟离瑾顿了一下,又道:“翎儿,你不要伤心。这十一年来,我活得很痛苦,每天都是仇恨冲昏了头,死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我再也不能照顾你了!”

陆翎哭道:“你不是说带我闯荡江湖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钟离瑾脸上艰难的挤出笑容,轻声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恐怕是做不到了。我死了之后,你就回中原吧,回到陆家庄。过几年你长大了,找一个好姑娘成亲生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此生再也不要来关中了。”

陆翎急忙说道:“不、不,我不娶别人。我们已经成亲了,你不能不要我。”

钟离瑾轻声说道:“傻孩子,当时我们成亲是迫于无奈。你还小,是不作数的。”

陆翎在一旁哭,哭得说不出话来。钟离瑾自言自语的说道:“宇文旭升的七星丧门钉,毒性远在他爹的子午断魂钉之上。我若不是动弹不得,或许能配制出解药。可是这是宇文旭升的独门暗器,他用的毒一定很古怪难解。”

陆翎说道:“我去给你找解药!”

陆翎说完之后,又欲起身,又被钟离瑾一把拉住,钟离瑾道:“没用的,他不会给你的,还会伤害你。”

陆翎说道:“我不怕,我一定要救你。”

钟离瑾轻声说道:“翎儿,你听我说。我快坚持不住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三件事。”

陆翎道:“你说,别说三件事,就是三百件事,我也答应你。”

钟离瑾从怀中取出手帕,用手帕包着取出刺在身上的三枚七星丧门钉,接着又将三枚银钉用手帕包起来,说道:“第一件事是等我死后,你将这三枚银钉送给我娘,告诉她我到死都没有原谅她。第二件事是将我葬在钟离世家的后山,葬在我爹爹的坟边,我想一直陪着我爹。第三件事是从此离开关中,回到中原,此生不可再踏足关中半步。你能做到吗?”

钟离瑾说完,将手帕递给陆翎。陆翎接过手帕,说道:“不、不,你是不会死的。”

钟离瑾又说道:“你离开关中之后,再把我已经身死和乾坤扇落在宇文世家的消息传到江湖。”钟离瑾说完顿了一下,又咬牙说道:“就算我死,我也要宇文世家鸡犬不宁。”

陆翎将三枚银钉收好,见钟离瑾双目微闭。陆翎想到刚才钟离瑾说的,若得不到解药,她将活不到天亮。陆翎将钟离瑾抱到佛像后面,以免被人发现。陆翎心道: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为瑾儿拿到解药。陆翎抬头看天,见天已过三更,急忙飞奔向宇文世家而去。

此时钟离瑾已经神志不清,口中喃喃地说道:“今生没有给我爹报仇,没有拿慕容龙图、端木棋良、宇文寒肃、西门流风的人头,祭奠我钟离世家一百二十七口,我心有不甘。我死了,算这四个老贼走运。我若不死,必将他们千刀万剐。”

钟离瑾眼前浮现那年雪夜,爹爹在院中教自己练武,那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陆翎来到宇文山庄的墙外,见山庄又恢复了平静。陆翎施展轻功跃上屋顶,沿着旧路而去。当陆翎走到佛堂屋顶之时,从屋顶洞中见佛像前坐着一人,正是自己的岳母大人上官依云。只听上官依云口中念道:“瑾儿、望儿,是娘不好,是娘没用,娘救不了你们。”

陆翎一个飞身跃到上官依云面前,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上官依云缓缓的抬头,口中念道:“小婿?小婿?你见过我的瑾儿?”

陆翎见上官依云双目红肿,面容憔悴,依然难遮她的绝世容颜。上官依云上前抓住陆翎的双肩,急道:“你是不是见过我的瑾儿?我的瑾儿呢?她在哪里?她是不是还活着?”

陆翎说道:“刚才我与瑾儿在这里与宇文父子大战一场,岳母大人你是看到过的。”

上官依云哭道:“什么?刚才那个姑娘是瑾儿,是我的宝贝女儿。她怎么样呢?她有没有受伤?”

陆翎答道:“她中了宇文旭升的七星丧门钉,性命危在旦夕。”

此时,上官依云的神智逐渐清醒,口中念道:“七星丧门钉?”

陆翎取出手帕,说道:“这就是瑾儿中的七星丧门钉。瑾儿让我把这三枚银钉送给你。”

上官依云接过手帕,说道:“七星丧门钉毒性猛烈,若想解毒,非拿到独门解药不可。”

陆翎说道:“小婿此次前来,就是想让岳母大人帮忙拿到解药。”

上官依云说道:“为了救我的瑾儿,我一定要想办法得到解药。你刚才叫我什么?岳母大人?你和瑾儿成亲了?”

陆翎道:“三年前,小婿误打误撞和瑾儿拜堂成亲了,没有得到岳母大人的恩允,还请岳母大人见谅。”

上官依云似哭似笑得道:“我的瑾儿成亲了,我的瑾儿长大了。”上官依云顿了一下,说道:“我想办法拿到解药,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陆翎道:“岳母大人有何差遣?小婿万死不辞。”

上官依云说道:“你答应我,帮我照顾好瑾儿,一生一世对她好。”

陆翎道:“这个当然,我与瑾儿已有白首之约,此生定不负她。”

上官依云听完陆翎的许诺之后,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上官依云将手帕打开,见三枚银钉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陆翎欲再说话之时,只见上官依云将三枚银钉全都刺进她自己的身体,陆翎大惊,说道:“岳母大人,你这是何为?”

上官依云缓缓坐到地上,陆翎急忙来扶。上官依云淡淡笑道:“宇文父子太过谨慎,很难骗到他们的解药。只有我中毒了,才能让他们拿解药来救。”

陆翎说道:“如果用这解药去救瑾儿,那您怎么办?”

上官依云笑道:“用我的命去换瑾儿的命,足矣。你先藏起来,我喊他们过来。”

陆翎无奈,只好一个飞身从洞中跃上屋顶,只听上官依云喊道:“来人啊,我中毒了!”

过不多久,果然见宇文寒肃率人而来。宇文寒肃急忙上前问道:“依云,你怎么了?”

上官依云艰难的答道:“刚才旭升发射暗器的时候,射中了我。”

宇文寒肃惊道:“什么?你中了七星丧门钉?”宇文寒肃转念一想:不对,若真中了七星丧门钉,又怎会过了这么久才发作?

宇文寒肃细看之下,果见上官依云小腹之处,插着三枚七星丧门钉,再看上官依云的脸色却是中了七星丧门钉的迹象。宇文寒肃撕下衣角包住三枚银钉,将其拔出。见三枚银钉钉尖已经黝黑。宇文寒肃急道:“快叫二少爷送解药来。”

宇文寒肃说完之后,便将上官依云抱到佛堂里面的房间。佛堂里面的房间干净优雅,布置的略显简陋。陆翎心道:这个房间就是岳母大人的房间,这十多年来她一定每天都在佛前念经祈祷,祈祷观音娘娘保佑瑾儿和大哥能够平平安安。

过不多时,陆翎见宇文旭升匆匆赶来。陆翎心道:我若此时出手去抢解药,非但抢不到解药,还会丢了性命。我死是小,连累到瑾儿无药可救是大。到时候瑾儿死了,岳母大人定然不会独活。陆翎心中又道:不能冲动,不能冲动,自己一旦冲动,会搭上三条性命。

陆翎见宇文旭升进了佛堂,过不多久,与宇文寒肃等人一同出来。家丁将佛堂的门关上后,各人各自都回了房间,宇文山庄又恢复了平静。

陆翎一个纵身从屋顶跳进佛堂,又轻轻走到上官依云的房间。上官依云轻道:“孩子,是你吗?”

陆翎急忙单膝跪地,拱手道:“小婿陆翎,给岳母大人叩首。”

上官依云用力坐起身来,伸出手说道:“这是解药,快拿它去救瑾儿吧。”

陆翎哭道:“岳母大人,我不能眼看着你中毒而死。”

上官依云轻声说道:“你若不拿解药去救瑾儿,这药我也是不会服的。你就忍心看我们娘俩全都中毒而死吗?”

陆翎大哭,说不出话来,只好接下解药。

上官依云轻声说道:“你刚才说你叫陆翎,我就叫你翎儿吧。翎儿,我死后,你告诉瑾儿,让瑾儿把我葬在他爹身边。十一年了,十一年前我应该随着昭哥而去的。我是放不下我的瑾儿和望儿,才苟活到今天的。”

陆翎道:“岳母大人,你不要这么说。”

上官依云问道:“翎儿,你知道望儿的消息吗?”

陆翎答道:“不知道,我们也一直在打听大哥的消息。”

上官依云说道:“知道瑾儿能够好好活着,我总算有了安慰。只求观音娘娘也能保佑望儿平平安安。”上官依云顿了一下,又道:“翎儿,你说瑾儿她会不会怪我,怪我这些年没有去找她,怪我住在宇文山庄。”

陆翎问问道:“岳母大人,你为何会住在宇文山庄呢?”

上官依云答道:“当年,我从昏迷中醒来,已经在宇文山庄了宇文寒肃告诉我,昭哥已经战死,瑾儿和望儿下落不明,宇文寒肃劝我暂且在宇文山庄住下,他说他会帮我找到瑾儿和望儿的。我等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还是等不到消息。期间我有几次想离开,却都被宇文寒肃劝下。最后......最后想走......却有了累赘。”

陆翎不解地问道:“什么累赘?”

上官依云轻声说道:“翎儿,你过来。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

陆翎走到上官依云的身边,上官依云在陆翎的耳边窃窃私语说了一些话。陆翎听过之后,大惊。上官依云轻声说道:“翎儿,我知道瑾儿有一天一定会找宇文世家报仇的。只求你让瑾儿不要伤害他,你能答应我吗?”

陆翎沉默片刻,说道:“我答应你,不会让他们自相残杀的。”

上官依云轻轻地点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天快亮了,你快拿解药去救瑾儿吧。我累了,我想睡会儿。”上官依云说完之后,缓缓躺下,双目微闭,眼角似乎带着泪花。

陆翎在上官依云床前磕了三个响头,接着起身走到佛堂。凌空一跃,跃上屋顶,接着踏风而去。

清晨,当阳光照进破庙之中,一切都显得安静与惬意。陆翎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双眼,见天色已大亮。陆翎站起身来,不见钟离瑾的身影,急忙出去寻找。陆翎走到破庙后面,见有一条清澈的小池塘,池塘的对面有一块干净的大石块,钟离瑾正蹲在石块之上,洗着身上的血迹。陆翎见钟离瑾脸色是已有好转,略显惨白的脸色,为她娇美的容颜平添几分姿色,给人洁白无瑕之感,仿佛是误入人间的仙子。陆翎看得入神,心道:当年西施浣纱也不过如此吧!

此时钟离瑾抛了一个石子,丟在陆翎面前的水面,溅起了许多水花,惊醒了正在发呆的陆翎,钟离瑾道:“那个小孩,你在看什么?”

陆翎笑道:“我在看这是谁家的娘子,竟然长的如天仙一般。”

钟离瑾也笑道:“到底是谁家的小屁孩,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我这么好的媳妇。”钟离瑾轻轻一笑,竟让池塘边的花木都黯然失色。陆翎不仅轻轻吟道:“仙子原从天上来,何以为我惹尘埃?”接着陆翎正色的道:“不是八辈子,是十六辈子。也不对,是一百辈子。”

钟离瑾假装生气的道:“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此时钟离瑾已洗完身上的血迹,走到陆翎的身边,陆翎问道:“你身上的毒都解了吗?”

钟离瑾道:“都解了,早上我已将身上的余毒都逼出了体外,再调理几天便可痊愈。”

微风拂过,送来花香。再看池边草叶下面,几条鱼儿正在嬉戏。陆翎轻道:“若做对平凡夫妻,每日种花钓鱼,岂不快活。”

钟离瑾笑道:“小小年纪,还未闯荡江湖,就心生退隐江湖之意。”

陆翎问道:“难道你不想吗?”

钟离瑾轻道:“我从未想过踏足江湖,命运使然。若想退隐江湖,也不是不可。待我报得大仇之后,若侥幸不死,再来陪你种花钓鱼。”

陆翎大喜道:“好,一言为定,大人可不许骗小孩子。”

钟离瑾笑道:“是、是,我可不敢骗你。再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你是我的相公大人。”钟离瑾说完之后,向陆翎拱手施礼。

陆翎笑道:“免礼、免礼。”

过了片刻之后,钟离瑾问道:“我中的毒是怎么解的?你拿到解药了吗?”

陆翎将昨晚的事一一说了,钟离瑾听着听着,双手已忍不住发抖。陆翎说到最后,道:“岳母大人盼着你能原谅她,你真的能原谅她吗?”

钟离瑾过了良久,才缓缓答道:“我不知道。”陆翎见钟离瑾身体微晃,瘫坐在地上,陆翎急忙上前去扶。钟离瑾目视远方,神色仿佛憔悴了许多。

钟离瑾许久都不说话,陆翎在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至过了一两个时辰,钟离瑾才缓缓说道:“我想去看看她。”

陆翎应道:“好,今晚我就陪你再探宇文山庄。”

钟离瑾轻轻地点头,此时她的心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夜色入凉,晓风送爽。钟离瑾与陆翎来到宇文山庄墙外,已是二更时分。陆翎见宇文山庄的大门上挂着两盏白色灯笼,上面写了一个“奠”字,陆翎便心知不好。再看钟离瑾时,见她面无表情,如冰寒冷。

钟离瑾与陆翎沿着旧路跃上屋顶,远远朝佛堂望去。只见佛堂灯火微暗,正中间放着一口棺木。二人见四下无人,便施展轻功落在佛堂门口。钟离瑾轻轻走到棺木旁边,轻抚棺木,神色黯然,陆翎在旁也忍不住直掉眼泪。

一阵风起,吹灭了佛堂中的微弱烛光。钟离瑾站在棺木之旁,静立良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只是年少时的情景映在眼前,如同刚过去的一般。钟离瑾只觉得昨日初见母亲之时,对她还是心怀怨恨。现在她为救自己中毒身亡,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责怪她。

直至三更时分,忽然听到有人大叫:“来人啊,快抓贼,贼人偷了乾坤扇。”

钟离瑾与陆翎只觉身后有一条人影闪过,片刻之后,越过院墙。钟离瑾与陆翎二人急忙去追,二人施展轻功始终不快不慢,只与贼人保持一段距离,又不让贼人发现自己二人。直至追到关外,陆翎才小声的道:“岳母大人想和岳父合葬,你能帮她完成吗?”

钟离瑾道:“翎儿,你去追她,但不可轻易出手,一路上留下暗号。我现在返回关中,等我办完事再与你会合。切忌,我没回来,不可轻易出手。”

陆翎应道:“是,我不会把你家宝贝跟丢的。”说完之后,陆翎继续向前追赶,钟离瑾转身返回关中。

清晨之时,阳光渐暖,一行送葬队伍走出宇文山庄。宇文寒肃、宇文旭升骑马走在前面,一行人吹吹打打走到长街繁华处,只见远处人群中走出一位白衣女子,全身缟素,头戴斗笠,斗笠四周围着白纱。白衣女子右手提着一盏白色灯笼,灯笼里面点了一根白色蜡烛,灯笼外面写了一个“奠”字。一阵风起,行人渐渐散去。白衣女子立在长街之中,静立不前。宇文世家众人见来者虽看不清相貌,但身形与钟离瑾无二,皆是惊骇。当日钟离瑾大闹宇文山庄之时,就让这些家丁护院吃尽了苦头。最后还是宇文旭升用计将她困入地牢,才降住了她。众人皆是心存戒备,手中不自觉地抓起了武器。

接着只听见“哗啦啦”之声,如下雨一般,成百上千枚银针从天而降。此时,一位白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了棺木之上。白衣女子连劈三剑,杀退了棺木旁边三方抬棺之人。白衣女子再跳到地面上,用掌将棺木劈开,棺盖飞起,砸中第四方抬棺之人。等到宇文父子发现后方有异样之时,白衣女子已将上官依云的尸体负在背上,踏风而去。

众人再看挡路的白衣女子之时,只见那女子已趁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白色灯笼扔在地上。

宇文旭升骂道:“妈的,中计了,后面那个劫人的才是钟离瑾那个死丫头。”

宇文寒肃道:“看来她是要将依云和钟离彦昭合葬。”

宇文旭升问道:“还要追吗?”

宇文寒肃摆手道:“算了,让她去吧。”宇文寒肃心里却是叹道:心不在我这,留也留不住。我以为人死了,就不会再走了。现在倒好,连尸首都留不住。

宇文寒肃调转马头道:“回去。”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原路返回。

其实,是钟离瑾使银子请了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似的女子,全身缟素,头戴斗笠,假扮自己。为了就是吸引宇文寒肃父子的注意力,自己好趁机接走母亲的尸体。待钟离瑾动手之时,白衣女子早已吓得丢了灯笼,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黄昏时分,残阳西照。一位白衣女子头戴斗笠,斗笠上面蒙着白纱,走在乡间的小道之上。白衣女子身后跟着四名农夫装扮的老汉,两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似乎躺着一人,身上覆着一块白布,还有两人拿着锄头、铁锹。他们走近一块墓地,白衣女子突然停住脚步,右手一挥,示意众人不可前行。这位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钟离瑾。钟离瑾雇了四个农夫,抬着母亲的尸首回祖坟安葬。钟离瑾施展轻功缓缓向前,她躲在草丛之中,见父亲的墓前站着两人,一个中年男子身形,头上也是戴着斗笠,斗笠上面覆着一圈粗布,听说话声音是四五十岁年纪,旁边是一个十二三四岁的少女,皮肤白净,清秀眉毛,长得天真烂漫。

只听少女道:“爹爹,这位钟离叔叔是谁?我们为何来拜祭他?”

中年男子答道:“他是爹爹一位非常好的朋友。”

少女问道:“他又为什么会死呢?”

中年男子道:“他当年被奸人所害,爹爹来不及救他。时至今日,每每想起,我都自责万分。”

钟离瑾听到此处,心道:此人自称是爹爹的生前旧友,没有兄弟相称。断不可能是慕容龙图和端木棋良。慕容龙图和端木棋良是杀害我爹的元凶,绝不会再有脸或有心来祭拜爹爹。

少女又道:“先父钟离彦昭之墓,先父?这墓碑难道是钟离叔叔的子女所立吗?”

中年男子惊道:“先父?先父?难道这墓碑是瑾儿或者望儿立的吗?”中年男子急忙上前去抚墓碑上的字,惊道:“这字分明是最近两三年刻上去的,难道说瑾儿和望儿尚在人间。”

少女又问道:“爹爹,你说的瑾儿和望儿是谁?他们是钟离叔叔的子女吗?”

中年男子答道:“不错,瑾儿和望儿是你钟离叔叔的一双儿女,瑾儿天资聪慧,是个练武奇才,她今年该有二十岁了。望儿天生敦厚善良,今年也应该有二十二岁了。”

少女道:“他们现在在哪?为何不见他们来祭拜钟离叔叔?”

中年男子答道:“他们已经失踪十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钟离瑾听到此处,心中甚是感动,心道:此人连我和哥哥的年龄都记得如此清楚,和爹爹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爹爹生前有如此挚友,他若泉下有知,也该欣慰。钟离瑾想到此处,不禁发出一声轻叹。

中年男子听到叹息声,大惊,喝问道:“是谁?出来!”

钟离瑾心知行迹已经败露,便不再躲藏,从草丛中走了出来。不等中年男子先开口,钟离瑾问道:“先生是谁?何以在钟离庄主坟前吊念?”

中年男子答道:“钟离庄主乃是老夫旧友,今日路经此地,特来祭拜一二。”

钟离瑾看了一眼坟前的纸钱,便也就不再多问,

中年男子问道:“姑娘是谁?可以在此?”

钟离瑾欲答话之时,四个农夫已经走到自己身后,中年男子见两人抬着担架,两人拿着锄头铁锹,问道:“这是?”

钟离瑾答道:“在下受人所托,特来为钟离夫人和钟离庄主合葬。”

中年男子大惊,道:“什么?钟离夫人?是依云吗?”中年男子急忙走到担架前,与伸手去掀蒙在担架上的白布,又忽而停住,回头望着钟离瑾道:“可以看看她吗?”

钟离瑾见他神情如此紧张,并非做作,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掀开白布之后,泪水缓缓下流,带着哭腔道:“依云,真的是你,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

过了许久之后,中年男子才擦干眼泪,走到钟离瑾面前,道:“姑娘,依云是怎么死的?”

钟离瑾答道:“据在下所知,钟离夫人是中七星丧门钉而死的。”

中年男子听到之后,又是大惊,道:“七星丧门钉,那是旭升的独门暗器。”

钟离瑾道:“先生,识得加害钟离夫人之人?”

中年男子答道:“不不,我不认识,我只听说过七星丧门钉是宇文世家宇文旭升的独门暗器。”钟离瑾心道:也许是宇文旭升在江湖上也创下名气,知道他的人确实不少。

中年男子又问道:“姑娘是受何人所托,为钟离夫人和钟离庄主合葬?”

钟离瑾答道:“至于受何人所托,却是不便相告。”

中年男子问道:“是瑾儿,还是望儿?”

钟离瑾心道:我不能自报身份,置自己与险地。也不能说是哥哥,置他于险地。钟离瑾脑中略一转动,道:“是一个叫上官凤飞的女子,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带钟离夫人的尸首至此,将其与钟离庄主合葬。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中年男子低声道:“上官凤飞是依云的同胞妹妹,一定是不会错的。难道这些年依云都住在关西金刀门,但她又怎么会死在七星丧门钉之下呢?”中年男子思忖再三,仍有很多疑点未解。依云是上官凤飞的同胞姐姐,为何上官凤飞不亲自来送?难道她有更为重要的事?依云是死在七星丧门钉之下,也没听说金刀大侠上官老英雄为女报仇。难道是上官凤飞瞒着父亲,没有将依云的死如实相告,以免父亲伤心吗?

这时,中年男子的女儿走到担架之旁,看到上官依云的绝世容颜,不禁失口惊叹道:“好美!”

中年男子拱手道:“多谢姑娘将钟离夫妇合葬,不甚感激。敢问姑娘芳名,老夫铭记在心,日后定当回报。”

钟离瑾道:“我只是一个做买卖的生意人,名姓并不重要。”

中年男子执意要问,钟离瑾便道:“我家住在青城山下,我姓陆,单名一个羽字。”

少女笑道:“陆羽,好似一个男孩的名字。”

钟离瑾道:“正是,老父只有我一个女儿,是以将我当男孩养了。”其实,钟离瑾化名陆羽,是因为他叫陆翎,而“羽”是“翎”的一半。

少女又道:“那我就叫你陆姐姐吧,我叫......”少女欲自报姓名之时,中年男子忽然打断道:“陆姑娘,这里的事就劳烦你费心了,我们父女俩有事在身,不便多留,就此别过。”

钟离瑾微一抱拳,算是做别。少女却道:“爹爹,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怎么就走了?”

看着这对父女远去的背影,钟离瑾心道:这父女二人是谁,如果真的是爹爹生前旧友,我多半应该是见过的。此次中年男子头戴斗笠,遮住了面目,只听声音,我却很难分辨。不管这人是谁,反正不会是慕容龙图和端木棋良。他们虽然和爹爹是结拜兄弟,但也是杀害爹爹的凶手,他们一定不会好心来祭拜爹爹。

钟离瑾回过神之后,便命人将父亲的坟墓挖开,钟离瑾看到父亲只剩下一具白骨,一种恨意顿时涌上心头,片刻之后又只剩下伤心。回想起父亲的相貌声音,钟离瑾已是泪红眼眶,再看母亲安静的躺在担架之上,钟离瑾心中是又恨又悔,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母亲为救自己而亡。悔自己当初怨恨母亲,没想到母亲竟是如此的爱自己。

一农夫道:“姑娘,我们现在动手吗?”

钟离瑾立刻擦干眼泪,道:“我自己来。”钟离瑾将母亲的尸体放在父亲的白骨旁边,因为她是绝不允许任何人再碰母亲的身体。

四名农夫用土将坟墓重新填上,钟离瑾将原来的碑文用剑削掉,又重新用剑刻上“先父母钟离彦昭上官依云之墓,钟离望、钟离瑾泣立。”

钟离瑾想到刚才那个中年男子为何匆匆离去,难道是无颜面对化作白骨的爹爹吗?

其时,天色将黑,晚风拂动。钟离瑾将银两给了四位农夫,示意四人可以离开了。四人走后,钟离瑾一人站在墓前,看着满山的坟墓,一种苍凉油然而生。钟离瑾用剑将地上的纸钱挑到半空,又在空中斩了几剑,纸钱纷纷散落。一阵风吹来,飞遍山野各处。

钟离瑾在墓前舞了一套钟离剑法,剑法凌厉,杀气十足。舞毕之后,钟离瑾单膝跪地,道:“爹、娘,女儿无能,时至今日没有给你们报仇。女儿对天发誓,有一天一定会取慕容龙图、端木棋良、宇文寒肃、西门流风的人头来祭拜爹娘和族人。”

钟离瑾在墓前跪立良久,才怅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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