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愣神,不知对方何意,竟然突然又窜出许多人影,身穿枣红色短衣长裤,头戴枣红色头巾,手拿短小些的长枪。他们利用手中的枪,轻刺到树干上,再依靠这力量,纵身跃到树上,有的在树枝上,有的就蹲在牢牢扎在树干上的长枪上。
这些人动作敏捷,特别像猴。片刻功夫,道路左右两侧的树枝和长枪上,就蹲慢这些弓着身子的人,他们已经做好进攻准备,随时就会跳下来。
周围的人也太多了,每棵树上都有两三人,如果同时朝我们这冲过来,怕是要一通混战了。
扰人心性的声音忽然变小声了,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树上树下僵持着,没人先动手。
柳云溪的耐心极好,我总觉得,光凭耐心他就能耗到对手半死。此刻他虽然神经紧绷,却并不着急和慌乱。
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人从树跳下来,举着长枪,直冲我们过来。
就在有人冲过来的时候,那声音陡然增大,节奏也越来越快,猛然就让人心烦意乱。
第一个人冲着柔荑方向来,柔荑举剑,还未出手,那人就已经倒在地上,羽凌轩迅速的一剑刺心,很快就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子上。
接下来就是两人,擦地蛇稍稍后退,一只手稳稳抓住朝自己过来的枪杆,稍一发力,就连人带枪搡在地上,那人迅速爬起来,撤回到树上的长枪上,继续伺机而发。朝婉姝过来的人,半空中就被婉姝用暗器打到眼睛,重重摔在地上,几声挣扎惨叫后,只见他诡异地笑下,就从嘴角流出鲜血,之后就一动不动……血眼模糊的面容,还挂着那个诡异地笑容,恐怖无比。
这些人功夫并不怎么样,也不恋战,一波波冲上来,一次比一次人多,直到后面八人同时上来。
但凡还能战斗的,都退后到安全距离外,准备再次出击;失去战斗力的,都诡异地笑着,嘴角流血后倒在地上,睁大眼睛,嘴角还保留那个笑容死去。
柳云溪始终没拔剑,只扔些飞镖出去,并且只打那些人的膝盖。被击中的都失去了攻击能力,也无法撤回,一个个都痛苦地呻吟着,蜷缩在地上,个别拖着一条腿爬过来。
紫嫣和婉姝也是用暗器,婉姝也学柳云溪只打膝盖,紫嫣则招招致命,直取咽喉。
柳云溪始终没松开我手,我另一侧的羽凌轩,为了保护柔荑,杀出去离我有一米的距离,不知何时爬过来一个拖着一条伤腿的人,我注意力只集中在夫君这边,完全没留意脚下无声爬过来的人,直到他的手抓住我的脚腕。
“啊!”我尖叫一声,一边往回抽腿,一边低头看脚下的人,他正抬头朝我诡异地笑。
羽凌轩转身一剑刺在这人背上,没几秒钟,他就一命呜呼,该死的是他的爪子还握在我脚踝上……
婉姝没教过我这个……
羽凌轩刚要砍断这人手腕,被柳云溪制止--只怕那一刻会直接把我吓的晕过去。
擦地蛇一个空翻,稳稳站在柳云溪跟前,夫君俯下身,掰开这人的手扔到一边,我才出口气,此时心脏都已经在嗓子眼处打鼓了。
接下来,我的左右时刻都有人在,再也没人能靠近过来。
这些人倒下一批,接着就又上来一批,前仆后继地不知是何目的--不像是为五千两,也不像为夜明珠--毕竟没人知道夜明珠在哪,此刻连我也不知道。
大约半个时辰,地上已经躺了好多人。奇怪的是,那些只打中膝盖的人,也都变成死人般,脸上带着诡异地笑、嘴角留出渗人的鲜血。我们就在这一片殷红中间。我做过最恐怖的梦,也没有眼前的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当中还有战斗力的人,从不施救受伤的人,任凭添柴似的战斗。
他们明明可以一起围上来,说不定还能活捉了我。
那乱人心性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了,我抬头试图寻那声音来源,说不定这会儿快要现身了。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树林里的一条路,周围都是失去生机的树木,没有任何活的东西。
我再看脚下,那死人留下血迹的地方,有一队黑黑的大蚂蚁正在搬家。它们正从我们的方向指向路的右侧,也就是我的正前方,沿着望出去,那边似乎还有一条大路,越过为数不多还蹲在树上的猴子,我惊觉那边有鸟儿掠起
除了我,其余的人都在集中精力应付不断扑过来的人。
马儿们也越来越躁动不安。
柳云溪正在专注思考什么,看他侧颜我就能知道。解决完面前的两个人,他挥手示意往马车方向靠拢。
羽凌轩,无一,婉姝,紫嫣应付那些红衣人,柳云溪跨到马上,一手就拉我上去坐到他前面。他一手执缰绳,一手执剑护着我,突然双脚猛敲马肚子,红宝嘶鸣一声便风一般冲了出去,正朝着蚂蚁搬家的方向。
我听到后面马车声和马蹄声也紧随而来。
我从没试过骑疾驰的马,如果不是身后结实的臂膀护住我,我怕已经被甩出去了。
冲出来一炷香的功夫,马儿有些倦了,天空也明朗起来,春风在脸庞也真切起来。这会儿,我倒有种和夫君骑马春游的感觉,不觉朝他侧颜贴过去。
马速放缓,我俩最先到一处小溪旁,柳云溪勒住马,自己跳下后抱我下来。
无知者无畏。
离开死亡谷后,我竟然有些兴奋。红宝悠闲地在溪中饮水。
抱我下来时,他无心触到我柔软的地方,刚要开口道歉,我已闭目、经轻盈的覆盖他的唇。
他经历过更诡异的战斗,结束后只有胜利的快感;只有这次,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却有种兴奋刺激的感觉,就像用过兴奋剂,作用在我大脑神经皮层。
要不说我心大呢。
他从微蹙着眉,到完全舒展,丝毫没被后面赶到的人干扰,红宝适当地挡住大家部分视线。
除了紧紧拥着我,其余的动作都又轻又缓,就小孩舍不得快点吃完手中的甜筒,许久也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即便我真切感到他的生理反应……
平时,他都是有意避开的。
“你……逃命的时候还想挑逗我……过分了……”放开我后,他从后面环抱住我,压低了声音在耳畔说。
“云溪……我确定--我很爱你……我们真的不可以么?”我在他臂弯中喃喃道。
他苦笑道:“回到现代,夫君随便你蹂躏,现在不行啊……你这么瘦……生孩子,多可怕,我小姨就和你差不多瘦……”
“不嘛!”我第一次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身体里乱窜,从脚底到指尖,比喝酒那日温和许多,感受也很奇特。
“以后不吻你了……免得你惦记……”他幽幽地说。
“不要嘛……我这么听话……你舍得么……”我紧紧靠在他胸膛,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意地和他撒娇了。
“就因为不舍得……好了,刚没被他们吓死,一会儿也要被你吓死了,亲亲就挺好的,要求那么多干嘛?”他小声儿在我耳畔,也不知是安慰我还是挑逗我。
我竟然忘了刚刚的处境,还有闲工夫和他在这调情。
这会儿才发现其余的人都远远驻足,既不过来,也不敢往这边看。那几匹马儿都渴的要命,还被人勒着缰绳……
我连忙转身推开他,各自站好。他看看红着脸的我道:“才发现那?”
我低着头、点点头。
又过好一会儿,大家才聚到一起。我却依旧不太敢抬头,他一直大方地领着我手。
“不会追来的!就在这休息吧。”柳云溪对所有人说。
我们就地坐下,这是一处还算平整的地方,土地也很干燥。
羽凌轩先分析道:“他们似乎并不想真动手,只是虚张声势。”
紫嫣坐在羽凌轩旁边,也附和道:“里面没有高手,但人是真多,应付起来也挺困难,我的镖都快扔光了……”
我看看柳云溪,他的镖也不多,那些特别的镖都丢了怪可惜的。
“你的镖呢,都不要了?”我问他。
“都是些普通的镖,那些我很少带着,本来打算都留给你用,哪知你那么不争气,还能把自己手划到。”他看看我,说起话来像老师训学生。
转过身对众人,他解释刚刚的一幕。
“西夏欢乐谷,只是那些人有些又像徽山堂的--那些从林子里冲出来的,死的时候都面无表情,没有那种笑容。”柳云溪皱眉,大伙三三两两席地而坐,婉姝和无一从车上取下食物和水,分给众人。
见大家一脸疑惑,柳云溪继续解释:“死亡谷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谷,只是他们找到一处幽静地,利用眼睛看到和感觉到的错觉,让那里变成死亡谷……”
“奇门遁甲!”擦地蛇直言道。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就和怪坡原理差不多。
“地上的字,其实也是虚张声势,就是为了心理暗示?先入为主的给人造成恐慌?”我也分析道。
“没错!所以,很多地方都会被利用,人为布置成死亡谷。”柳云溪吃口烧饼,喝口水,又取一块甜点,捏在手中。
“只有一个正确出路,恰好被你找到了。”擦地蛇给柳云溪投来赞赏的目光。
“哪里是我,是淼淼找到的!”他柔柔地望着我,咧嘴笑着。
“我?”我只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拖油瓶,哪里能找到出路,刚刚没被吓死拖累大家就很不错了。
“你不是看蚂蚁搬家么?那些蚂蚁正是寻到对的方向,我就是顺着你的目光找到的。”他满脸笑意。
“也就小嫂子能那么没心没肺,还有空看蚂蚁搬家,哈哈哈哈……”擦地蛇大笑着说,不知是夸我还是损我。
“那声音,再响起来就足够我们自乱阵脚的了,多亏淼淼发现出路。”相公力挺我。
“那声音后来为何停下来了?”我不解。
“发出那种浑厚的声音,必须有相当的内里和体力,估计后来是累了。”擦地蛇边吃边说。
累了?原来是人都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