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柳公子说情,那楚楚也勉为其难,给铁庄主看一眼。”说话间,楚楚摸出钥匙,打开箱子。
楚楚从箱子里取出一个蓝色丝绒布包裹的包袱,细细拨开丝绒,露出一个大锦盒。
我们一众人都凑上前去,好奇地伸头看着。
我一眼便知那是何物,和我想的一样。
楚楚打开锦盒,蹲下来展现给铁厘。
里面,正是那个大人参,那支千年人参。
“这是我们堂主送给夫人补身体的,夫人在杭州,着我们一路护送过来……”楚楚叹口气,对铁厘说道。
“为何我都不曾听说,这大人参竟然和大宋江山还有关联。”楚楚白着铁厘,一脸鄙夷。
“唉,我们果然被人算计利用了,这哪里是夜--夜间能发现的?早该知道上当了,若白天拦住戚苇堂,直接问个明白就好了,何苦这么大费周折。女侠,铁家庄多有得罪了。”他做出很是懊恼的样子。
“哼,你该知道我们堂主,最喜欢些不寻常的什物,包括女人,也是越特别越好!”楚楚合上锦盒,看似很随意的说,却面无表情。
柳云溪略略尴尬,瞥我一眼。
我见种春大概是在窃笑。
柳云溪以为楚楚还在为刚刚说要娶她的事置气,其实楚楚是不想让种春打听到底押送了什么。
我双眼放光,对楚楚说:“那贵堂堂主一定是个有趣的人,我倒想有机会见识见识。我只喜欢有钱的,越有钱越好!”
柳云溪上前拉住我道:“怎么夫人,还嫌我不够有钱吗?”
我皱眉上下打量他:“我跟你,是因为你长得无可挑剔,并不是因为你有钱啊!你比他们堂主有钱么?”
他叹口气,放开我手:“早知你如此肤浅,真不该娶你回来。今后再有人想掳走你,我也不去护着了。”
楚楚也看着我叹气,嘲笑说道:“你以为他这一路请我们护着的,是你?他请我们护着的,是柳府二夫人才是!不过因你素来体弱又爱吃醋,才哄着你开心罢了。”
种春忽然醒悟般,也嘲讽地对我:“难怪,昨晚只让二夫人熟睡,都不敢让她知道。”
“老爷,这不是真的!”我走上前,依旧和他娇声说。
他不置可否,只担心我再这样说话会让他穿帮。
楚楚收好锦盒,放回箱子。回头嘲笑我一眼,转身出门。
种春又走过来,浅笑着对柳云溪说到:“我说的嘛,师叔不会这么肤浅,原来还是倾心二夫人的!二夫人年岁虽小,却如此深明大义,果然难得!师叔该把这名分换一换才是。”
种春说这话时,有意无视我。
这房间我呆不下去,其余的都留给柳云溪解决吧。
我怒视他俩,举起手掌,毫不犹疑地打在种春脸上。
我家相公,我可舍不得打;这不知趣的,打多少都嫌少。
“哼,我一个通房丫头,能让他娶我就足够了,早不在乎名不名分!”说完,我也推门离开。
擦地蛇在一旁不作声,一直默默看着,暗暗思量柳云溪会如何对待这侄儿,同时,把袜子重新塞回将欲开口的铁厘口中,他不想听他聒噪。
楚楚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见我离开回房,也跟我进屋。
“夫人莫要怪楚楚才是。”她在我身后和我解释。
“我明白,不必和我解释,我都知道。柳云溪他什么都不瞒我。”我转过身对楚楚笑。
“那夫人会怪种春么?”楚楚继续问我。
她心知,刚刚我们不过做戏给铁厘看,让他打消劫持夜明珠和我的念头;他的话既然在江湖有威望,放他出去,之后的一路会平坦不少。
可是,种春不知道。他以为楚楚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会怪他的,你放心吧。”我知楚楚心意,让她安心
“但是……你们堂主、他师叔,我可说不好--你比我还了解他。”我边说,边低头整理我俩的包袱。一件件长衫,怎么也叠不明白,干脆把我俩的衣物都放进一个包袱里,随便地打上死结。
“唉,我就知道……夫人和堂主随便说几句,就比楚楚千言万语都管用。”她叹口气对我说。
我刚把散乱的包袱提起来,柳云溪就进来了。
他见我拿包袱出气,不禁觉得好笑;他是最爱整齐的,可容不得我把包袱弄得这么乱。
“宝贝儿啊,你这是干嘛呢?”他笑着上前,不顾一旁的楚楚,和我随意说话。
我放下手里的活计,他把包袱展开来,见里面散乱,含笑着一件件细细叠好。
“楚楚,你真的想好了么?那块木头会的虽多,脑袋却呆得很。”柳云溪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对楚楚说。
楚楚只知柳云溪平常不用人特别照顾,以为成亲后,这些琐碎的事就会有娘子来做,根本没想到他不但不用我动手,还自己全都包揽过去。
楚楚看得愣神,没留意柳云溪的话。
柳云溪回头看楚楚,又喊了她一声,她才缓过神。
“啊?我……也不知道……他好像不适合在江湖上行走,经验很少……反应也慢……就是身手不错,和你没法比。”楚楚失神过后,不觉郁郁地说出自己心里话。
柳云溪整理衣物的手也顿了顿,须臾就继续整理。
很快,一个整齐漂亮的包袱就打好了。
“上面的,都是你的衣服,下面的是我的。”他把包袱提到我眼前晃了晃。
“我这次不和他计较,毕竟差了一个辈分。以后……看你吧。”柳云溪走到楚楚面前,低头和她说。
“我知道了。”楚楚平静地回答。同时,她也在思考眼前的两个男人,为何都这般不成熟?
楚楚离开后,我问柳云溪如何打算。
接下来的路程,就要那三人坐欢乐谷主的马车,一起去杭州。
洪叔,是他故意放走去报信的,路上再遇什么人,就放铁厘出来说句话,事情就好解决许多。
这三个人依旧是被捆在马车上,好在欢乐谷主的马车宽敞,三人背靠背地坐在地上,倒也不会特别难受。
装好这三人,我们一行人也准备出发。
紫嫣扶着柔荑从房里出来,柔荑见柳云溪亲自提了包袱,眼里的炙热化成部分落寞。
种春也在院子里。
种春刚挨过一掌后,柳云溪只说了句“她力气小,就当拍蚊子吧。”
紫嫣见种春也在,不禁又想煽风点火。
“柳公子,包袱给紫嫣吧,恐怕二夫人得让公子抱着了,看看这一路,地这么滑,还有这么高的门槛,除了你,别人也不能代劳……”说话间,她已经拿过柳云溪包袱,还瞧了我一眼。
柳云溪因昨日吓晕了我,这会儿就怕风都能把我吹倒,自然什么都不让我做。
那门坎倒是很高。
柳云溪上前抱起柔荑,从种春面前走过。
柔荑牢牢抓住柳云溪衣襟,慢慢把头埋在他怀中。
奇怪,我竟一点也不气。
紫嫣满意地看了眼,再回头对我说到:“姐姐可不要生气啊!”
我浅笑着回:“怎会?毕竟柔荑也是柳府夫人。我也等着到杭州,喝妹妹的喜酒呢!”
紫嫣勾勾嘴角,没再言语。
种春被他师叔安排和铁家三兄弟一辆马车。
铁厘一路都被塞着袜子,种春绝不想和他聊天。他又不喝酒,一路就无聊的很。
相对,我们车里就热闹的很。
毕竟,三个女人一台戏。
柔荑一直望着柳云溪,眼里有安慰,有欣喜。紫嫣也愿意看到这一幕,这样一来,我脸皮再厚,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时歪倒在夫君怀里。
“老爷,荑儿的腿疼……”柔荑想起临行前紫嫣的嘱咐,一定要利用自己受伤,让柳云溪多多关心,即便抓不住他心,至少也能气到我。
“睡会儿吧,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了。”柳云溪关心地说,可怎么听来都像敷衍。
我在脑补,如果是我受伤了,这么和他说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
见我不做声,柳云溪伸手过来试我额头:“不舒服么?”
“还有点心慌,昨晚你真的吓死我了。”我看看他,并没有埋怨他的意思。
“我该知道,这几日你尤其不能惊吓,是我大意了。”他依然有些愧疚。
“呵呵,我早该习惯了的,夫君不必自责。”我半开玩笑。
“这习惯可不好,到杭州先找郎中给你调理调理,呃,还有柔荑。”他依然带着淡淡的自责。
柳云溪说下午就能到江宁府。
“江宁府可有何记?”紫嫣笑问。这一路,她是最开心的。
“自然。”柳云溪笑答。
舒适的大床,正在向我招手。
“我亦知江宁府何记,每到夜间,鬼市横行……我也常去逛。”紫嫣痴笑着说:“既然到了我家,就没有住何记的道理,那边蛇龙混杂,只怕夫人又要吓到,怎也不比我们盛家庄安稳。”紫嫣是在邀请去她家。
“就知道紫嫣会盛情款待,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要有带大床的客房才好,我必然不会和淼淼分开。”柳云溪也爽快回应。
他也知,只怕今晚,紫嫣就要知道他八层层主的身份了。
他暂时还不想得罪盛老大,现在也得罪不起,紫嫣若把他堂主身份公开,怕五千两就更加险象环生。
“哈哈哈,我盛家庄虽没有柳公子富庶,大房总还有的。”紫嫣大笑肯定。
柔荑听话的闭目养神,却不见得睡得着。
听闻这话,柔荑睁眼望着紫嫣:“要去嫣姐姐家做客么?只怕老爷莫要醉倒才好!”
我也斜斜地靠在车厢里,半梦半醒的状态,他们的对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我不用嫁给八层层主了,柳公子?”紫嫣半开玩笑地试探。
“我尽力吧,盛紫嫣小娘子!”柳云溪满含笑意。
嫁与不嫁,今晚就有定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