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就算谈妥了，繁文缛节都不用，聘礼聘书都不急，简直比我嫁给柳云溪还简单，至少他还送我个毒钗，还有求婚的戒指。
“时候也不早了，嫣儿，大婚前莫要和柳公子独处，明日我便发帖。你要检点些，不要让人嚼柳公子舌头才好！”盛老大警告紫嫣，可怎么听来都是炫耀。
“知道了，哥！”紫嫣甜笑望着柳云溪，双手扶在哥哥的臂弯上撒娇。
柳云溪浅笑，意味深长。
他望着盛老大，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云溪带娘子们先回去了。”
紫嫣也站起来，款款来到柳云溪眼前，眸子里波光荡漾。只见她解下自己腰带、系在柳云溪腰间。
柳云溪忍着心口疼，看着我笑道：“淼淼还从未给我系过腰带，都是我给淼淼系上的，看来以后有人给我系了。”
“我不会系。会解不就行了么？”我不冷不热回他，狠狠白他一眼。
盛老大在一旁听着笑到：“柳夫人说话就是有趣，难怪柳公子如此紧张。嫣儿日后也要学着撒娇才是，别老是凶巴巴的。”
盛老大收起些笑容问到：“敢问，哪位是正房夫人？”
正房，必然以后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没有正房，都是妾室，不过都是按照娶妻的规制，以后谁先有所出，谁做正房！”柳云溪答道。
“哦？这才公平，那嫣儿嫁过去，若先有所出，就是正房？”盛老大本以为紫嫣只能屈居妾室，未料还没有妻室，简直是意外之喜。
在他眼里，谁做正房都一样；无论谁做正房，都得死。
柳云溪发现紫嫣动情那日，便料到会被盛老大威胁，他并没有十足把握回绝盛老大，才会让正房的位子空着--虽然这不合规矩，却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正是。荑儿尚小，淼淼体弱……云溪也是不得已，才都屈为妾室，不过按进门顺序排大小，紫嫣进门后，定然是三夫人。”柳云溪平静地回答。
盛老大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没关系，都是暂时的。”他斜起嘴角，笑看我和柔荑。
柳云溪笑笑不置可否。
盛老大还不知道柔荑就是当年师妹的孩子，只知道他是冯天鹤的徒儿。
道别后，柳云溪依旧抱起柔荑，深情地望了眼梨花带雨的人儿，我跟在他身旁，一起离开德义堂。
……
我们离开后，盛老大拉着紫嫣坐下，双眸闪动，他没想过紫嫣的婚事来的这么及，自己还没梳理好心情，就要把妹妹送上花轿……
盛老大轻抚紫嫣的秀发，满眼不舍。
兄妹二人望着一桌子残羹，触景生情。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女大也不中留。
二人回忆从小到大的相依为命。
盛老大比紫嫣大二十岁，为了紫嫣，他前年才娶妻，去年才生子。盛老大如慈父般照料紫嫣，此时，更是眼泪纵横，他一心想觅得配上妹子的夫婿，如今，终于了却了心愿。
二人或哭或笑。当年，母亲悲愤离世，盛老大害死庶母，父亲愤然离家，只留下这所已经破落的大宅……之后只留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他尝尽人间心酸，才聚得万贯家财，练得一手好剑，溺爱着失去父母的年幼妹妹……
柔荑虽在柳云溪怀中，却知他的心跳只为边上的人。
走出去不久，柔荑就让柳云溪放她下来。柳云溪立住不动，不知她何意。
“晚上荑儿总要自己照顾自己，喝个水，下个地总得自己去才是。”柔荑在他怀中说到。
“那这会儿让我抱着你回去吧，夜黑路滑，别再摔倒才是。你放心，淼淼不会生气的。”他安慰越发懂事的柔荑。
“那，老爷帮我荑儿去拿拐杖吧，荑儿和姐姐在这等着……”柔荑思量下，还是要挣扎下来。
“我抱你去吧，淼淼也一起吧。我不会离开淼淼的，你该知道。”柳云溪的话，不容我俩违抗。
我只好默默跟他往回走。
大厅还亮着灯，里外都没有人候着。
我在门外没找到拐杖，才记起羽凌轩离开前把拐杖放到桌子旁了，他就怕柔荑忘了。柔荑让柳云溪放她下来，我们正准备进去拿，房里的对话传到我们耳中……
“嫣儿，你下定决心嫁给他、他对你当真真心？我见他对那个叫淼淼的倒是情真意切，你莫要诓哥！”
“哥……嫣儿此生只嫁他一人……若不能如愿，嫣儿宁可青灯为伴，也不愿屈从他人！还请哥哥成全！”
“好吧。我自是知道你脾气！唉……那你一定要好自为之，莫要让自己受委屈……”
“哥哥，妹妹有一事相求……请哥哥答应！”
“嫣儿……你……你这是干什么？有话说便是……快起来……地上凉……”
“哥哥若是不答应嫣儿，嫣儿就长跪不起……”紫嫣的声音异常悲戚。
“嫣儿说来便是，哥哥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盛老大的话充满怜惜。
“哥……请……请哥哥废了嫣儿的武功！”紫嫣悲恸而言。
“什……什么？嫣儿，你这是为何？素日你口无遮拦，哥哥都不曾当真，为何这大喜的日子却……却要我废你武功？你自小就喜用暗器，好不容易练就这一身本事……”
“哥，你也见了，柳云溪一心都在那个女人身上，就因她不会武功、胆小体弱…云溪对她的宠爱……连出门带的包袱都是他亲自整理亲自提……哥……嫣儿也想要这份宠爱，哪怕……哪怕只有她十分之一，嫣儿也心满意足……”
“嫣儿，既然如此--你又何苦非嫁他不可？等哥哥过几日见过关二当家，打探下他们堂主消息，再做决定如何？”
“哥……嫣儿早不惦记那堂主了，心里只有柳公子一人……求哥哥，废了嫣儿的武功……”
柔荑被紫嫣的话深深震撼，不由身体一歪摔倒在地上。
柳云溪来不及扶她起来，就听到里面的人已经到了门前。他突然抱起我，无声地闪到一侧墙边。柔荑看过我们一眼，触到柳云溪的眼神，只看到他一如既往的冷静里，也带些震惊和难过。
我抚着他心口，那里定然在疼，紫嫣的举动，只要是人都会为之动容。
门开了，盛老大和紫嫣在门里，怒视柔荑，杀气满满。
“盛庄主、紫嫣，荑儿无心偷听，不过是回来取拐杖的……没有拐杖，夜里不方便，姐姐也知道，老爷夜里从未陪过荑儿……荑儿必须自己照顾自己。”柔荑扶着门框，艰难地站着。
紫嫣取来拐杖递给柔荑。
“你都听到了？”盛老大威胁着问柔荑。
“盛庄主，柔荑都听到了。紫嫣和庄主是否愿意听荑儿说几句？”柔荑看着两人，恳切说道。
“好，等你说完再杀你也不迟！”盛老大目露凶光。。
柔荑不为盛老大的话所动，柳云溪是不会置她不理的。
“紫嫣，你也见我这次受伤，老爷虽然始终都是抱着我，可是他的心又可曾在我身上停留过？”
“老爷并不会因我受伤而爱上我。但至少，我始终都是我自己。”
“你只见老爷疼爱姐姐，可只有我知道，姐姐却未必真正开心。在柳府，我可以随意出入；而姐姐，没有允许是不准外出的；老爷发脾气的时候，还会把她关在房里；这种日子，荑儿都受不了，紫嫣姐姐可受得了？下午姐姐不过去我那坐了会儿，就急着回去，生怕老爷找不到她又要担心；庄主和紫嫣刚才也见了，明明姐姐受了屈辱，却还要安抚老爷，她自己的委屈又去同何人说？”
“正因她体弱胆小，不会武功，才会被老爷照顾至此；荑儿相信，如果姐姐会武功，老爷更会日日待在她身边，荑儿怕是连与老爷喝酒论剑的机会都没有了。”
“姐姐曾说，要做最好的自己；现在的她，却只能做老爷最美的金丝雀……一旦离开老爷的保护，只怕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荑儿只希望紫嫣莫要羡慕姐姐。”
“嫣姐姐聪慧，万万不要在这事上糊涂，害了自己。”
柔荑的一席话，让所有听到的人都陷入沉思。
柳云溪面无表情，他正思量柔荑的话，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错了。只有触到我眼神那刻才变得温柔些；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看的倒明白。紫嫣，你可知道你错了？”盛老大听懂柔荑的话，反问紫嫣。同时，他也在琢磨如何除掉这碍眼的呆子。
“嗯。紫嫣明白了。谢谢荑儿。你快回去吧，我哥不会为难你的，他在说笑呢。”紫嫣对眼前毫无反抗能力的柔荑说到。
柔荑看眼紫嫣，最后说了一句：“他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你若爱他，总会打动他。”
柔荑只不想让紫嫣绝望；她也说不好自己这么说的原因，是同情、还是这话原本是要对自己说的？
“荑儿说的是，我见他对你虽没有对那呆子宠溺，总归也惦记着。谢谢荑儿的一席话，紫嫣险些铸成大错。日后，我还要与他比试，与他拼酒……”紫嫣笑着回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