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气,望着他背影道:“王爷……”
赵宗礼转过身,眼里的寒冷更是然我瞬间从头冷到脚。
他装作无知,愠怒问道:“你有事?”
此刻只好壮着胆了,“王爷……可否……手下留情……”我屈膝行礼恳求道。
赵宗礼一双狼眼轻蔑地望着我:“你为她求情?我和你不熟啊!”
我望了一眼边上筛糠般的贺斓曦,低声恳切道:“民女知错了……还请王爷放过贺斓曦……”
我不知能不能求动他,只觉着柳云溪把我关在府里是对的。
赵宗礼忽然嘴角上挑,邪魅的笑容又在脸上:“她污蔑本王清誉,罪不可恕……除非……”他忽然停住,可我隐隐觉着这绝不是好事。
他又眯起眼睛,用扇子抬起我下巴。
“除非她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想救她,就随本王去。你不过一个通房丫头,我找你家老爷把你买来就是,这样也不算她污蔑……”
我还没慌,种春在一旁倒是慌了。
“你昨日穿男装,今日却盛装而来,不就是等小王呢么?”赵宗礼用扇子轻点下我,嘲讽地说道。
“民女知错了,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和贺斓曦……我是妾室,不是丫头,不能买卖。”我已经冒了一身冷汗,硬撑着说完这些话,虽然面色还镇静,心里早已慌的没了主意 ,只盼杭禄快点现身。
然而,我还是落入他的圈套,我认错,就代表承认我勾引他。
他忽然眼睛一亮:“哦?好啊,你是有夫之妇,却勾引本王。要么杖毙贺斓曦,把你关猪笼;要么让柳云溪拿休书来换。你这么美,我可舍不得把你关猪笼,只怕柳云溪也舍不得……”
赵宗礼忽然俯身,对面无血色的贺斓曦道:“贺斓曦?你只要指认她勾引本王,本王就放过你。”
这贺斓曦定然会咬死不放。
贺斓曦忽然抬头,用手指着我,迫不及待地说:“民女作证,她故意勾引王爷!”
赵宗礼笑着转身,对一旁已经一身冷汗的孙掌柜朗言:“掌柜的,还不派人找柳云溪拿休书去?”
掌柜刚就派人去找柳云溪,派出的人这会儿回来了,也不见柳云溪的影子。
我又闯了大祸!
多亏柳云溪没来,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大概还在睡觉。
“夫人,老爷去哪儿了?我派人寻他想办法啊!”孙掌柜悄悄问我。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府里,这会儿也许去了戚苇堂,可我却不能说。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赵宗礼忽然收起折扇、拍在掌心,恍然大悟般笑道:“哈哈,你家老爷怕是没时间顾你了,反正我也不在乎,你就跟我走吧!打扮的这般娇俏,也不该浪费……休书好说……”
说着,他就上前拉我,我吓到后退一步。
看来指望不上别人了。
我倏地抽下头上的钗,打开握在手中,直指自己咽喉。
“赵宗礼,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我低声威胁道。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鱼死网破,停下脚步冷笑望着我,或许觉得我没有这勇气。
我冷眼望着地上的贺斓曦:“贺斓曦,你也见了,我已经尽力救你,可你却反咬我一口,我若死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种春已经按耐不住,一直在我身旁不敢轻举妄动。他似乎一开始就知道赵宗礼的身份。
“哈哈哈,不过开个玩笑,好了,都起来吧。淼淼也别那么大火气,你我也算老朋友了。回去替我跟柳云溪问好。”赵宗礼又立刻变了副嘴脸,仿佛刚刚就是做游戏般。
贺斓曦和贺文修对望后连忙叩谢起身。
种春小心翼翼拿下我手中的钗,我周身都僵硬般,刚刚仿佛历经了生死劫。
我不能死,我只是威胁他,我死了柳云溪也活不下去。
我额头已经渗出细细汗珠。
贺斓曦上前,吓的我后退一步。
她竟然给我屈膝行礼道歉。
赵宗礼在一旁大笑。之后走到我身旁,低声对我说:“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不过我喜欢你。今晚你就会来找我,给我投怀送抱,你信不信?哈哈哈哈哈”
我咬着嘴唇,行礼回到:“谢谢王爷关心,小女先行告退!”
“我就住在何记,你的地盘!记得来找我。”他又邪笑着对我耳语。
我心里咒骂,找你给你下毒去!
我插好钗就赶忙离开了,再也不想来乌烟瘴气了。
回到府里,还惊魂稳定。
我先后去书房、松萧苑找柳云溪,小厮都说没见过老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我去沐芳斋,下面没有人守着,那他应该也不在。
午饭时,只有柔荑,紫嫣我们三人,没人知道他去哪了。我也没心思吃,话也懒得说一句,起身就准备离开。
紫嫣亲手做了菜,可惜没等到柳云溪,不免有些失落。
柔荑因惦记师傅的病,上午安排好府里的大小事务,吃过午饭就匆匆地离开、照顾她师傅去了。
昨日,冯天鹤病的很重,一直发热咳嗽,三个徒儿都在床侧侍奉,夜里两个师兄轮流照顾,这会儿柔荑该去探望照顾了。
我不自觉地往大门走,希望能在那里迎接到心心念念的人。
等了一会儿,始终没人。门口小厮见我郁郁,过来告诉我说老爷早上回府后,再未离开过。
那他到底去哪了?园子这么大,该去哪里找他?
我找到柳四,要他着人把园子里的房间都逐一找下,万一睡在哪里着凉也不好。
府里的小厮和家丁有五十多人,柳四安排的很得当,很快一组组报来,都没找到他。
唯独松萧苑和子归轩没找过。
擦地蛇此时也在院子里转悠,不见水寒在身边。
我落寞的转身往回走,他看到我,远远的喊我。
“柳云溪呢?”擦地蛇先开口问我。
我还以为他能知道柳云溪去了哪里。
“我也在找他,他让我去择木会馆,我回来时就找不到他了。无一呢?”我停下脚步回答,擦地蛇虽然微微笑着,脸色却不好看。
别扭极了。
“无一一早就出去,柳云溪让他去戚苇堂了,还没回来呢。你真不知道他在哪?”擦地蛇再次跟我确认。
我困惑的摇摇头。
“唉,他今早找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看他状态不太对,我问他他也不说,就笑笑说没事……”擦地蛇摇头叹气,还有些紧张。
我皱着眉思量,他今天的确不太对:“我昨天喝多了,他好像生我气了,一夜都没回来,还把我锁在房里了。今早上回来的时候就说自己也喝多……还让我出去玩,不要担心他。”。
“他和你说了什么?”我问擦地蛇。
他凝视我双眼,缓缓摇摇头。
此时我困惑不已,“小厮说他没出去过。”
不过园子这么大,他如果在哪个房里睡觉也说不定。
可是他不会让我找不到他的……他明知道叫化童子鸡要晚上才能做好,还要我务必带回来……
那就是说他希望我晚点回来?
“我去子归轩看看。”我快步朝子归轩方向,擦地蛇跟在我身后。
此时,擦地蛇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柳云溪一大清早就去找他,就在我去子归轩梳洗换衣服的时候……
“孟兄,我知道你找到水寒,快要离开了。云溪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孟兄能不能答应?”柳云溪随便披了件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红红的双眼布满血丝,他还从未如此憔悴过。
“呵呵,你这一大清早抽啥风?咋,昨晚累着了?”擦地蛇虽然嘴上打趣,却已经注意到他的异样。
柳云溪低头抿嘴笑下:“这就是我要说的。淼淼……我要是有什么不测,还得麻烦你照顾她……她是完整的,你要好好待她……我的财产全都给你留下……”
孟龙笑容忽然僵住,柳云溪不像在开玩笑。
他刚要开口,就被柳云溪制止:“你知道我师父是谁,这有一粒药……忘情药……如果……我不能再照顾她,把这个给她服下……她喜欢什么你都清楚,很快她就能接受你……她原本缺乏安全感,只要你能保护她周全,她很容易就会依赖……”
一向自信英朗的男子竟然红着眼、咽下泪水,继续道:“我知道你和水寒……也别辜负淼淼好么?”
擦地蛇放下整理伤口纱布的手,皱眉细听、十分不解。眼前的一幕让他措手不及:“柳--柳云溪,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说什么胡话呢?”
柳云溪轻轻吐了口气,整理好情绪,抬起头笑着说:“呵呵,没事,这不昨晚她喝多了,我又在外面应酬,她见我彻夜不归可能误会了。我过的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就这半年还算安生,薛捕头死了、我身上的刀疤也被她发现了……我就是突然害怕,你答应我就是了。”
擦地蛇想起半年前还冷冰冰的男人,现在因那个女人变化如此之大,担心对方吃醋也是正常的。对于这个女人,柳云溪本来就极不冷静。
擦地蛇琢磨他又犯小心眼儿了,总算松了口气,收好小琉璃瓶同时说:“唉--喝多了酒劲儿还没过?一大早跑来吓我,不就是让我给你保管这药丸么?我看给你吃倒挺合适的,省得她有点啥事把你吓死了!”
直到柳云溪离开一阵子,他才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柳云溪说的太多了,有些是不必说的。
……
子归轩,和我离开时没有两样。
桌子上多一张纸,是他隽永的小楷。
“秋风涣,人初见,良宵更苦相思断。玉指柔,香腮愁。合卺独啜,覆水难收。犹,犹,犹!
春风倦,鸳被暖,梦锁欢情玉骨软。风起骤,错封侯。柳花散尽,何梦挽留。求、求、求!”
我喃喃地读了两遍,也没完全明白。尤其“何龙意犹”这几个字,不知他想说什么。
孟龙上前,细细看过一遍,再抬眼望我时,他竟然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