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抱着个地雷后,我干脆闭紧眼不看他。然后觉得身体一轻,他的手臂已经牢牢托住我,他又轻轻一抖,我以为要被他扔出去的时候,被他一下横过来,他像从前那样从腿弯处抱住我。
之后我耳边传来一阵冷风:“没规矩。”
白瑶并没过来,只在无一脚边乖乖卧下、舔自己的大爪子。
我睁眼望向这个男人,他冷眼望向白瑶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只是闪过而已,瞬间就消失殆尽。
我仿佛听见众人松口气般。
小蛇似乎说了句“有救。”
我浅笑着把头埋进他胸膛,尽情地呼吸他身体的味道--貌似用我的玫瑰精油洗的澡……
我正开心,耳边又传来一句:“还不下来?!”
冰冷讽刺的声音立刻把我的思绪打的烟消云散。
他把我放下来后,我就从怀里翻出帕子递给他。
半晌他也没接。
“我不用别人的。”他似乎在照顾我的面子,片刻才说出来。
随后他转身就快速离开。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除了白瑶,众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紫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虽然他不记得我,但是也没有抗拒我,而我在府中的绝对地位还是没人可以替代的--他从没交代过下人不要听我安排,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亲自给老乞丐安排好房间,我便琢磨如何去松萧苑换衣服。
以他这种变态,我穿的这样脏兮兮刚让他抱过,他这会儿一定在沐芳斋才对。
什么柳府规矩……我直接往松萧苑换衣服,再见他大不了色诱。
擦地蛇怕紫嫣动坏心思,时刻不离的在我左右。
松萧苑黑着灯,我大大方方进去换衣服。
可是衣柜里一件我的衣服都没有,竟然多好几套紫衣!
我才不在一晚,他俩就?!
我差点哭出来,转而想到刚刚他的态度--不对啊,他那表情说明紫嫣干脆近不了他身。
小蛇刚刚也郁闷地和我唠叨,这就是柳云溪原本的面目:他逛青楼,没人能靠近他,即使虫娘也是许久后才能挨着他坐下;他曾屡次尝试接受女人,全部失败告终!只有柔荑可以接近他,像那样被他抱着不遭嫌弃--因为从十岁起她就总是让他背着抱着玩;遇到我后,他不准任何人提起冷面神这几个字,更不许在我面前提他从前……
我郁闷地退出来,想找束梅问我衣服的下落,擦地蛇说束梅摔伤了……
我还穿着柳云溪肥大的外套,想起他现在一点不认得我就难过的鼻酸,最终在游廊靠在小蛇的肩上哭起来。
小蛇轻拍我肩安慰我,“至少他没把你扔出去……”
我抬起泪眼望着小蛇:“晚上怎么办?”
我若不在他身边,还不转身就被紫嫣宰了!
大外甥没主意,唯唯诺诺说不出个办法。
最后,他心一横咬牙道:“送你去我娘那!我娘和我爹在一起呢!他俩照顾你总会没事。”
我立刻抹了把泪眼直言:“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他哭丧着脸:“我总不能晚上也守在你房里……那冷面神要是记起来了,还不生吞活剥了我!”
我思来想去,还是和柔荑同住最好。
我转身往韶华居方向,后面好像闪过一个人影。小蛇立刻追过去。
如果紫嫣不死心,我很有可能连累柔荑,毕竟柔荑也是柳云溪夫人,而且是唯一能接近他的人。
想到这,我又停住脚步。
小蛇也回到身边,“没追上,我怕调虎离山就回来了。”
我点点头,许是哪个好奇的小厮,或者紫嫣。还是去找柔荑借两身衣服吧。
柔荑也听说我的事,忙给我找出两套衣服。她说紫嫣不许下人提起我,衣服也都被烧掉了。
柔荑说裁缝那里定然有我衣服的尺寸,明日她便着人去多做几身。
说到柳云溪不认得我,柔荑也犯难:“他若想不起来,只怕姐姐都没法靠近他。不如这会儿姐姐和我同去找他,我来跟他说。”
我感激地点点头,现在能和柳云溪说上话的,就只有小蛇、柔荑他们几个人。
小蛇又找来无一,种春,婉姝所有人,除了紫嫣,都到齐了。
我们在铭昭堂坐好,柔荑就去请神。
只听到他的脚步声,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他穿着宝蓝色的外衣出现在门口,冷冰冰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喜怒。
他一边扫过众人,一边在上座落座,最终不算友善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柔荑最先开口,把我和他的关系简单叙述过,还说他为我寻死的事。
他面无表情地听柔荑叙述,即使众人附和时他也没有任何表情。
柔荑说完,不等别人补充,他就把所有人都撵出去,只剩我俩。
他站在我面前,轻轻捏起我下巴,我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抬头望着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
如果我第一眼看到的柳云溪是如此冰冷的人,也许就没有后来。
他冰冷如剑的双眸忽然微闪,随后问道:“既然所有人都说你是我的女人,你如何证明?”
说话间,他冰冷的眼神已经扫到我手上的戒指。
我努力睁大眼睛望着他:“我不用证明。”我要让他自己来证明他是我的男人。
他微眯双眼,玩味般轻揉我下巴道:“为何?”
我今晚必须要睡在他身旁,才能避免紫嫣伤害我。眼前的人虽然冷如冰霜,可是他不会伤害我。
我压抑自己复杂的情绪,只轻声道:“我要去松萧苑。”
我的眼睛终究还是被泪水模糊,再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片刻,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从没有过女人,你是谁?为何会有我的戒指?”
我为何会有你的戒指……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这两天的担惊受怕和委屈还不够,还要面对这么个冷面神折磨我。
我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搂住他梗的直直的脖颈,放肆地大哭起来。
片刻后,我才发觉他虽然没有像从前那样搂住我,却也没推开我。
眼看着他前胸被泪沾湿一大片。
“哭够了?”他忽然开口问。
我抹抹泪眼点点头。
忽然,他竟然又像从前那样抱起我,离开铭昭堂,往松萧苑方向。
我惊讶的望着他,紧紧捉住他衣襟,把头埋进他胸膛。
春风温润的刚好,扑面而来时隐隐传来白瑶的低吼,我不由地浑身一颤。
他的手臂紧了紧。
我抬头问他:“你信我?”
他目视前方,声音低沉而笃定:“我信我自己。”
我抬头望着他,他并不看我,依旧冰冷的回答:“我熟悉这样抱着的感觉。”
我忽然明白,虽然忘情药把我从他记忆力抹掉,可是我俩之间形成的习惯却抹不掉,比如这样抱着,还有接吻时的习惯、甚至……
这样也许可以说服他。但他这样高傲的人,估计很难接受自己失忆这样的事。
他每一步都坚实稳重。
我忽然发现我俩之间的感应似乎也消失了。
站在床前、放下我之前,他忽然欲言又止,片刻后才望着我开口道:“你--和孟龙什么关系?你是他的女人?”
我头皮发麻啊相公。
我思量片刻,他不是不记得我,为何还记得吃醋?
我望着他有些生气,都什么时候还拿我玩笑,这么说这一晚上他都是装的!
我推他让他放我下来,气呼呼地撸起袖子对着他,他索性坐到床上,像打量马戏团的猴子般冷眼望着我。
我气愤地伸着手臂到他眼前:“柳云溪,心口不疼么?装什么糊涂!昨天你生日是不是?你看好了,整整二十九个印儿,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你辛苦大半夜才留下这些吧?你也不问问我疼不疼?!”
他冷眼扫过我一眼,只低低地问声:“戒指哪儿来的?”
我都要气炸了,举起左手在他眼前晃:“柳云溪,你亲手套在我手上的你不记得?”
他手臂搭在膝头,漠然地摇摇头。
我收回手臂,俯身继续质问他:“你不记得?你不记得怎问我是不是孟龙的女人?没事又吃哪门子醋?!”
他被我质问的怔住了。半晌才听他冷言道:“我的女人至少该干净利索,你好像……”
此时我披头散发、灰头土脸不说,衣服也脏兮兮的,就连刚刚伸出的手臂上也满是灰道道。
他这是嫌弃我呢?!所以我该是小蛇的女人?
我忽然脑洞大开,睁大眼睛望着他:“你不是相信自己的感觉么?那你陪我去沐芳斋,找找感觉?”
他立刻皱起眉头:“你去过?”
我大笑道:“何止,那里还有个密室,里面有大床,我们还在那……”
他打断我,凝眉问道:“紫嫣告诉你的?”
天,他和紫嫣都发生过什么?
紫嫣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立刻双手捧着他冷峻的双颊,与他对视,气急败坏地问他:“你和紫嫣怎么啦?!她怎么知道那个密室,你只带我去过!”
说完我才想起来紫嫣在他中百花散那日去过。
他忽然半眯起眼,眼里的寒光看我的心慌意乱,之后就是更加低沉阴冷的声音:“拿开。”
我立刻被吓的收回脏手,我始终还是怕他的!
之后他起身、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冷冷的望着我道:“你杀了盛老大,又跑来我家说是我的女人,背后是谁指使你?你不怕死?”
听他说完,我只觉得脊背发凉,他怎么知道是我杀死盛老大?这哪里是冷面神,明明是阎王!
我不能承认是我杀了盛老大,承认的话说不定现在他就要我命,毕竟那也是他大舅哥。
如果他还记得我,我倒是要跟他炫耀下。
我装作无知,不觉地后退一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人?”
他慢慢起身,这期间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我。
虽然他不记得我,但是并没强行夺下我的戒指,那是不是意味他已经开始试图接受我?
如果他再度接受我,那我岂不既是他新欢也是他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