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让我们都跟他走。
柳三很熟悉我们要走的路,七拐八拐就到一个小院子里,他说这小院子他早就备下,这条路也走过六七次,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院子虚掩着门,我们没有一点声音地就钻了进去。
小房子里只有盏油灯闪着微光。我和柳云溪最先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两个男子抱在一起,仿佛在……激/吻,甚至没主意到我们的到来。
还是文峰轻咳一声,两人才被惊到,慢慢分开,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衫。
片刻,一个身材小小的男子朝我跑过来。是……楚楚。
另外一个手扶额头轻笑的人就是小蛇!
楚楚狠狠打了柳云溪一拳:“恁的下手那么重!我夫君险些被你打死!”
“夫君?”我们几乎齐声喊到。
小蛇从阴影里走出来,望着我说:“淼淼,我和楚楚成亲了,柳云溪这大醋坛子总算能安心了吧?”
咳,别说这么直白好么。
柳云溪上前握住小蛇的手,惭愧地低头道歉:“对不住孟兄,都是我一时糊涂。”
小蛇拉了下柳云溪,揶揄道:“小姨夫,没关系,我早知道会有这天。小春还没被你弄死呢?”
说笑过几句后,我们坐在房间里的通铺上商量。
小蛇说,不仅冯天鹤和丁谓勾结的这班人在寻柳云溪,怕是楚王也要派人寻他了。
楚王虽然是被废的储君,却有高尚的人格,他一直在用心辅佐自己的皇上弟弟,帮宋真宗巩固大宋江山。
出城,想必是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能。
要出城,要么乔装,要么藏起来。
楚楚又拿出甲衣,一定要我穿上。
柳云溪感激地谢过每一个人。我问柳三宝儿可安顿好,是不是还留在柳府,会不会被为难。
柳三说宝儿在他二娘那,好的很,莺儿也在那一起照顾。
“二娘?”我惊讶地问。柳三笑着说:“就是柔荑小娘子啊!”
原来柳三已经把莺儿和宝儿都送去柔荑那了。
柳云溪说这几日官府一定查得紧,不如等些日子再出城。桃花关有些顾虑,觉得越早越好,现在朝廷派来的人也许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开柳府。
柳云溪说怕我身体吃不消,过些日子再做打算,桃花关便不再说什么。
既然第二天不准备离开,柳云溪就让我去好好睡一觉,他要和这几个人说说话。
楚楚陪我在东厢房,我俩躺下说话,她说她寻到小蛇时,小蛇已经被我师祖医好,师祖以软金甲为证,说是我求他去救的小蛇,所以百花教教主和欢死帮帮主才打消找柳云溪算账的念头。
楚楚寻到百花谷后,教主见小蛇好的差不多,便张罗让他俩成亲,还说若想要离开百花谷,必须先成亲。
我问楚楚为何要再来京城,楚楚说:“我家夫君说了,他要找柳云溪算账,他要让柳云溪看看谁先当爹……”
楚楚得意地说着,才发现说走了嘴,呵呵笑着摸了摸自己小腹:“你姐姐还不知道呢,就怕她知道、说什么都不会让我离开。”
没想到楚楚就要当娘了,真是这些日子最好的消息!
楚楚又跟我打听:“我夫君说,怕是柳云溪还是童子身呢,是不是……”
我尴尬地笑了下,小蛇和他娘怎么那么八卦啊!
我干咳下说:“是,他有问题!”
楚楚拉过我说,说这种事冷暖自知,不知该怎么安慰我,还说当初幸好没被柳云溪看上。
我祝福楚楚,可我这个做姨奶奶的却拿不出像样的贺礼。
我想去看看柳云溪身上有没有拿得出的物件。
柳云溪还在房里和几个人叙话,见我和楚楚进来,端了两碗水给我和楚楚。
楚楚拉住我说,他们爷们叙话,咱们去一边睡会儿吧,说着她打了个呵欠。
孕妇都爱犯困,我就陪着她回到厢房。
没多久,楚楚就熟睡过去。
我也有些困意时,有人敲门。
我下地开门,是柳云溪。
他拉着我,让我跟他走。
他说不能让一众兄弟被我俩连累。他刚才给别人的水里都有迷药,只有我俩喝的那碗没有。
我点点头,把身上的甲衣脱下来放在楚楚身旁。
柳云溪提着青鹰剑,在浅浅的月色下领着我离开小院。
我问他去哪儿,他带我直奔了秀珠楼。
毕竟是京城,瓦里的夜生活热闹非凡,即便这个时辰,秀珠楼仍然烛光摇曳,美女走动。
柳云溪拉我去后院找到万娘,让万娘找两身衣服给我俩。
万娘什么都不问,领着我俩去一个没人的房间,不一会儿,就拿来三四套青楼女子的衣服。
换上飘渺的纱衣,我觉得自己很仙,柳云溪很……很妖。
妖孽啊,比小春还要妖。
我仔细给他画妆梳头,再对着他性/感的红唇,竟然都吻不下去了。
他让我好好睡一会儿,我不肯闭眼。他问我为何,我眨巴眨巴眼睛说:“怕你把我扔这儿。”
他笑着拉过我手,让我在床上躺好,自己也躺在我身边说:“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我被噩梦惊醒,醒来时分天已经微亮,然而床边竟然没有人。
我起身在房里转一圈,他果然不在。
他还是不要我跟着,他还是把我放在青楼,他还是一个人离开了!
我正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门开了,妖孽就站在门口不解地望着我。
我委屈地伏在他怀中,他弄清楚状况后笑我傻,说他要趁天亮前去解手。
他搂住我深情地说:“我不会丢下你,没有你在身边我也没了半条命。”
我俩重新补过妆,又装好一个包袱,里面是其余的衣服,就准备天亮前出发。
青鹰剑被柳云溪藏在自己裙子下,他说要带我从城门走出去。
秀珠楼还在沉睡中,平日没人这个时候起来,我俩悄悄离开的时候,万娘在后面轻声喊住我,拿来四个馒头,塞进我的包袱中。
柳云溪无论到哪儿都有人愿意帮他。
官府应该还没察觉我俩已经不在柳府,城门处自由出出进进,并没有人把守。
柳云溪说,如果有人问,就说我俩要回乡下省亲,他叫李桃,我叫李杏。
过南薰门的时候,两排守卫都睡眼惺忪,没人盘问,我俩竟然大大方方地就离开这座古城。
离开城门,走上小路,他从路边摘下一大朵牛蒡的叶子,举过我头顶给我遮光,我俩一路说笑着走了很远。
他说,他像一只离开牢笼的鸟儿,这八年多真正放飞的一次,就是今天。
他告诉我不必担心以后如何生存,他有都是活下去的办法。
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我不需要锦衣玉食,只要他在身边。
中午,我们就在一条小溪边啃馒头,他试图去捉两条鱼,却不小心趴在溪水里,我去拉他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扬了我一身水;我俩忘记正在逃亡,竟然打闹起来。
这边一直没人过来,我俩换上自己的衣服,继续赶路。他说要远走高飞,说要走到很远,走到大理。
走到大理?我皱眉咧嘴望着他,他以为自己是阿甘呢!
他哈哈大笑,说先走远些,找个地方偷匹马就行了。
这天晚上,我俩就在山林里过夜。他拥着我,拢一堆小小的篝火,靠在一棵大树上,我俩身上盖着另外的衣服,睡的很香。
日出前的寒气让我不觉往他怀里钻了钻,他睡的依旧很熟。
我眼角半睁时仿佛看到了大牛,我闭上眼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他手臂不觉地紧了紧,我再不经意睁眼时,仿佛又看到了小春。
我这是有多想念他俩,竟然撞鬼似的!
等我发觉不是撞鬼、猛然睁开眼睛时,他俩和种秋果然都在我俩面前。
三个人在我们前面和左右不远处,干净利落的大牛蹲在我一米远的地方正望着我。
大牛眼里闪着微光,轻声说:“淼淼,抱歉,我们终究还是再见面了。”我忽然明白,原来他们都是一起监视柳云溪的!
他保护我,是不想我落在别人手里。
难怪柳云溪说再见就物是人非。看来柳云溪早就知道。
如果单挑,他们没一个是柳云溪的对手;即便一起上,也不一定打得过柳云溪。只可惜,我是十足的拖油瓶。
种春面无表情望着我,我试图起身,柳云溪还闭着眼,却用力拽住我:“下油锅也得让人把觉睡足。”
我顺从地坐下来,窝进他怀里,他搂在我身上的手臂轻轻拍了拍我。
小春和大牛默不作声,种秋却耐不住性子,几次试图过来都被种春拦下。
终于,阳光照耀在山坡上时,柳云溪缓缓睁开眼睛,旁若无人地问我:“娘子,睡的好么?”
我点点头:“睡的很好,就是做了个梦。”
他伸手掖了下我的头发,好奇地问:“什么梦,说来听听!”
我笑了笑,依旧往他怀中贴过去,把头靠在他胸膛,听他有力的心跳,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