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来过的媒婆被柳云溪拒绝进门,还告诉她说“回去告诉那家公子,蔚迟小娘子已经许了人家了!”
“啊?!--哎呦呦,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我活到这么大岁数,做媒做了三十多年还没见过这档子事呢!您说这赵小爷也不打探清楚就……唉……我回去如是说便是!爷可不许诓我!”这媒婆子身穿紫袄坎肩,特意贴个黑痣在脸上,夸张的摆手屈膝,像是受多大委屈似的。柳云溪往门口一站,不给一句好话一点好脸,腰间还别着剑,那婆子也不敢多说揣好那装金钗的漆器盒子,扭扭哒哒地离去了。
临走前还问句:“敢问大爷是这小娘子什么人啊?”
“未--婚--夫!”柳云溪双眼要杀人般,逼近着婆子的脸,一字一句说道。。
“什、什么?”媒婆被吓的话也说不利索。
“她未来的夫君!”柳云溪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柳云溪也只见过白面书生一面,也不知是何许人也。
昨日见那一面,这白面书生虽身体弱些,穿着却不是一般百姓,尤其离去时候的气度。
柳云溪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太简单。
这件事本来没什么特别,这些年柳云溪见过的媒婆也多了去了,多少家有待嫁闺阁的小娘子也曾托人来柳府说和,他也都应付了去。只是这次恐怕没这么简单。
越是想不明白这人背后有多深,他就越有些按耐不住,否则也不至于生气。
这媒婆子没说成媒,揣着金钗去郡王府复命,自知是个难办的事儿。在角门等着通传这会儿左思右想不得办法,随着来人传她进去,一狠心一跺脚就只有听天由命,谁叫她把这事想简单了呢:楚王赵元佐的嫡长孙、平阳郡王赵允升的嫡长子--赵宗礼的亲事竟然让人回绝了!
想着横竖都没好结果,不如自己先认下错,兴许还能好过些。
拐过花园从游廊中直接到赵宗礼的书房,赵宗礼就在那等着听信儿呢。
“小的给小爷儿请罪来了!”媒婆子还没看清出书房站立的何人,就低着头,将锦盒举过头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赵宗礼本以为会有好消息,自己虽比不过昨日见过的莽夫体格高大,但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何况是楚王赵元佐--当今皇帝同母的亲哥哥的嫡孙,这女子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拒绝啊!
然而,他一见眼前这一幕就知道碰钉子了。
“王婆子抬起头说话!”赵宗礼虽然不解,也有些气,可还是克制住自己--并不是谁都像祖父那般意气用事。
“小的--不敢那!”王婆子哆哆嗦嗦地说。
原给王府的各个公子提亲都是好差事,哪家没出阁的小娘子听说是王府提亲,不打扮地漂亮的在家端坐着等着,媒婆子也能讨个好彩头--那赏赐就是一般人家的百倍也不止,且这也不是随便哪个媒婆子都做得来的。
“王婆子只管说便是,你既是去了便已尽职,她从与不从便与你无关。直接说来就好。”赵宗礼虽有些着急,还是尽量保持皇家的风度。
王婆子见自己不会被苛责,也就敢抬起头回话,双手依旧举着那盒子。
赵宗礼命人去过那盒子,王婆子才放下举着都酸麻的手臂开始说话。
“小的今儿一早就找先生,看个好时辰登门,可是哪只……唉!那柳府怕是高门大院,门槛太高,愣是都没让小的进门!”王婆子故意这么说,就为引得赵宗礼对柳府不满,好给自己开脱。
“哦?那你可见到那小娘子了?”赵宗礼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小娘子”身上。
“不曾!门口小厮通传后,小的本以为能进屋讨碗茶喝,一转眼儿的功夫就出来个公子,人高马大的,说‘蔚迟小娘子早已许了人家,以后都不许来’!”
赵宗礼低眉思量,便知媒婆口中这人,就是昨日强行抢画的柳云溪。
“你可曾和他亮明我的身份?!”他抬头问道。
王婆子低头假装回忆,眼睛滴溜转琢磨回到:“小的自然要说是小爷来提亲!那公子竟说‘谁来提亲都没有用,就是大内来人也不行!’”
“哦?这人如此狂妄……柳府、柳府--可是那京城有名的柳云溪?”赵宗礼自言自语。他与柳云溪并无交集,只是听说过一些有关于柳云溪的传言,诸如乐善好施,行侠仗义又善经商等等,当然也偶有听到名流议论,柳云溪从不近女色这类八卦。而柳云溪始终有意避讳朝廷和皇家,不想把自己卷到真正的历史中,只想做个边缘人。
“正是,正是!就是那柳云溪!”王婆子见能给自己开脱就赶忙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赵宗礼手扶在百年紫檀的桌子上低头思量。
王婆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腰都不敢直起来,慢慢退出去。赵宗礼赶忙又着人送上银子打赏。
“去罢,这事儿不怪你,有事我再着人找你,不必谢了,直接下去罢!”赵宗礼挥手说道。
王婆子听说不让她出声,大气都不敢喘就赶快出来了。
李柔荑最快乐的时候,莫过于和柳云溪练剑、读书写字,这些恰恰是我都不会的。
这样说来,我跟柳云溪竟然没有什么共同爱好。
李柔荑知道我字写得不好,而且还写了很多“错字”在里面。
那日给柳云溪的信中,都是简体字,字也写得扭扭歪歪。
“云溪,你看我这个‘溪’字写的怎么样?有没有进步?”李柔荑撒娇地拿自己刚写好的字给柳云溪。
“嗯!越写越好了!”柳云溪停笔,点头赞许道。
“蔚迟姐姐很少陪你写字吧?”李柔荑似无意地问道。
“她呀,不怎么会写字。”柳云溪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倒提醒我,有空也教教她写字。”
“那她读过书么?”李柔荑继续问道。
“读过,还没少读呢!”柳云溪漫不经心的说道,忽然抬头问道:“呵呵,怎么想起问这些来了?”
“啊,啊,没什么,就是好奇,蔚迟姐姐好像没什么喜好……”李柔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像还真是!她……她喜好吃!其余全不会!哦,对了,萧吹的极好!”柳云溪停笔思量着说道。
“那以后我多来陪你练字练剑!”柔荑凑到柳云溪耳边娇滴滴地说。
“好啊,淼淼还真是什么都不会!”柳云溪笑笑说道。
“那你为什么喜欢她?”李柔荑轻轻问出她思量已久的问题。
柳云溪倒是笑笑:“等你长大就会懂了,爱一个人,无关她会什么不会什么。再说她不会的我都会啊,这就够了。”
李柔荑问的是“喜欢”,柳云溪回到的是“爱”,这让李柔荑心里很不是滋味,柳云溪还是当她是那个梳两个辫子的小孩。
“我……我过年就十七了!”李柔荑讷讷的说道。
“我知道啊!只是柔荑,你真的想好了么?真的要嫁给我么?那你以后怎么办?”柳云溪微蹙眉头问李柔荑。
“我……我只想我娘快点好,我也没想过以后怎么办……”说着李柔荑眼里噙着泪水。
“你要是嫁给我,以后再想嫁人就……”柳云溪说不下去,李柔荑能知道他的意思。
“我……大不了跟着我师傅做个道姑!”李柔荑置气般说道。
“我……我打算先娶淼淼进门,这样你就不能是正室……”柳云溪也说出在心里琢磨好几天的事情。
“没……没关系……我……我们反正是假的……”李柔荑的眼泪再也含不住,扑簌簌的掉下来。
“柔荑,你真的想好了么?可以让崔神医看看李夫人的病,他治好过很多疑难杂症……”柳云溪握住柔荑的双肩,俯身关切地说道。
“柳大哥,什么都不必说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成亲,我娘这阵子精神也好很多……我不想让她失望……”李柔荑泪眼婆娑的说。
“好了,柔荑,别哭了,我知道了……等你有心上人告诉我。我娶你当日,就把休书写好给你,你自己拿着就好,什么时候想离开都可以……”柳云溪见不得女子流泪。
柳云溪又哄了会儿李柔荑,她才收起眼泪。
莺儿在我房里做着针线,不一会儿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和莺儿醒来时都已经天黑了。
莺儿见天已经黑透,揉揉眼睛倏地从地上坐起来,麻利的起身点燃蜡烛。
“小娘子,婢子睡过头了!”莺儿慌忙地就跪在地上。
“哦?怎么这么晚了!”我也觉得脑袋沉沉的。
“许是昨日老爷嘱咐房子烧暖一点,婢子就着热乎劲睡的太沉了……”莺儿低声说道。
“没事,我也睡的昏昏沉沉的,可能昨日着凉的缘故。”说着莺儿扶我起来穿好衣服。
我只觉得头不光沉沉的,还有些痛。
“总算睡醒了!”柳云溪推门就进来:“才见你灯亮,都不舍得打搅你!”
我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嘀咕着:“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睡了这么久。”
“莺儿也真负责,伺候你主子睡的这么香!”柳云溪笑着对莺儿说,莺儿吓的立刻跪下,“莺儿知错了!”
“哈哈,我真是夸你呢,淼淼这两日又是着凉又是惊吓的,好好睡一觉也是应该的。”柳云溪俯身对莺儿说。
莺儿还不敢起来,直到柳云溪说“快去给淼淼煎药去吧,饭后要喝呢……”莺儿才起身匆匆离开。
屋里没人,就剩我俩,柳云溪一屁股做到我床上,幽幽地说:“你可真能睡啊!我都想你了!”
“我也不知怎么睡这么久,这下完了,晚上该睡不着了,漫漫长夜怎么过啊!”我仰天长叹。
“怕什么,为夫陪你……”说着咯吱起我…
笑着闹着一阵,片刻后停手问道:“精神好点儿没?”
原来他见我睡多了怕吃不下饭。
“嗯,好多了!柔荑走了吗?”我笑着靠在他肩头。
“没呢,也是个小吃货,等着开饭呢!”他笑嘻嘻地看我说。
“你们也没吃呢?这都过饭时了吧?”说话当儿我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