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穿过操场朝着霍思明办公室走去，发现整栋办公楼只有四层一间办公室的灯亮着。
院长真是为他操碎了心。
叹了口气，林枫加快了步伐。
霍思明在办公室里来回渡步，他的皮鞋把地板踩的咔哒咔哒响，以此来舒缓自己的焦灼。
他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
自打林枫进入东大，他的注意力就完全被这小子吸引过去。
先说收徒，他不愿意，自己也没有勉强。
再说翘课，自己已经变相的警告了他，这小子还算好没有再犯。
最后说说打架————一想到林枫打架这事儿霍思明一个头四个大。
一天，短短一天的时间林枫就给他惹出两起打架事件。
这自从东大建校以来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机械系院长亲自给自己打电话，第二次保卫科的科长亲自给自己打电话。
两次，打的同一个人，一次斗殴，第二次聚众斗殴。
这小子想干什么？
这要是第三次呢？是不是都要升级成院系之间的战争了？
霍思明不敢往下想了。
哐哐哐————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霍思明闷声说道。
林枫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带上霍思明一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
啪
力道太强，桌上的盆栽差点都被震掉下来。
林枫一个健步冲过去扶好盆栽，转过身带上门，一脸犯错孩子等教训的表情等候霍思明的训斥。
“你，你。”霍思明指着林枫，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政治学院怎么就跑进来这么一个怪物？
“老师，您别生气。”林枫劝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霍思明破口大骂。“你要把我当做老师，你要是心里有我这个院长，你就该老老实实念书让我少操点心————你看看你，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院长，我错了。”林枫诚恳的说道。
霍思明苦笑不得。
是，你是错了，可明明你才是打人的怎么到了我这你到一副委屈的样子。
林枫的口气很诚恳，可越是诚恳霍思明越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装。
“错了？一句错了就完事了？”霍思明厉声说道。“一天，就一天的时间，机械系给我来电话保卫科给我来电话，过几天是不是该让杨定军给我来电话了？”
杨定军是东大校长，要真是他给霍思明来个电话————林枫也不用在东大待了。
霍思明气的喘大气，抓起桌上的茶灌了一大口这才好受些。
“你说，晚上又是怎么回事？”霍思明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气息，好让说话显得冷静一些。
“中午那人找人围堵我。”林枫说道。
“机械系的陈宁？”
“恩。”
“郑钰恒告诉我说你把人手打断了。”霍思明说道。
“是。”林枫承认道。“但是他带了三十来号人围堵我，又不让我脱身还试图袭击跟我同行的朋友，我这才给他了点教训。”
“教训？”霍思明眉头挑了挑，心想这小子这么厉害能从三十多人的围困中杀出来。“这么说你还是有理的那一方了？”
“院长，这个世界分黑白，不分对错。”林枫认真的说道。
“好一个分黑白不分对错，那你说说，你在这件事上做没做错。”霍思明转身走到靠椅上坐下，手指敲打着桌面道。
“我认为我没有。”
“我认为你错了。”霍思明说道。“是，人不犯我不犯人，但你把人手打断了完全就可以算你恶意伤人，陈宁背后那个机械系的陈海洋要是在搅和一下，把你弄进去蹲个几年大牢还是没问题的。”
“我不怕。”林枫笑着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自毁前程？”霍思明严肃的说道。“林枫，一开始我认为你是一个成熟的孩子，但我现在认为你每一次挥舞拳头理由都很幼稚。”
“我不能去改变别人的行事作风，但我能决定我是什么为人处事。”林枫说道。“院长，如果我不给他一次严厉且深刻的教训，那么他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果那个时候他得寸进尺想要伤害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身边的朋友，我来东大是读书的，没有闲心一次次的去警告为他的来犯妥协善后，斩草除根是最好的选择。”
霍思明眉头微皱。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从很多方面分析林枫都是弱势的一方，甚至是被害的一方。
但就因为他打断了想要对他施暴人的手，他就从被施暴方变成了施暴方。
本想打狗，却被狗反咬一口。
他当然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脉把林枫这件事压下去，最坏无非就是记个过毕业证书上难看一些罢了，但他希望林枫能意识到动手并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所以，你不但斩了草还把他周围的土也给翻了。”霍思明皱眉说道。
林枫笑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但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人。”
霍思明盯着他，良久长长舒出一口气。
“本想教训你小子，不知不觉却被你教训了。”霍思明叹气说道。
那句‘这个世界分黑白，不分对错’不就是在讽刺自己对是非的敏感吗？
当然，讽刺或许说不上，但林枫话中的意思是————你眼中的对错，未必就是真的对错。
“学生不敢。”林枫说道。
“行了，你小子也别谦虚。”霍思明挥手说道。“看来是我这个老头子落伍了啊，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世事无常，何必纠结呢？”林枫笑着说道。“院长，人是不会落伍的，落伍的只会是思想。”
“滑头的小子。”霍思明撇了撇嘴。
林枫笑而不语，并不否认霍思明对自己的评价。
“行了，你回去吧。”霍思明摆了摆手说道。
“那晚上的事情————”
“我来处理。”霍思明哼了一声。
“如果处理会对您造成什么困扰————”
“不会。”霍思明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是他带人围堵你，步行街那么多围观的随便找一两个都能当目击证人，只要坐实你是被害的一方跟打伤人只是自卫，学校那边我就能压下来。”
“让您费心了。”林枫鞠躬说道。
“你小子让我费心的还少？”霍思明没好气的说道。
看着林枫还站在原地不动，霍思明又问道：“还有事？”
“院长，我想跟您请假。”林枫说道。
“请假？”
“是的。”林枫说道。“我外公生日，我前几年都没来得及回去，今年想回去见他一面。”
“请多久。”霍思明问道。
“一个星期。”林枫说道。
“这么久？”霍思明皱了皱眉头。“你要知道现在的课程量逐渐增大，你一个星期不上课跟的上其他人的进度么？”
“我会跟上的。”
“那好吧，老家人这么多年没见你了是该回去看看，说句不好听的古稀老人见一次少一次了。”霍思明摆手说道。“你拿张纸，我给你批条子。”
林枫抽出一张请假条，写下离校原因后递给霍思明。
霍思明大笔一挥，在签名栏里写下公正的三个字。
“对了，你记得跟你们辅导员说一声。”霍思明说道。“我是院长，虽然我批了但还是得说一下，免得人家觉得我独揽大权公权私用。”
“好。”林枫笑着说道。
“我希望这是你在东大最后一次动手。”霍思明将单子递给林枫。
林枫咧嘴笑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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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
曲涧。
它坐落在燕京的市中心，紧邻商务区与众多国企。与这些繁华的高楼大厦相比，曲涧不仅矮，而且俗。
但是它俗的有风格，俗的有气势。
它像是一颗钉子，那些企业五百强的眼中钉但却又无人敢踩。
踩不掉，踢不走，反而伤了脚。
是夜。
曲涧内，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一张玻璃大桌，桌上摆着一个精美的玻璃杯。
桌旁有一个巨大的酒架，上面摆的全是极品好酒，随意一瓶拿出去都是百万天价。
桌前坐着一个男人。
他平静的望着眼前这片繁华，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
秋炳烨最近心情很不好，所以他买下了这片地，建立起了曲涧。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烦心时有个好地方能喝酒。
霸占着这样一块宝地却只为喝酒消遣，实在是太奢靡了一些。
不过，他喜欢。
身后的黑暗中渐渐走出一个男人，他穿着大皮鞋黑风衣，还未入秋却已经将自己包裹的十分严实。
“来了？”秋炳烨笑着说道。
“你心情不好。”
“谁说的。”秋炳烨笑的更开心了。“来了就陪我喝两杯吧。”
风衣男子走到酒柜前，伸手拉开玻璃闸门，打量了几秒后拿起一瓶拉菲转身关上酒柜。
“你的眼光还是那么毒。”秋炳烨失望的说道。
“你好东西太多，不敲诈你一笔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风衣男子嘿嘿笑道。
他的发音有些奇怪，好像嘴里含着一块没有融化的泥，听起来含糊不清。
熟练的摇晃，开瓶，倒酒。
风衣男子高举酒杯，月光折射出他脸庞上的陶醉。
“在这周围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块地，你倒好，一出手直接豪掷千万拿了下来做酒庄。”
“他们想撕了我。”秋炳烨轻声说道。
“可是他们不敢。”风衣男子笑道。
“鹰有时会飞的跟鸡一样底，但鸡永远飞不到鹰的高度。”
“你越来越像个哲学家了。”风衣男子讥笑着说道。
秋炳烨知道他在讽刺自己，故而不理，品位着美酒与灿白的月光。
“有人让你不平静？”风衣男子问道，他本想问不高兴，但一想认识这家伙这么久还真没见他不高兴过。
他好像没有情感一般，永远不知道难过为何物。
“谈不上。”秋炳烨淡淡说道。
“是谁？”
“一个外人而已。”秋炳烨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