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城还是这座城，城也已然不是这座城。
随着林枫的到来，这座华夏首都在看不见的黑暗角落一些暗流悄然涌动。
并非针对他，但他也别想撇干净。
尧山。
因为跟霍思明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林枫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秋世国原本提出今天让林枫去荣古走一走，好熟悉一下自己未来的工作环境。
林枫婉言拒绝。
他不喜欢荣古，虽然它很高很大很气派，但他还是不喜欢。
不管是荣古也好，晟轩也罢，林枫知道，自己在东大毕业后迎接自己的就是秋家安排的职位，要么在荣古国际，要么在晟轩集团。
按秋老爷子的心性，说不定会把自己扔到晟轩去跟秋炳烨磨刀。
秋立楠一家都不喜欢自己，这一点秋世国也看得出来。
不想呆在秋宅受人眼色，林枫拒绝了秋炳烨‘好心’提出的去曲涧坐一坐，独自一人乘坐地铁来到了燕京的尧山风景区。
没有专车没有随行的人，这是他一个人的旅行。
望着涌动的人流跟自己擦肩而过的行人，林枫渐渐爬上了半山腰。
尧山是人造开发的风景区，跟青萝镇类似，所以林枫走起来也有种莫名的亲切。
遗憾的是，这里是燕京，繁华却没有那种淳朴。
站在半山腰上，林枫呼吸着有些稀薄而清新的空气，压抑在心头的沉闷在此刻排除体外。
山很高，天很蓝。
如此美景，实在不应该因为任何缘由而耽误了欣赏的心情。
林枫又望了一眼，抬脚跨上台阶朝着山顶走去。
尧山有很多未开发的区域，而这些区域全部被拦上了黄色警戒线，游客只能望而止步。
尧山很大，不少旅客都是前来爬山住民宿体验一下返璞归真的生活，山上的民宿旅店全部都爆满了。
林枫走着走着口渴了，望见不远处有一个小茶馆，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走去。
茶馆的面积不大，也就容纳得下百人，有八个有人可见的包间，顶部还有一个最大的包厢。
站在前台，林枫刚掏出钱包准备包下一个包间，余光瞥见两道身影走了过去。
不知为何，林枫抬头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眼，林枫却有种错愕的感觉。
走过去的是一对男女，虽然看不见脸，但光看背影也能看出男的高大帅气，女的仪态万千。
林枫觉得那道靓丽的背影很眼熟。
不由自主的抬腿跟上，或许是前方行走的人听见了林枫的脚步，女人微微偏过头瞥了林枫一眼。
就是这么一撇，林枫有种想笑的感觉。
原来是她。
明眸皓齿，国色天香。
林枫头一次找不到一个词形容一个女人，是在她身上。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明珠东大，镜湖的那座小凉亭上。
是的，吹笛的那位白衣少女。
他们又见面了。
“嗨。”林枫停留在原地笑着跟她打招呼。“你怎么也来了燕京？”
他停下步伐的原因是————在少女转过头的时候，她身旁的男人也转过了头。
两道目光望来，林枫感受到了男人眼睛里淡淡的警惕。
或者说，寒意。
“你朋友？”男人轻声问道。
“认识。”女孩答道。
“哦。”男人眼中的冷意减弱了一些。
减弱，但却并为消散。
不是‘朋友’但却‘认识’————这证明他们的关系没有多密切。
既然跟她没有密切的关系，自己就没必要对他笑脸相待。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林枫笑着说道。“咱们这算不算他乡遇故知？”
少女黛眉轻抬，嘴角微微扬了扬。
能在燕京碰见一个明珠的熟人，虽然不是很熟，但林枫还是觉得有些亲切。
只不过，女孩身边的男人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危险。
“看样子你似乎还有别的事情。”林枫说道。“再会。”
“再会。”女孩转身。
于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便以尴尬和冷淡草草收场。
“他们是男女朋友？”望着女孩跟男人走上楼梯的身影，林枫在心里说道。
不过，他们似乎有几分相像。
“兄妹？”林枫摇了摇头，中断了自己这没有必要的猜测，转身重新朝着前台走去。
又一道身影与他擦肩而过，这回林枫是被他的穿着所吸引而抬头。
林枫望了一眼，那是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他全身包裹在巨大的黑色风衣里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还未入秋，这种打扮实在是非常新奇。
林枫辨别不了他的脸，不过他的皮鞋暴露出他是一个男人。
被风衣兜帽所遮挡的脸庞里露出一双明澈的眼眸，扫了林枫一眼朝着白衣少女刚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的眼睛很漂亮，林枫评价道。
回到前台，林枫掏出钱包：“老板，要一个包间，一壶祁门红茶。”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再来一碟桃花酥。”
————
————
男人推开厚重的包厢门，白衣少女直径走入，找了张八仙椅坐下。
男人无奈，自己总不能跟她计较什么。
一家人，计较就远了。
两人坐下后，白衣少女开始闭目养神。
包厢内很安静，安静的只听见二人沉稳的呼吸。
平静而有力，绵薄而浩气。
“来了。”少女的眼眸突然睁开，轻声说道。
包厢的门无风自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风衣男子站在门口，他的手没有扶着包厢的门，但当他走进包厢门却自动关上了。
他坐在白衣少女跟男人的对面，放下了遮挡自己脸庞的兜帽。
一头黑发乌漆发亮，鼻梁高挺，五官层次分明给人一种严峻的感觉。
他有一双明澈的杏眼，眦角钝园好似弯弯明月。
这样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却眼神迷离，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好似看遍人间沧海桑田。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这是孔子教学的一个特色，说明了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其他两人或其中之一必然会有某些方面比另外一个人强。
或许你在很多方面都很出色，但总会有人比你更强。
这句话在在座三人中得到了持平。
他们都很优秀，他们都是这个圈子里顶尖的存在。
包厢内茶香四溢，风衣男子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茶杯，率先开口。
“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计划可以开始了。”白衣少女淡淡说道。
风衣男子微微皱眉：“在这里决定？”
“这里很好啊。”白衣少女笑着说道。“我喜欢这里。”
风衣男子冷笑。
“你的品位还真是越来越返璞归真了。”风衣男子讥笑着说道。
坐在白衣少女身旁的男人开口说道：“注意你的口气。”
“我的口气？”风衣男子笑了起来。“我的口气怎么了吗？听着不舒心？那你该怪自己长了耳朵。”
“你的舌头，越来越讨人厌了。”男人说道。
风衣男子皱眉。
他讲话的时候吐字不清，就像是嘴里有一块掺了水的沙子。
舌头，这是他的痛处，也是他一生无法修补的瑕疵。
对于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瑕疵就等于污点。
即便再小，但在白纸上越小便越招人厌恶，看的人浑身难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男人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跟他走的很近————但终归，你们不可能是朋友。”
“我没有朋友。”风衣男子说道。“我也不需要朋友。”
瞥了男人一眼，他淡淡说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说的再纯粹一些，是你们需要我。”
男人没有接过话。
见状，风衣男子像是得到了什么令他高兴的东西，语气都变得柔和起来。
“都准备好了？”
“我们从未准备好过。”白衣少女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局。”
“那就让它变得完美。”风衣男子说道。“你想要端平一碗水，但我要这碗水是满的。”
“水，我一直都在端着，就看你有没有搅动的能力。”白衣少女说道。
“这世间叱咤风云之辈从不缺少，而我只不过是躲在暗流中偶尔点拨点拨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风衣男子口气中透露出一阵傲气，仿佛在诉说一件令自己骄傲的事情。
男人微微皱眉。
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病态。
“你是闷骚。”男人笑着说道。
“混蛋。”风衣男子低喝道。
“我觉得你的封号一点也没错。”男人继续说道。“病，而且病的不轻。”
“要是让人知道关家的人肯跟我们合作，恐怕会认为你自甘堕落吧。”男人讽刺着说道。
风衣男子冷笑，他越是愤怒说话便越是含糊。
“你们堕落的速度是我高山仰止的。”他呵呵笑道。“曾经的华夏五大家，现在，怕是无人会再提起了吧。”
“————”
两人没有说话，但眼神中都是略过一抹寒冷的杀意。
“怎么，想杀了我？”风衣男子笑的更开心了。“你们不敢，你们不行，杀了我，你们就等着满盘皆输回天乏术吧。”
白衣少女突然开口道：“看见刚才跟我们讲话的人了么？”
风衣男子一愣。
“他跟卓家的那位走的很近。”白衣少女轻声说道。
于是，风衣男子的脸色就变得铁青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