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一大清早儿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刚一出门,便看见睡眼惺忪的狐若气呼呼的出来,看见虞妁和上熙更是不由得一通抱怨。
“都快午时了,你莫不是要睡到地老天荒?”上熙打趣道。
狐若白了他一眼,狐若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虞妁看着他,心里不由得好笑,他装的倒也像。
“皇上有旨,宣五公主即刻前往长华宫觐见——”秦德盛赔着笑脸,对虞妁道,“劳烦五公主随老奴走一趟吧?”
“是,公公稍等,本宫随后就到……”虞妁朝安青使了个眼色,安青心领神会,从袖中掏出两块金锭子,笑道,“有劳公公了,公主更了衣便去,这点小意思还请您收下……”
秦德盛笑呵呵的接过金锭子,被安青送出了宫。
“皇上宣你做什么?”狐若问。
“虽说是皇上宣见,但是却在长华宫,说不准是太皇的意思……”上熙道。
“不论如何,还是先过去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且等着,我去去就来。”虞妁安慰了他们几句,随手拿了件外衫便往外走,却是叫着寒芜随她一同去……
承乾殿
“五公主求见——”
“宣。”
虞妁款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虞妁参见太皇,父皇,给太皇父皇请安。 ”随后站起身,朝欧阳施了个福。
欧阳急忙拱手回礼,心下也对虞妁更肯定了几分。
“皇儿啊,朕叫你来,是有要事相议。”
虞妁低头失笑,“父皇有话直说便是。”
南伯沉点点头,“我早说过妁儿是明事理的孩子,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啊。”
虞妁没心情听他们给自己戴高帽,索性开门见山,问,“太皇,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南伯沉也不再拐弯抹角,道,“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我与你父皇也是愁心不已,这才想着叫你来一同商议……”
虞妁心里暗笑,还真是两个老狐狸!
“那太皇之意,是要我想出免战的法子?”虞妁问。
南伯文麟急忙解释,“非也,抗战之事,非人力所能左右,也不过是想让你想想,该派何人前去迎战啊!”
虞妁紧绷着的心也稍稍松了一些,道,“上次尸体案,儿臣与三哥狐若西岭一同前去查案,平日里关系倒也是极好的。”
南伯沉点点头,“那依你之见,该派谁去?”
虞妁心里犹豫,想着他这问题问的刁钻,这种送命的事,竟要她来得罪人!
“我日日都被锁在深宫里,又哪里了解他们,平日里看来,却也是都极好,不过,若是上阵杀敌,也还是武将出身的好一些。”
南伯沉与欧阳相视一望,心里也更明了了一些。
“即便如此,也还要从皇室之中选人前去领兵助威啊!”南伯文麟道。
虞妁秀眉微蹙,她是绝不想让逸风去的。
南伯沉这一生,先是戎马,后是富贵,看透了人心,活的像是个老妖怪,自然明白虞妁的心思,朝欧阳使了个眼色,当下笑道,“那此事就算明了,你也回去吧,出谋划策,你也算是功臣了。”
“父皇!”虞妁本欲起身离开,再三犹豫,还是开了口,“父皇!儿臣觉得,二哥领兵出征,倒是极为合适的……”
虞妁此言一出,屋里又静了下来,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却都不出声,若是旁人这么说,南伯沉肯定将其骂回去,可偏偏说这话的是虞妁,就让他不得不好好想想了……
“嗯,此事朕会慎重考虑,你先回去吧……”见南伯文麟下了逐客令,虞妁也不好再多停留,起身行礼便出了长华宫。
虞妁抬头看着天,晴空万里,朵朵白云像是镶在天上一样,“这样好的天,这样平静的日子,也不知是用多少血肉之躯换来的……”
寒芜在一旁跟着,也抬头看了看天,“历来都是这样,战乱纷飞,民不聊生,也不知江山是谁的江山,战场又是谁的战场。”
虞妁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老鹰,仿佛下一秒就会扑向自己的猎物,寒芜不敢看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仿佛被吸引,挪不开眼。
“你说的也是有道理,不过咱们总归要尽人事,听天命,是不是?”虞妁收回目光,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
寒芜却仍旧站在原地,骄阳如火,她却出了一身冷汗。
秋斓宫
上熙等人见虞妁回来,赶忙询问,虞妁却只字未提,只是摇摇头,这事便算翻了过去。
晚风袭袭,虞妁只着一件薄裙坐在院中,宫里安静极了,只有树叶和流水声,这诺大的皇宫若是静了下来,也真像是一座死城。
扭头看向西宫院,狐若睡觉睡得浅,屋外需得有人守着才能睡得踏实,守门的小太监坐在门前,靠着一旁的柱子昏昏欲睡,那模样,惹得虞妁不由得笑出了声。
忽然觉得身上一暖,虞妁扭头,上熙将披风搭在了她身上。
“夜里凉,还是休息些的好。”
虞妁朝他笑笑,继续看着那个小太监。上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跟着笑了起来。
“若是都像狐若一样没心没肺,倒也是极好的。”虞妁感叹道。
上熙笑着摇了摇头,声音低了几分,道,“他可不是没心没肺,从前我们在学堂,就属他最聪明,文武双全,身手也是极好的。张阁老是何等严厉,对他那也是赞不绝口的。”
虞妁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道,“那为何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上熙失笑,摇摇头,“我后来搬出了宫,就不晓得后来了……”
虞妁仍旧看着小太监,心里也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狐若平日的异常她也是看在眼里,若是说他没有秘密,虞妁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今日皇上召见,怕不是说说话这么简单吧。”上熙问。
虞妁叹了口气,对上熙,她是毫无隐瞒的,“说的是边关的事,即将再派兵前往,可是拿不准谁来坐镇了。”
上熙没有接话,他心里也清楚,南伯文麟和南伯沉,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碰到兵权实权的。
虞妁了解他的顾虑,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凡事有因必有果,你信我……”
上熙点点头,算是给她了答复……
承乾殿
“如今前线十万火急,西蛮又攻破我军三座城池,看来出征之日迫在眉睫,那领兵出征之人,今日就要有分晓了……”南伯文麟有些犹豫,此前他也多番犹豫,却还是下了决心。
逸风站在殿中,心里有些忐忑,眼睛时不时的瞄着四周,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上熙见他出神,偷偷的揪了揪他的衣摆,这才让他定下心来。
“能统领千军万马之人,必得才德兼备,文武双全,此人,便非二皇子南伯景莫属了……”
南伯文麟此话一出,朝堂中即刻炸开了锅,又劝谏,又喜悦,一举一动,却也都牵引不到南伯景,他心里惊的很,说好不可能是他,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派他前去?
“啊……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啊……”苑呈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呈儿!”南伯景紧张的疾步冲到她身旁将她抱了起来。
“快来人!来人呐,夫人要生了,快去叫御医!快!”南伯景抱着苑呈焦急的回到屋里,将苑呈轻轻的放在床上。
“啊……嘶……好痛…好痛啊……”苑呈脸色苍白的哀嚎着,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
南伯景抓着她的手,声音因过度紧张而发抖,“呈儿…御医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一下…有我在……我陪着你…我陪你……”
苑呈咬牙坚持着,手死死的抓着南伯景,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南伯景将头靠近了些,认真的听着她的话。
“景、景儿……我若是、若是死了…你需得好好照顾、照顾咱们的孩子……”
南伯景听她这么说,心里竟然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有东西堵在心口,却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我不许你死!你要好好的,不许死……”
“二皇子!御医来了!”
南伯景急忙站起身,给御医腾了地方,焦急的等待着……
“御医!我夫人怎么样?”南伯景焦急的问。
御医紧紧的皱着眉,道,“皇妃的情况不容乐观啊,如今尚未足月,已经属于早产,很有可能血崩……”
“血崩……”南伯景只觉得顷刻间五雷轰顶,什么都听不进去。
“皇子!二皇子!太皇和太后皇上皇后来了……”一旁的奴才叫回了南伯景的思绪,他这才回过神,快步朝前殿走去。
“见过太皇,太后,父皇,母后……”
“免礼吧!苑呈如何?”南伯沉关心的问。
南伯景悲伤的低下头,道,“太医说是早产,怕是有可能会血崩……”
“啊!这还得了……”太后在一旁惊呼出声,转而对一旁的宫女道,“去把宫里最好的御医全都请来!”
“多谢太后……”
北宫倾岚见南伯景的表情,也知失态的严重性,叹了口气说,“我去后殿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点什么……”
南伯沉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没说什么。
“有劳母后了……”南伯景感激的看了北宫倾岚一眼,声音都有些嘶哑。
南伯文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抬手拍了拍南伯景的肩膀,南伯景朝他苦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出了后殿时不时传来苑呈的哭喊声,其他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大皇妃,五公主,三皇子到——”
虞妁本在屋里看书,不料若水却来了她宫里,还没进宫门,就喊着虞妁一齐来了华阳宫,在路上才告诉了虞妁苑呈临盆一事。
“参见太皇,太后,父皇,母后……”
“免礼,起来吧。”南伯文麟低声道。
“二皇子,苑呈情况如何?”若水关切的问。
南伯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御医说是尚不足月,可能早产,怕是会血崩……”
此言一出,若水和虞妁也吓了一跳。
“那可如何是好?”逸风惊讶的问。
南伯景痛苦的捂着脸,坐在椅子上没有出声。
整个大殿又安静了下来,在夜幕中如死一般的寂静。
”又过了一会,产婆满头大汗的来到前殿,南伯沉等人急忙站起身,紧张的等着,“二皇子,皇妃难产血崩,如今只能保一个,您是打算……
“保苑呈!保皇妃!”南伯景近乎吼叫的回答。
产婆点了点头,又跑回了屋里,大殿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哇……哇……”
后殿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南伯景的神经本就蹦的紧紧的,现如今也松懈下来,瘫坐在椅子上。
产婆抱着襁褓和孩子出来,轻声说,“二皇子,二皇妃拼尽全力将小郡主生了下来,自己怕是……”
产婆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南伯景不敢相信的看着产婆,问,“她……她死了?苑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