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正在后堂喝茶,便看见师爷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老爷、老爷!”
知府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骂道,“叫叫叫,叫什么?没规矩的东西!”
师爷咽了口唾沫,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啊~”知府悠哉悠哉的问。
“二、二皇子来了!”师爷气喘吁吁的说。
“什么!二、二、二皇子?”知府惊惶无措之下,手里茶杯脱落,摔在地上碎成几半。
“是啊,就在衙门里呢!”师爷道。
“那还不快走!”知府急忙站起身,忙不迭的往衙门跑去。
虞战身着男装负手站在衙门前,忆华紧紧的攥着衣角和数十名家丁站在一旁,虞战握着锦谕的手心里不自觉的冒汗,暗地里祈祷着,老天爷啊,可一定得把这个什么知府给唬住,要不然,可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小姐,你说这能行吗?”忆华疑惑的问。
虞战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这锦谕上的图案都是我让华裳临时缝制的,字也是我按我哥的字临摹的,这印章,也是我凭记忆让忆兮刻上去的,这种豆腐渣工程,要真是被认出来,我也没有办法……”
知府努力迈大步子往衙门里走去,刚一进门便跪了下来,高呼,“参见二皇子!”
虞战见他如此,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知府大人快请起。”
知府闻言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虞战,上下打量着她。
“二皇子为皇上分忧,自然是恨不能分身,在下今日前来,是来传二皇子手谕的……”虞战笑着将锦谕举起来,朝知府晃了晃。
知府急忙点了点头,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原来如此,不知大人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虞战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在下是为寇蛮而来,不过既然是口谕,还望知府大人能摈退左右……”
知府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厉声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是!”衙役得了命令,赶忙退了出去。
“现在已无旁人,大人尽管吩咐。”知府道。
虞战点了点头,沉声道,“知府大人是聪明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帝王之家,皇位之争是必不可少的,二皇子精明干练,学识渊博,乃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可是,缺乏自己的势力啊……”
知府听她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声,轻声道,“大人,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虞战低下头,眯着眼睛看着他,笑声隐晦而又狡黠,道,“而我们,便是二皇子派来扶持势力的……”
知府听她这么一说,猛的后退几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猛的跪在地上,紧张的结结巴巴,“大、大人,下、下官斗胆……”
虞战看着他,语气凌厉又带着几分威胁,道,“知府大人,您可是明白人,这话,在下是带到了,至于听不听,可就全凭大人一念之间了……”
知府大人颓然的瘫坐在地上,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在这地方当了十几年知府,虽不是什么大官,但身为交通要道的地方官,也是有不少油水可捞,谁知这阴差阳错的,竟然还卷入了皇室斗争?
“大人~您是聪明人,我是替二皇子办事,您与我方便,就是与二皇子方便,来日若是二皇子成了储君,您,可不就一步登天了?”虞战苦口婆心道。
知府听她这么说,慢慢的低下头,心里盘算着,这说好办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自己若是与此人方便,来日若真是二皇子继位,一人得道可就是鸡犬升天了,若是自己帮了,来日若不成储君,自己也就有私通之嫌了……
虞战看透了他的心思,清咳的几声,道,“大人不必担忧,我们此行也是低调的很,连同大人,知情之人也不超十人……”
知府听她这么说,也稍稍安了心,道,“大人此言当真?”
虞战眯了眯眼,贴近了他几分,沉声道,“二皇子自幼随太皇出宫,如今回来,岂不是内定了储君人选?”
知府闻言点了点头,道,“下官明白了!日后还需大人在二皇子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多多提拔啊……”
虞战笑道,“好说、好说……”
“来人呐!”
“在!”衙役道。
“前面带路,去大牢!” 知府道。
虞战跟在衙役身后往大牢走去,牢里湿气重,臭气熏天,虞战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里对寇蛮又多了几分疼惜。
“大人,这就是关押寇蛮的大牢了!”衙役拱手道。
“阿蛮!阿蛮……”忆华隔着牢门,朝里头叫道。
虞战看了看牢房,心里暗自汗颜,这是把寇蛮关进了男牢?
牢里阴寒潮湿,牢房里的墙角几个人围做一团,却未曾看见寇蛮的身影。
知府点了点头,看向虞战,笑道,“大人,这里头就是寇蛮了……”
虞战故作冷静的点了点头,朝家丁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快把大监管扶出来!”
家丁从牢门里进去,却被牢里的人推开。
“谁!你们是谁!”秃鹰忽然冲了过来,朝虞战等人暴怒的吼叫着。
衙役急忙将家丁拉了出来,把牢门关住。
“别叫!不许叫!”衙役怒喝。
虞战被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尴尬的咳了几声,道,“咳咳,那个,知府大人,不知寇蛮,现在何处?”
知府皱了皱眉,对衙役道,“还不快进去把人给我带出来!快去!”
“是!”衙役拱了拱手,想要打开牢门,但是牢门却被人从里边死死抱住。
“打开!快点打开!”衙役一边骂,一边拿着鞭子不停的抽打,但是抱着牢门的人却始终不肯松手。
虞战和忆华对视一眼,上前一步,对抱着门的人低声问,“这位好汉,不知何故不肯开门?”
那人抬头打量了一眼虞战,瓮声瓮气道,“俺不是好汉,俺叫歪嘴,是个粗人,不比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俺大哥说让俺守着门,俺就守着,谁来俺也不松开!”
衙役闻言撸了撸袖子,朝虞战道,“大人,别跟他废话,他就是不吃鞭子不松口,不见棺材不落泪!”说完便扬起鞭子,作势抽打过去。
“不可!”虞战一把抓住鞭子,皱了皱眉,轻声细语的对歪嘴问,“哪个是你大哥?”
歪嘴往身后的墙角里努了努嘴,说,“那个长得精的,就是俺大哥!”
虞战往墙角里看了一眼,果真有个长相精明干练的男人,于是高声道,“那位好汉!不知可否过来一叙?”
说完,山豺从墙角站了起来,又低头嘱咐了几句,便朝虞战走了过来,抱拳道,“公子客气了,莽汉山豺,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虞战一愣,谨慎道,“在下免贵姓薛,单名一个战字!”
“薛战?你是薛战!你真的是薛战?!”山豺又惊又喜,抓着牢门大叫道。
虞战被吓的后退了几步,被衙役护在身后,山豺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平复了片刻,眼里闪着喜悦的光,道,“你是寇蛮的师父?”
虞战点了点头,“是。”
山豺将歪嘴拉开,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你快救救她吧!”
虞战心里暗叫不好,推开三步并两步的冲进牢里,看着墙角里围着的人,腿竟有些发抖,颤声问,“她,在哪?”
围在墙角的几人起身让开,露出墙角草垛上奄奄一息的寇蛮。
“阿蛮——”忆华哭喊着扑了过来,看着满身是血的寇蛮,扭头恶狠狠的问,“你们对她用了刑?你们把她怎么了!”
衙役见状也一愣,急忙朝知府解释,道,“大人,小的们冤枉啊!我们还没来得及提审,谁知道她就这样了!”
虞战咬着牙,冲到山豺面前,将他扯着领子拉了起来,眼神噙着眼泪,却仍旧倔强的忍着,嘴唇微微颤抖,咬牙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山豺有些害怕,结结巴巴的说,“就在你们来之前,有个狱卒把寇蛮叫走,说是有人来看她,结果等她回来,她就这样了……”
虞战闻言松开他的领子,颓然的垂下双手,扭头看向寇蛮,心里无尽的自责和悔恨,死死的咬着牙,沉声道,“带着寇蛮,回府!”
说完便甩袖出了牢房,家丁也抬着寇蛮跟了出来,忆华走在最后,朝知府委身施福,道,“大人,事发突然,我等今日便先行告退,等此事平息,定有重谢!”
知府猛的点头,笑道,“好说好说……”
忆华又欠了欠身,快步追了上去。
知府跟在后头看着离开的虞战等人,自言自语道,“果真是天家富贵的人,真就是不一样啊……”
虞战等人出了大牢,一路快马朝府里奔去,回到府里将寇蛮安顿好,便一直守在寇蛮身旁!
忆华派了家丁去请大夫,见虞战这样,也知趣的站在一旁不出声。
虞战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寇蛮,心里有些发慌,自己一直以为寇蛮是刀枪不入,战无不胜,却忘了她也是人,还是个姑娘。
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摆平一切,也从未想过她会倒下,谁知这一天到来以后,自己才发现自己有多无能,有多怕,多无措……
虞战拉起寇蛮的手,轻声道, “阿蛮,你放心,不管是谁伤的你,我都一定让他难受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