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没见过我穿这条裙子吗？”
在秦白视线上移的同时，上官媛媛的声音忽然变的十分柔和。
“没有，只是想好好的看看你。”
秦白抑制住剧烈的心跳，缓缓地仰起了脸。
然而，进入他视线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庞。
“你是谁？！”
秦白心中一惊，身形一晃，站在四五米外。
那人蹙了蹙眉，显得十分的不理解：“哎，你躲什么躲！不想和我一起逛街就直说，干嘛要这样啊！”
秦白脑袋飞速地旋转，声音冰冷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听到秦白的问话，那人稍稍地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笑着说道：“奥，你原来是介意我这张脸啊，哈哈。”
说话间，那人的五官一阵扭曲，等到口鼻眼眉静止下来，秦白又是一惊。
“韩燕儿！怎么会是你？”
“怎么了，秦大哥，不希望我出现在你的梦境里吗？咯咯。”
“这倒不是，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是别的什么女人吗？”
“不，不，不是，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的！”
“有什么不应该的，只要我在你心里占据了一定的位置，我就有可能出现在你的任何梦境里，咯咯。”
“不，不，这不可能，我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
听到这句话，韩燕儿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娇媚的笑容也随之瞬间消失，转而用微微泛红的眼眶，怔怔地盯着秦白。
“秦大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枉我对你那么一往情深！”
“别，你千万别恨我，虽然我心里没你，但是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啊，你何必呢！”
不等秦白再说下去，韩燕儿的表情突然凝滞在脸上，下一秒，这张脸又变成了梅芳菲的。
“嘻嘻，小白，发什么愣呢，没想到是我吧！”
“是你？怎么又变成了你？”
秦白满腔的着急被生生憋在胸间，他的脑袋里开始冒出许多的问号：“这到底什么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梦，又或者说，我到底在不在梦里啊？”
“哎，发什么愣，是不是又在想别的女人呢！”
梅芳菲交叉着双臂，喊了一声，嬉皮笑脸道：“嘻嘻，你要是在想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想你？对，我是在想你！”秦白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道：“你不生我的气啦？”
“当然，当然是生气了！”
“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和韩燕儿谈帮她找养父母的事情，我们两个，我们两个是清白的！”
“哎，哎，小白，你在想什么呐，我生气是因为你怎么还不跟我出门，你明白吗？”
“奥，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啊！”
秦白心中一松，长出一口气道：“出门逛街是吧，咱们现在就走吧！”
“等等，秦白，你就这么相信人吗？”
秦白刚刚迈出几步，女子的声音一变，似乎又成了辛西娅那沉稳、清冷的语调。
“我，我，你，你，你到底是谁？！”
“辛西娅！”女子发出辛西娅的声音，现出辛西娅的面容。
“梅芳菲！”女子发出梅芳菲的声音，现出梅芳菲的面容。
“韩燕儿！”女子发出韩燕儿的声音，现出韩燕儿的面容。
“哈哈，我还可以是你心心念念的上官媛媛！”
这次女子只发出上官媛媛的声音，现出的却仍是秦白最先看到的那张陌生的面孔。
“这是你本来的面目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白头皮发麻，下意识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面目，哼！相由心生，我长什么样子，还不是来自你心中的想法和你的每一个念头，呵呵。”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不懂没关系，当我把她们一个接着一个从你的生命里带走的时候，你也许就懂了，哈哈”
话到这里，女子仰起头一阵大笑，笑声中鹅黄色长裙，以及原本属于上官媛媛的迷人身躯，不停地颤抖着。
秦白突然间，很想发火，他眼睛微眯，两只拳头攥了攥，怒吼道：“你休想带走她们，你休想！”
“是吗，那我们走着瞧！”
笑声戛然而止，女子缓缓地转过了身。
“等等，你既然来了，就休想离开！”
秦白又是一声怒吼，纵身一跃，跳了起来。
“不自量力！”
女子背对着秦白，幽幽地说了一句。
下一秒，秦白最为心爱的真皮沙发忽然燃烧了起来，紧接着，整间屋子忽然陷入一片火海中。
“站住，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白越过无数火舌，看准女子的后背踢了过去。
可是等到他踢中目标时，双脚接触到的却是一道冲天的火焰。
“啊，嘶嘶！人呢，胆小鬼，懦夫，有种你别跑！”
秦白被烫的摔倒在地，可是他的斗志却愈发的昂扬。
“没有人追得上我，更别说伤害到我了，秦白，你就认了吧，这是你们全人类共同的宿命，你不可能逃脱的，呵呵。”
滔天的火焰中，飘来女子傲慢的声音。
秦白咬咬牙，想要站起来找她，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燃烧了起来。
“啊，着了，着了，竟然着了！”
眼睁睁看着火舌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自己的双腿，秦白顿时有些慌了，他大惊失色，试图用手去扑打火焰。
然而，当他抬起手时，他的双手也瞬间燃烧了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一定能战胜她的！啊，啊！”
出于本能，秦白心中涌起无尽的不甘心，他强忍着火焰的炙烤，以及撕心裂肺地痛楚，仰起头，声嘶力竭地大喊：“懦夫，懦夫，有种你出来，和我单打独斗！啊！”
喊完最后一句，秦白的胸口一阵憋闷，猛然间睁开了双眼。
四周漆黑一片，隐约有几道微弱的光亮，从某个方向射了过来。
无数豆大的汗珠，悄无声息地从他的鬓角、脸颊、脖颈处滚落着。
“哎，果然是一场梦啊！”
秦白抬手擦了擦汗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这么真实？”
转念一想，秦白的两道剑眉蹙了起来。
“都是梦是内心真实想法的投射，难道在我的内心深处，真的这么绝望，这么的害怕失去？哎，应该不会吧，我这么豁达，这么心胸开阔，这么，好吧，也许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
嘴里嘟囔了几句，秦白双手交叠在腹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眼睛刚一闭上，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袭鹅黄色长裙，以及那张陌生的面孔。
“刚才是在做梦吗？那个人我究竟在哪里见过？”
迷迷糊糊间，秦白不由自主地思索了起来。
“嘭嘭！”
耳畔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秦白一愣，睁开了眼睛。
“小白，睡了吗？我找你聊几句。”
竟然是梅芳菲的声音。
“没，等等。”
秦白不敢多耽搁，赶忙起身，打开房间的灯，快步走向门边。
“我在客厅等你，你穿好衣服出来！”
不等秦白开门，梅芳菲又隔着门，说了一声。
“哎，好的。”
秦白答应一声，匆匆穿好衣服，推开了房门。
正门边窗户的窗帘已经被梅芳菲拉开了，远处近处的各色灯光，争先恐后地射了进来。
除了这些光束能够触及到的地方，其余各处完整地保留了夜的本色，漆黑、寂静、清冷，用模糊的轮廓证明着时空间的独特存在。
梅芳菲安静地站在窗前，似乎在专注地望着窗外的某个角落。
各式灯光笼罩着她，在脸上、身上、影子上不停地变换着。
从秦白的角度望去，竟有几分迷离和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他们两人的关系一样，看起来五光十色，却终究隔着一层说不清的东西。
“哎！”
秦白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随后，整了整衣服，尽量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小白，你来了！”
梅芳菲瘦削的肩头微微动了动。
“嗯。”
秦白停下了脚步，望着窗前这道熟悉的背影，忽然涌起一股惆怅。
“我实在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
“嗯。”
“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好，都听你的。”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轻轻打开大秦事务所的正门，走了出去。
客厅沙发前，黑暗中，幽幽地传来了两声叹息。
“哎，还以为能偷听到什么呢，没想到他们竟然出门了！”
这是毛七的声音。
“是啊，是啊，太遗憾了，哎。”
这是驴子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侯三极压低的怒喝：“瞎偷听什么啊，赶紧给我睡！”
“是，好，我不是被吵醒了吗？”
毛七回了一句，很快起来鼾声。
驴子实在睡不着，只好重新躺在地上，学着毛七的样子，时不时地发出几声鼾声。
侯三极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两人似乎真的睡着了，自己也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
“嗖！”很轻的一声响。
侯三极、毛七、驴子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他们凭着本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在眼前一晃，从虚掩的大秦事务所正门，溜了出去。
侯三极眼珠动了动，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
“追！”
沉声招呼一声，侯三极第一个冲向门边，追了出去。
“追！”
毛七和驴子对视一眼，两人也追了出去。
“吱呀！”
在毛七两人离开不久，刘文化卧室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后，两块镜片反射出两道幽幽的亮光。
片刻后，亮光消失，房门又合上了。
人民南路上，秦白和梅芳菲并排行走，各式灯光不断地把他们的影子拉长、缩短，又揉碎。
“小白，其实我相信你，真的！”
梅芳菲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秦白默然不语，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梅芳菲忽然停下脚步，背着双手，望着秦白说道：“小白，如果我哪天离开了你，你会像思念上官媛媛一样，思念我吗？”
“嗯？”
听到这句话，秦白的心中猛然一惊。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梦中那人说过的话：“不懂没关系，当我把她们一个接着一个从你的生命里带走的时候，你也许就懂了。”
“难道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秦白在心中嘀咕一句，心中忽然发酸，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让他变得煎熬了起来。
“哈哈，害怕了吧！”
梅芳菲绷着的脸，瞬间荡漾开来，恶作剧般笑出了声。
秦白一愣，挠着头说道：“有点，呵呵，有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