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城,青石巷……
青石巷坐东朝西,小巷尽头,住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男孩无父无母,自小发现被人扔在巷尾,浑身不着片缕,数九隆冬的天幸运的被一个年过半百的卖鞋老翁收留,悉心抚养至十二岁后老者感染风寒病逝,逝世前给男孩起名为秦布粥,取字为昊,于巷尾处遗留一草房。
秦昊在老翁病逝后,仅凭老翁传授的技艺编草鞋为生。日子过的虽贫困却也够勉强度日。
这条小巷上仅有两户住户,除了秦昊一户住在巷尾,只在巷头有一家大户的偏门,而巷长却有五丈深,是以常聚集些要饭的乞丐用木头靠墙搭建些窝棚铺上破草席在此蜗居。青石巷地处偏僻,鲜有人知,偶尔有巡街的城管几次驱赶却虽也有些成效,但谁知赶走了大乞丐又来了些与秦昊一般大的孩童,其中大多还都是些本地的居民另还有些外地流荒来的,其中几个稍大的孩子中更是有战死军士的孩子。
这一幕不禁让官差犯了难,于是就且去询问了周边大户,也就是住巷头那家。也幸得那户的女主人仁慈,因主屋建在南边,这巷边又只栽了些榆树,所以便允许了那些乞儿在巷里寻一个安身之地,只是不许吵到她家。
那些乞儿千恩万谢的也就在此住了下来,有些时候后周遭的居民凡谈起这青石巷时又都管叫乞儿巷。
天刚蒙蒙亮,远处的东方升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色,居民大多还在早睡,一道瘦小的身影却已来到了巷前的梧桐街,正是那秦昊。
他穿着一身朴素却干净的短褂,长发散披至腰间,背上背着一个打满补丁的包袱,依旧与往常一样是光着脚在街道上走着,一些早起的小贩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虽说秦昊以编鞋为生但不代表他就穿的起,秦昊一天顶多就做四五双鞋,但凡过了这个数秦昊就负担不起了,不是说做再多一些不能穿久,而是编草鞋的蓟草需到天机城外才能寻到,但凡出了天机城城内的修士就不管出城人的死活,而城外深林里毒虫猛兽众多,更听闻还有几只神出鬼没的妖兽藏匿其中,凭秦昊的身板就是那边林都进不去!
所以编鞋的蓟草只能请城里经验老道的猎户随手帮忙采集。那猎户都练的家传的炼体法子,就算遇到猛虎也可以周旋一番,若有两个或可当场拿下也不得知。这城中卖草鞋的又不止秦昊一家,大家都指着猎户采来蓟草然后花两三个铜钱买下几斤草,编出鞋来去卖求一口饭吃。
秦昊光着脚走着,身后长发晃晃悠悠的坠着,一连走了五里路,脚底板都被磨的鲜红,却连城门的影子都没见着,肚子却又不听使唤起来咕咕咕的直叫。秦昊只是放慢了脚步伸手从包袱中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饼,直接用手撕成条就塞进嘴里,口里爵着,脚步却一点都不敢落下。
走着走着街上的人就多了起来,秦昊的速度不由降了下来,双眼却又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直至日到当午,秦昊才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城门前。
天机城的城门有三丈高,都是用青石铺砌而成,城墙上左右站着一排披盔戴甲严阵以待的士兵,而城墙正上方顶端的塔楼上却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正躺在楼上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秦昊虽也前后来过几次,但始终对那怪异的老者存在着好奇,为什么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穿盔甲等等。
不过有几次卖草鞋到是听人谈论过称那人是什么道家仙人,是天机城的供奉。秦昊那时听的非常惊奇,却不懂什么是供奉,对仙家也是一知半解。不过那老者在秦昊心中却也属于那种惹不起的大人物。
“要是我将来也能这样躺在摇椅睡觉就好了“秦昊不知不觉将自己的心里话小声的念叨了出来。
陡然!那原本躺在摇椅上睡觉的老者将头转到了秦昊这边慈祥的看着他,口中的声音直接在秦昊耳旁响起,“想就上来呗。“
秦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懵了,拔腿就跑,快速的钻进了身旁的巷子,头也不回。
“老夫有这么吓人吗“黑衣老者摸了摸自己布满沟壑的脸不满道。
秦昊靠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他心中将老者和妖怪划了等号,实在是太吓人了!
一直在巷子里等着,抱着包袱对刚才的事心里还有些后怕,直到外面传来了震天的锣鼓声,秦昊再也坐不住了,犹犹豫豫的露头朝城墙上看了一眼,发现老者的脸正对着成门外依旧躺在摇椅上,不过却好像在唱着什么,摇头晃脑的。
在唱戏吗?不管了,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车队都要跑远了,秦昊按住心里的恐慌走出巷子,正巧看到了离行车队的队尾,二话不说撒开腿就追了前去,堪堪追上后,打开的城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秦昊幽怨的回头看了一眼墙头,就是他!害得我差点就赶不上王家的寿队了,那就看不了爷爷了,也吃不到王家的饭菜了。“咕咚!“秦昊咽了口口水,脑中回想着过去王家饭菜的美味的味道,手里的黑饼突然就不香了!
城墙上的老者,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也若有所思。
王家是天机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家中房产无数美娟成群,平日里喝的用的都够普通人家生活半年,据说连床上的帷帐都是金丝织的……
而王家虽然富裕却不仗势欺人,在天机城三大家族中显然是最得民心的,王家家主王连前些年就早逝了,城中居民本以为王家会就此式微在天机城除名,却不曾想到那王连的妻子李氏凭借着过人的手段硬生生在城中又站稳了脚跟。并把王家操持的如日中天,现在更是隐隐有压过李家和杜家的势头,城中居民每每饭后闲谈至此都笑说李家人悔青了肠子,谁叫人李家总对李老夫人不好非打即骂,还把李老夫人卖给了王连,王家倒了原本他们是最得益的,现在反而成了一肚子气,这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又有人透露城主段仙鹤似乎与王家的王昊有师徒关系……
明里暗里一切的一切直接使得王家成了天机城名头上的第一家族,而在势盖李,杜两家后,王家的年轻人并没有仗势横行霸道,依旧和往常一样平易近人,还常常送衣施粥深得民心。受了王家恩惠的居民都在家中祈祷李老夫人长命百岁,是以王家的李老夫人虽已满头银丝却还健康依旧,安稳过了一百岁后王家人决定今后老夫人每过一岁就办一次寿宴,并一同到城外的涅磐寺祈福。今日的寿队赫然就是庆祝老夫人的一百零七岁寿辰。
秦昊早年也曾陪爷爷跟随寿队去过涅槃寺,那是因为当时家里实在找不到吃的了,爷爷冒险跟在车队后打算能在寺内求一口饭吃,这个举动无疑是很冒险的,很可能王家人当场就会恼羞成怒,在城外的寺内即使杀了秦昊爷俩也不会有什么事,当时爷爷心中忐忑不安,秦昊牵着爷爷的手感觉到手心都是汗,发现爷爷紧张过后,自己也跟着紧张。
后来总算是相安无事,到了寺内王家人祈过福过后,没等老爷子上前请求,大手一挥,王家的伙夫就拿出自带的素菜和盐等调料为僧人们做了一顿丰盛美餐,爷俩也分得了一顿美食。王家人是不在意的。
自那次以后,每年王家人过寿爷俩都会去蹭吃蹭喝,感觉好比过年一样。
秦昊回忆着往事,默默的跟在队伍后面。寿队的锣鼓并没有因为出了城没人就停下,反而敲的比城里更大声更卖力了,因为巨响可以赶走路边深林里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