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逃在河上
田醒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来,焦急地说:
“大爹,快倒药给爹吃呀。”
“醒儿,再好的药也没用了。咱们得马上走,晚了一步,就走不了啦。奇儿咱们快走。”
田善说着放下田铁山,拉起田醒和田奇大步地走去。
一
走进密室,走到画像前,田善老爹对田醒和田奇说:
“醒儿,奇儿,快给你们的父亲、母亲磕头拜别,叫你们的父母保佑你们平安无事。”
“是。”
醒儿与奇儿急忙伏身跪下,磕头。俩人,刚叩拜完,田善便摘下画像,放在蜡烛上点燃起来。
“大爹,你?”田醒叫了一声。
“这画像,你们不能带在身边,这紫微功法你们都能全部背诵了,也不能带在身边,更不能留下来,免得被坏人得去为害人间。日后,你们事业有成,天下太平了,找到你们父母的坟地时,会找到你们父母的画像。”
田善焚烧完画像和紫微功法后,扭动机关,来到大密室。说:
“原来打算,叫你们俩在这密室里住上几个月。这里虽然什么都有,看来也不行了。神龙会的人无孔不入,这里也不保险,你们俩必须立刻逃出这个密室,等她们找到密室时,再走就来不及了。你们俩现在就改妆打扮,扮成男妆。从今以后,你们俩就是男孩子,要学会男孩子的为人,学会男孩子的一举一动。”
田善说着,打开箱子,拿出衣装,叫田醒与田奇绾起发辫,重新梳妆起来。两人换上了半新不旧的男装后,两个人都成了无限俊美的少年郎。
田善又从箱子里拿出两个包裹,各自给他们系在背上说:
“这里边是你们俩的衣帽鞋袜,以后也要有个换洗的,衣服若是穿得很旧了,买件新的穿上,这里边的金子和银两,也足够你们俩花上二十几年的了。奇儿,你大,不仅要照顾好妹妹,还要掌管好钱。时刻都要注意,没钱不行,你们不能靠着讨饭逃命啊、。这一路上,一定有神龙会的人追杀你们。你们要事事小心,不能大意,要隐藏好自己,更要管好自己。你们俩也得学会与人处事,能面对各种各样的人,也能应付各种各样的人。练好武功。今后不管走到哪里,要机灵一些。奇儿,照顾好妹妹,记住了?”
“爹,你的奇儿记住了。”田奇哽咽地回答。
“你们出去之后,就不能再姓田了,也不能姓余,这样,也能少惹起别人的注意。醒儿,你身上的玉镯和金锁要带好,碰到靖王府的人,要非常小心。记住了,靖王妃李玉玲,是被尚云香害死的,她若是知道你有金锁与玉镯,必然会加害你。”
“大爹,大爹放心,醒儿能时时刻刻地记在心上。”田醒咬咬嘴唇说。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能流泪了,要装出一种快活和轻松的样子。走出田家坝,不能叫任何人看出来你们是女孩子。脸上更不能挂着哀伤,明白吗?”田善这一肚子要嘱咐的话,不知道该说那句了。
“是,爹,记住了。”田奇与田醒点头答应着。
“把宝剑摘下来,背在背上。”
“是。”田醒答应着,从墙上摘下剑来,把铁剑递给了田奇说:
“姐姐,你是咱父母的长女,你用父亲使用的剑,小妹用母亲的剑。”
田奇用双手接过宝剑,看了看,然后把宝剑系在后背,背好。
田醒儿把宝剑象裤带一样系在腰间,把锁扣一锁,牢牢实实。
这时,田醒与田奇跪在田善的跟前说:
“大爹,你老和我们一块儿走吧!”
“奇儿,醒儿,我虽然不是你们的亲爹,可是,我和铁山一样,同你们的亲爹一样啊。这一带的人,没有不认识我的,神龙会有好些人认识我,我和你们一同走,等于亲手把你们交给了神龙会。再说,我做哥哥的,得把我的弟弟埋葬好。所以,我不能照顾你们俩了,你们俩要学会照顾自己,啊。”
田善说着,正要搬动机关,打开后门,回过头来,眼泪又簌簌地流了下来,他好像还有好些话要嘱咐。此刻,他不忍心相别,瞅瞅田醒,晃晃脑袋说:
“醒儿,奇儿,要记住你爹的话,不要叫你爹在九泉之下不放心。”
“是,醒儿和奇儿记往了。”
田善点燃两个火把,递给了田奇与田醒,说:“走出洞后,就把洞口堵上。出洞往山下走,在一个小河湾处,有一个小蓬船。粮食、烧柴什么都有,你们上船前,看看周围和船上,有没有人,若有人,先藏起身来,第二天见船再走。要小心,武功没练好不可寻人报仇。”
田善说到这里,用手扳动机关,石墙上立刻出现一个门洞,田善回过身来,一把把田醒和田奇推出了密室,还没等田醒与田奇站稳,那石门从上往下放了下来。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二
田醒和田奇被田善推出密室,两人踏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就觉得石板倾斜,她们俩滑下,另一块大块石板立起,堵
住门口。虽然有两束火把照亮了眼前的一块儿,洞里还是漆黑一片,湿淋淋的,水气浓浓,如同细雨打脸。地面软软,似乎能踩出水来。伸手摸到的墙壁,湿漉漉的,满是水珠。
田奇攥着田醒的一只手,拉着田醒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身上,关爱地说:
“小妹,你怕吗?”
“姐姐,我不怕。”
“我觉得你全身发抖。”
“姐姐,我好想爹呀,我恨不得拿起宝剑找到他们,跟他们厮杀,杀了他们为爹爹报仇,被他们杀死,我就为爹爹殉情。”
没等田醒说完,田奇急忙插嘴说:“小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好害怕呀,爹是要我们学好武功,铲除整个神龙会,你……”
“姐姐,我一定听爹爹的话。我是说,我一生下来,他们为了得到紫微神功秘学,杀害了我的亲生爹娘。爹为了我,是两次丢弃自己的亲生儿女,远离爹娘、隐姓埋名在这里。最终,爹还是没逃掉摆脱神龙会的追杀,今天又丢了性命。大爹也怕性命难保啊。他们都是为了我,才惨死丢命。我却不能在跟前守一会儿,哭一声,心里很悲痛。”田醒说着悲恸地哭起来。
“小妹,这个时候,对啥事咱们都得想得开了,爹曾在他写的诗里说自己,“我这不孝儿,没脸入家堂。”爹是说,他不能承欢在父母膝下尽一点孝道,丢下妻子儿女不能担负做父亲的一点责任,而对不起由家的祖先。他是为了咱们,期盼咱们日后成人,能为民众除害,还人间一个太平盛世。你可不能辜负他老人家,不能叫爹在九泉之下不安心啊。更不能叫爹爹的一生心血,付之东流而寒心。”
田奇说着把田醒搂抱在胸前,两个人紧紧地抱着。
“是,姐姐,我会听爹和大爹的话。当时我真想守在爹的跟前,等他们来,同他们拼了。爹是为了我才离开爹娘,抛弃妻子儿女,爹长年是在每当明月升空的夜晚,仰望长天,思念老母,想念妻子儿女,是在泪满襟袍的日子里。苦苦的煎熬着。我怎么能叫爹的心血白费呢,更不能叫爹的期盼落空啊。姐姐,醒儿知道这个道理。我知道姐姐害怕,怕照顾不好我,怕我想不开,怕我心里承受不了。姐姐的心里比我更痛苦,比我更沉重。姐姐放心,醒儿只有你一个亲人了,醒儿一定听你的话。姐姐,醒儿今后不会叫你总担心。”
“小妹,你能这样想,我真高兴。小妹,你能这样,姐姐就觉得有希望了,也有奔头了。你能这样,姐姐什么都不怕了。”
“姐姐,你对小妹真好。”
田醒紧紧地偎依在田奇的胸前,听到了田奇的“咚咚”心跳声,她感受到田奇胸前的股股热浪,好温暖呀。她体会到姐姐对她的爱,觉得她有着依靠。
“小妹,”田奇伸手摸着田醒的脸儿说,“爹和大爹为修通这个地道,就是为了今天,要咱们安全神秘地逃出天庭神宫的魔掌,改名换姓,女扮男装,活下去。现在,咱们没有哭的权利,得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叫他们堵在这个地道里。等铲除神龙会,那时,咱们在爹的坟前,好好的大哭一场。”
“姐姐,醒儿明白,醒儿听你的话。”
“走,咱们早一点走出地道。”
地道并不很宽,往来若是跑步穿行,左右都能容纳两排人行走,田奇说着,紧紧地攥着田醒的手。斜着身子摸索着向前走。
地道里漆黑,稍远了一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醒儿,有姐姐在,你什么也不要怕。”
“姐姐,我不怕,这么黑,洞里也不会有什么。”
“这么黑也不会有什么。”一下子提醒了田奇,前边若是有什么呢?或者前边有人,这样放心的走,岂不是把命送给了人家。若是有毒蛇呢,一路上每一步都要实实在在地提防,这是其一。其二,我们已经扮成男装,就不能再称呼小妹和姐姐了,这样会露出马脚。天庭神宫的人,既然能拿着爹的画像来找爹,能不能再用同样的方法找咱们呢?这么大意,这么粗心,这样不知道防备,岂不是把自己送到了人家的手里。这样,我怎么能照顾好妹妹呢?我要像爹那样照顾好妹妹,一切事情都要提前想到,如同修密室,整修地道,还有船……
田奇觉得自己是一个肩负重大责任的人,自己应该长大了。爹能为醒儿去死,我也必须能为醒儿妹妹奉献出一切来。
“姐姐,你在想什么?”
田奇从背上拔出宝剑,握在手里,集中精力,看着前方。又小声地对田醒儿说:
“醒儿,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记住,不能再叫我姐姐了。咱们是男人,必须有男人一样的作为,男人一样的称呼。”
“姐姐,我们只是装成男孩子,我们还是女孩子啊。”
“以后,我叫你小醒儿弟弟。今后,咱们走路,说话,一举一动,哪怕皱皱眉,笑一笑,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连我们树立起来的心态,都得是大男人。样子像男人,做事情也得像男人。就是坐在哪里吃饭,也得是狼吞虎咽的。大口喝酒,大声说话,都必须像男人。有一种男人的阳刚,男人的豪爽和大气,只有这样,咱们才能不被人家当成女孩子认出来,才能保护好自己。咱们不是做样子,而是要从心里去做,咱们生来就是男孩子。若不是从心里来做,说不定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我就叫你大哥了,奇大哥,田奇大哥。”田醒儿认真地叫了声。
“大爹不是说,咱们不能姓田吗?我看咱们就姓靖王府的姓,我叫朱奇,你叫朱醒。”
“不行,和谁见面一提起家谱来,往靖王府一扯,反倒把咱们给暴露出来了。”田醒想了想说。
“那姓什么好?”
“奇姐姐哥。”
“怎么又姐姐哥了。”
“叫惯了吗。张嘴就姐姐了,姐姐哥哥,看小妹又说错了。你叫田奇,是说大地必然长出奇迹般的神物来。我叫田醒,是说冬去春来,大地开始了萌发,象征生机勃勃,象征着新的开始,这名字好有意义哟。姐姐,你过去姓李,也有家谱,今后咱们就姓李。李的谐音是个道理的“理”字,李奇,是说这个道理的说理性非常强,是种真理,是宇宙的大道理。我叫李醒,是说事情明白了,道理也明白了。没有不清楚的事。我的玉镯又有李玉玲的李字。”
“对,小弟。李奇,李醒,像男人的名字,今天开始,我是李奇大哥,你是李醒小弟,我就叫李奇了。”
田奇说的很高兴。
读者们,我们的故事到这里,田奇改为李奇,小田醒也就改为李醒儿了。
“李奇哥哥,开始叫起来,还是挺别扭呢。”李醒儿的脸上有些笑容了。
“李醒小弟,李醒李醒,我的好弟弟,小弟。今后,打心上就认为咱们就是大男人,过去只是装了几天女孩子。我是你的哥哥,不能再认为自己是女孩子了。小弟,今后马虎不得呀!”
“大哥,你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从生下来那天,爹娘就说咱们是个男孩子,是非常像个男孩子的男孩子。哥哥姐,你说是吧!”
“什么哥哥姐,又错了。小弟妹妹,男人有名字之外还得有个字,小弟妹妹你说呢?”
“有了,哥哥李奇,奇在涉猎广远,所以,奇哥的字应为宏阔。李醒,醒字之理在于一个真字,真而不伪,才能使人信服,所以我的字为令真。哥哥,你看怎么样?”
“好小弟,就这样,李奇字宏阔,李醒字令真。咱们和男人一样,咱们是男人了。”
三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探着路,小心地向前走着。李奇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宝剑,她非常注意地向前查看着。又说了一会儿话,李奇说:
“咱们不能说话了,离洞口近了,若是被人听见,把洞门堵死,咱们可就得饿死在这里边了。或许洞口就有人,在等着咱俩呢。”
两个人默默地、悄悄地向前走着,走了好长的一段时间,终于看见了光亮,来到了洞口,熄灭了火把。洞口很小,人只能匍匐爬出去。李奇弯下身来,刚要向前爬去,李醒儿拉住了他,贴耳小声地说了声:
“姐姐,听听外边有没有动静。”
两个人又听了一会儿。李奇贴李醒的耳朵说:“小弟,我先爬出去看,如若没人,我叫你。”
李奇说着,慢慢向前爬去。长有两尺远,轻轻地挪开了一块大青石板,爬出洞来。一看,洞口在山坡下一个洼洼坑的旁边。周围长满了灌木和各种密密实实的杂草与蒿子,周围是一个杂木丛生的丛林。看四处无人,又听听,张望了一会儿,小声地向洞里叫道:
“李醒,李醒。”
李醒站在她身边小声地说:“姐姐,我在你的身后呢。”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真不听话。”
“姐哥哥,要真有人,他们一定不是一个人,你出来了,他们把洞一堵,只你一个人同他们搏斗,叫他们分而治之,这样岂不吃了大亏。所以,你走出洞口,我也必须随之出来,以免意外。”
李奇笑着,瞅瞅李醒,两个人急忙用石板把洞口堵上盖好,又看看周围的标记,牢牢地记在心中。
“奇哥哥,你看,这不是咱家的后山吗?咱们过了两座大山了!”
“爹为了咱们的今天,修通了这个遂道,不知花费了多少力气,费了多少年的功夫,付出多大的心血啊。怪不得爹说,他不能学紫微功法,是他抽不出功夫啊。为了咱们的今天,爹想得太远了。”李奇瞅瞅大山,很有感慨地说。
“哥,你看,山下就是河口,那河湾的地方,有船,蓬船,一定是大爹给咱准备的蓬船。”李醒瞅着山下,惊喜地说。
“小弟,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有没有人。看我举手,你再下去,看不到我举手,你赶快藏起来。”
李奇说着,把宝剑插进剑鞘里,转了几个弯,朝山下跑去。到船跟前,向四处张望了一会,跳到船上,钻进船舱里。看没人,又操起船桨,向船边的水里刺扎了一阵子,然后神态严肃地把两只手举起。
这时,李醒在他身边不远处藏着,看她举手,跑过去。李奇一愣,瞅瞅李醒儿,也没说话,把李醒拉到船上,推她进船舱里坐好。她跳下船,解开栓船的绳子,跳上船,拿起船桨,一点岸边,船悄悄地离开河岸,向河心漂去。
四
这是一只较大的蓬船,舱里有被褥,很干净,有斗笠和蓑衣,还有件船家老大穿的一套黑衣黑裤,船舱里有米、柴、水、鲜菜和做饭菜的炉具和油盐酱醋。
李奇想到,从她两三岁起,到七岁进了田家,她一直生活在船上。能为爹爹烧饭洗衣,能在水里翻来覆去,沉到江里抓鱼。作为船家的女儿,从她一生下来,就在水里泡着。到了田家,也经常跑到船上去玩,到河里游泳,她对船里的一切都不陌生。这只船比她家的船大得多了,而且还新,她喜欢这船。她脱去了身上的衣服,穿上了艄公的衣服,戴上了斗笠,光着脚,挽起了裤腿,撑起舵,摇起桨。小船在河心,飞快地顺流而下。
李醒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撑船摇橹,想起了爹惨死的情景,又哀哀伤伤地掉起眼泪。她好想哭,她又不敢哭出声来。
“醒弟。”李奇此刻也涌起一股股悲痛,眼泪就要掉了下来,她强制地忍住了,不能让眼泪掉下。对李醒说:
“咱们今天能顺利地走出来,是爹在保佑咱们平安,顺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有命在,就有给咱爹报仇雪恨的日子。河里来往的船只很多,你一哭,眼睛就红了,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神龙会的人,能不能在河上找咱们呢,一但引起他们的怀疑,咱们又打不过人家,怎么办。今天,再怎么痛心难过,也得表现出高兴来。小弟,你说是吧。”
“哥哥,我记住了。”
李醒说罢,掏出手帕,擦去眼泪,改换出一张津津乐道般笑脸,说:“咱们得把过去的不愉快忘掉,排除思念,消除仇怨,改换另一种心境就好了。哥哥,你放心,小弟一定注意了。哥哥,你看,咱们往哪儿去?总得有个去处,也不能总在水上漂游着。”
“爹爹不是叫咱们往西南走吗。顺水走几天,若是往人少的地方去,咱们是生人,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看,哪地方人多,咱就往哪去,到那儿买座小庄园住下。”李奇有把握地说。
“人多的地方也不行,咱们练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好是个没人的地方。”
“现在,咱们先走着,等走出了这个地方再说。”
李奇,比李醒想得多一些,而且,李醒总是觉得有着依靠,坐着看李奇手脚不停地摇桨,搬动着舵。
船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