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宏、楚成阔兄弟两人,在京都贡王府,他们正要一剑结果尚香云的性命时,突然地来了两个白衣人,一个人高声叫道:
“哥哥,杀不得。”
那两个白衣人迅速地解开了尚云香身上的带子后,带走了这哥儿俩。
这两个白衣人是谁?
一
原来,事情是这样:
楚家从打秋莉儿出走之后,不顺心的事儿,一个一个接连不断地发生。楚成宏打死了鲁三虎,楚臣臣被郑州知府徐迈带到公堂审讯,接着楚君君与楚臣臣被京都的贡王爷误认了去。之后,徐迈又不问青红皂白地把楚平和楚子兴,抓到衙门,关在了死牢里,又派军士兵卒把楚家围困起来,不准出入。后来,皇上下令把楚平和楚子兴两人解往京都,判为死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事闹得赵耕晨像热锅里的蚂蚁,焦急得寝食难安,坐卧不宁。
赵耕晨更担心的还是成宏与成阔这两个孩子,她派人把成宏与成阔秘密地送到她的大姨家,叫他们在姨奶家里住上几个月。虽然成阔性情柔和遇事多虑,可他无法阻碍哥哥行事,况且他对哥哥的话又十分听从。成宏不畏势力,一身凛然正气,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他若是知道了当今发生的这些事儿,他肯定会干出冒险的事儿来。如今,君君和臣臣被认领了去,她已经无法向秋莉儿交待了,成宏与成阔再出点什么差错,她今后怎么见莉儿妹妹呀?
赵耕晨,她,好怕呀!
她担心的事,终于,又临头了。
二
这天晚上,赵耕晨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静坐了一会儿也不行,索性穿上了衣服,从墙上摘下宝剑在灯下细细地看着,叨念起来:“莉儿,你不在家,我好没主意。莉儿,我这把宝剑也怕要……”
这时,忽然有人轻轻地敲打着窗棂:“咚,咚,咚,”又听到很细微的声音叫她:“表姐,表姐,”
赵耕晨听出来了,是她大姨家的老三,十八岁惠根表弟。而她又注意地问了声:
“谁?”
“表姐,我是惠根。”
“是惠根,我给你开门,进来吧!”
惠根进屋来,还没等赵耕晨问话,焦急地说:
“表姐,昨天夜里,成宏和成阔突然不见了。昨晚找了一夜,今天又找了一天。爹急坏了,叫我来看看,是不是回这儿来了。”
“这两个孩子,这么不听话,叫你们一家人跟着担心和操心。这两个孩子——会去哪儿呢?”赵耕晨瞅着惠根说。
“爹还说,如果孩子没在家,叫我立刻赶回去,我爹说,孩子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他如何能对得起表姐。”
“惠根,你回去告诉我姨父和姨,叫他们不要着急,成宏虽然性子急一点,干什么事还是有分寸的;成阔稳妥沉着,虑事周到,不张杨,道眼子也多,你们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什么事。我估计,这两个孩子一定听到了他父亲和爷爷被关押的事,有可能去看他们的爷爷去了。”赵耕晨眼里含着一汪泪水劝慰地说着。
“表姐,我这就赶回去,爹和娘还在等着我呢。爹说,得想办法找找他们,他们毕竟还小,别干出傻事儿来。”
“惠根,大姐谢谢你,你还得连夜跑回去,够累了。路上小心点儿。”
“表姐,没事儿,有表姐教我的武功,这点夜道,不算个啥。”
“你回去告诉姨父和姨,这两个孩子若是去京都,必然会去看他们的妹妹。我得阻止他们,不能叫他们去贡王府。你走吧,我不能留你了。”
“爹还说,贡王府丢的是男孩子,比君君和臣臣还大两岁呢?他们凭着王府的势力,也不顾人家的亲情,冒认,冒领,真恨死人了。”惠根气愤地说:“他们会不会对君君和臣臣不利。”
“贡王爷和杨玉坤王妃,我都看到了,他们非常精明。他们认领孩子,必有原因。再说,这金锁和玉镯是皇上赐给贡王妃杨玉坤的,被知府徐迈宣扬了出去,经他这样一张杨,弄得无人不晓,他们不能不顾及皇家的面子和众人的议论,不认领也不行啊。玉镯和金锁是你大姐秋莉儿保存的东西,看来李玉玲和杨玉坤的关系很密切的。我听说君君和臣臣被皇上赐封为公主了,很尊贵,不会有什么事儿。你告诉我姨父和姨,叫他们放心。”
“表姐,我。”
“我还忘了一件事,如果成宏和成阔回去,就说我说的,今后一步也不得走出家门,否则,我拿家法问罪于他们哥俩,等他大娘回来时,还得叫他大娘再度惩罚他们。”
“是,表姐,我记住了。”
“小心些,别叫那些人发现。”
“是,表姐。”
惠根匆匆地走了,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夜中。
惠根走了之后,赵耕晨立刻找来大管家,与贴身的两个丫头说:
“外边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徐迈这个坏蛋,把咱们楚家封锁得严严实实。恨不得连个蚂蚁都不得出进。这是封锁消息,免得咱们出去活动,为老爷解脱罪过。到现在还不知道,老爷和你们少爷是在郑州府衙里,还是被解往京都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若是这样下去,什么事情都耽误了。他们解除监管后,你们立刻回平安山庄,这里留几个人看守房子就行了。你们要照顾好老太太,劝劝老太太,不要叫她老人家着急上火。你们的大少奶奶,听到消息,也会急速赶往京都。看来,她暂时也不会回家。如果成宏与成阔回来了,告诉他们,我很生气,我扔下家,外出找他们去了。今后,不准他们走出大门一步,在家等着我和大娘,以家法惩处他们哥俩。”
“是,奶奶,我们一定管好家的事。”
赵耕晨说罢,对家里的事情又布置了一番,详细地作了交待。便化装做一个青年男儿,一身华丽的紫色衣袍,带着银两,背背宝剑,手拿一把摇扇,走出家门。
三
郑州知府徐迈,等接到调任进京的圣旨,和太子太保吕洪吕大人的书信后,立刻把楚子兴楚平押到大堂,什么话也没说,各打四十大板。之后,监禁在死牢里,严密看守,封锁消息,等待解往京都。
这四十大板,把楚子兴和楚平,打得两股青紫,血迹斑斑,痛苦不堪。在死牢里又没有好的饮食,受尽屈辱折磨。只几天,楚子兴和楚平已经没个人样了。
徐迈在郑州又住了二十一天,派人到各州、各县、盘点富商和各级官员,搜集了白银两万余两,珍稀珠宝近百颗。打好包装,向新任知府草草地交结了官府之事,调来兵马司的一名副指挥和二十一名士兵,携带着夫人许桂香和一十五岁的女儿徐月娘,与六个丫鬟,坐着两辆豪华气派两匹马拉的大轿车,又用两辆囚车,押着楚子兴和楚平向京都赶来。
他们直接北上,渡过黄河,走古新,向京都进发。这时节,正是五月中旬天气,一出郑州府,就觉得骄阳似火,天气闷热,酷暑难熬,如蒸笼一般。囚车被阳光一晒,如同烧红的烙铁。徐迈骑在马上,打着伞,摇着扇子,缓缓地向一处山岗上爬去。徐迈打马又向前走了几步,在楚子兴坐的囚车一旁,摇摇扇子,提高嗓声,咳嗽了一声,对楚子兴说:
“楚子兴啊!楚子兴,兔子兴啊,兔子兴,你的屁股现在怎么样,你在囚车里,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坐着,愈坐着愈是有瘾吧。”
这一路上,任你徐迈怎么嚼舌头,话里怎么带刺,怎么骂人,楚子兴也不生气。总是闭着双眼,随着车子的走动,晃动着身子,也不吭声,也不愤怒。徐迈的话,就像他一点儿也没听到。
徐迈已是汗流浃背,湿衣沾身。手中的扇子,也挡不住滚滚袭来的热气,热得他呼呼直喘。
徐迈是个高个子的人,他膀大腰圆,全身肥胖;特别是,他头大,手大,脚也大,他腰粗,腿也粗,脖颈又短又粗。真是:
汗水打衣衣粘肉,胖人又遇日当头。
山坳林密无来风,堪是笼蒸火里候。
他无处躲藏,无处避身。气得他在马上对楚子兴大骂起来:
“你这个楚子兴,兔子兴,你狗命不好,见阎王爷之前,老天爷也不为你作美,还要把你放在囚车里烧烤,把你烤成肉干儿。你抢人家的小姑娘,想日后给你做小娘子。臭美,打算得还挺长远呢。你这个扫帚星,你作孽,你遭罪,是你罪有应得,今天还连累着我,也得跟你遭一点罪。”
楚子兴依然闭着双眼,神态悠闲悠闲的。
“楚子兴,你这个兔子兴,你以为皇上都请不动你,你是一个什么东西,这回不用请你了,你坐在这囚车里从大南方,走了好几千里到京都,你真美呀,很舒服吧。”
楚子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楚平坐在后一辆的囚车里,也闭着双眼什么也不思,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去念叨,任他车子晃来晃去,也显得悠闲自在。
“楚子兴,你这个老顽固,你不热,你也不渴啊?今天你连什么叫热都不知道了。”徐迈气得大喊大叫起来。
“徐知府,你知道么?”楚平闭着眼睛,笑着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什么,什么?”徐迈心想,你可露出一句话了。
“怕你不懂?”楚平淡淡地说。
“你说我什么不懂?”
“心静自然凉。”楚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狗屁,狗屁!心静自然凉,凉你妈的狗屁。”徐迈气愤地又大骂了一声。
是的,这是和尚与道士们做功修炼的一个机密,是人体潜能的一个自然规律,他徐迈如何能知道呢?还以为楚平在戏弄他。楚平还是凭着一颗好心对他说的,却又是“对牛弹琴了。”
那位带领军士负责押送楚家父子的兵马司副指挥左镇,骑马过来,到徐迈跟前恭维地说:
“徐大人,已经到中午了,在前边不到一里处,在路的右边有个小村子,村子里有酒肆,是到酒肆喝点酒,解解渴,吃点东西,歇歇脚再走,还是?望大人指示。”
徐迈瞅瞅楚子兴,看楚子兴嘴唇干裂,昏昏沉沉地坐在囚车里,心想,我非叫你们父子尝尝这个渴的滋味,看你们还心静自然凉不,便回头对左镇说:
“还是不歇吧!”
“不歇,还得走四十里路,上了这个岗,下了这个岗,才有人家,徐大人。”
“你派几个人,去买点酒和点心,简单充充饥,解解渴,咱们慢点走。”
左镇瞅瞅楚子兴还想说句什么,徐迈忙说了句:
“去吧,快去吧。”
左镇不敢再说话了,心想,这位徐大人真古怪,早晚不走,中午走,凉爽不走,热时走,天不热时不赶路。不知徐大人犯的是什么毛病。他瞅瞅徐大人,急忙派了四个军士,买酒肉去了。
楚家父子在囚车里,闭着双眼,煎熬着烈日。
徐迈在马上打着伞,摇着扇子。
这一行人马,车辆缓慢地往岗上移动。骄阳似火,在这中午时分,天上没有一丝儿的云朵,路的两侧又是高高的大树林子,一点儿的风都没有。
闷热,闷热。
如闷在葫芦里,像蒸在蒸笼里。
过了一会儿。四个军士,打来了酒,又买来了几大包酱肉和包子,分给了每个人。队伍仍未停下来。喝了几口酒,顿时觉得凉快多了,徐迈便对楚平说:
“兔小子,你们一点都不热,心一静,自然就凉快了,再毒的日头晒着也不怕。”徐迈虽然热得头晕脑胀,骨头都冒汗了。可是,他豁出去了,非要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叫你楚家父子更难熬,更受苦。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喝了酒,马都能解渴了。兔崽子,渴死你们,渴死你们。
楚子兴是口渴难挨,嘴唇干裂,觉得一阵阵眩晕。心里恨怨地骂道:徐迈你这个狗官,只要我到了京都,只要我能见到皇上。可是他不敢想下去了。他想到,要徐迈押他进京,就是不叫他见到皇上。他今生不想为官,是不想触犯任何一个人,然而,还是有人不容他啊。
徐迈骑在马上仍然不停地骂着他。
四
当一行人缓慢地往岗上走来。道路两边的树越来越高,越来越密,阴森森,除了松涛声,再没有什么声音了。静悄悄的,似乎在这中午,连个飞鸟儿也不存在了,
静的好可怕。
徐迈骑在马上,停止了对楚家父子的嘲讽、谩骂与戏弄。他的眼睛却瞪了起来,向四处紧张地张望着。一行人默默无声,脚步也渐渐地加快了。
这支队伍越走越急促,顾不得热了,也不觉得热了。
“左指挥,这地方,这地方有强盗没有,这里不经常犯事儿吧?”徐迈向左镇小心地探问。
“徐大人,这一带还很安全,来往客商还没有被抢劫的。大多数也都在中午走。据说,太早或太晚了曾经有过老虎,只要小心点,是没事儿的。”左镇笑着,带着一种安慰的口吻说。
“啊!若是这样,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一行人,向前走着,突然间发现,在路向东拐着漫弯地方,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他们脸色黝黑,头发蓬乱,穿了一身又脏又破的黑裤褂,像刚从草垛里刚钻出来的一样。他们各人手里拿根木棍,坐在道路中央。
徐迈看见吓了一跳,忙对左镇说:
“不好,是强盗吧,这,怎么办?”
跑过去的两个军士回来说:
“报告大人,是两个野孩子,坐在道路的中间划拳喝酒玩儿。”
“噢,两个孩子,他们多大。”左镇说。
“也就是十四五岁吧?”那军士说。
“十四五岁。周围林子里有人没有。”左镇怀疑地说。
“我们俩对周围注意察看了,就这两个孩子,没有别人。”
左镇瞅瞅徐迈说:“徐大人放心,我前去看看。”说着又对那两个军士说:“你们先去,把他们赶走。”
那两名军士,各手中拿一杆长枪,大步跑到两个孩子的跟前,一位军士说:
“野小子,你几年没洗脸了,跑这来干什么?快走开,走开吧。”
“还不快点滚开,你们俩想找死啊!”另一个军士说。
两个孩子一点也不害怕,像没听见一样,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快走开!”一个军士生气地喊。
“我俩躲开不难。有个条件,需要你们答应。”等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男孩子说。
“你还要条件,你真想找死。要什么条件?”
“留下你们徐大人的两只耳朵和一个鼻子,否则吗!你们就别想从这里过去。”
他们正说着,副指挥左镇,手握一柄长枪骑马走来,和气地对两个小孩说:“两位小兄弟,你们快走吧,一会儿徐大人就过来了,他不会饶恕你们的。我们押的是朝廷的要犯,这可不是玩的,走开吧。”
“我要的就是朝廷的要犯。”另一个孩子说。
“截持朝廷罪犯是要被杀头的。”左镇说。
“我就是当今朝廷,你赶快下马把人放出来,不要抗旨啊!”一个孩子说。
左镇左右看看,又细心地听了听,打发了几个军士到四处林子里查看一阵子了。他仍然没敢动两个孩子。
徐迈听说前边的是两个小孩玩耍,带着车子走来。到近前一看,是两个乳毛未退、乳臭未干、脏得不能再脏的野小子,便对左镇说:
“和他俩嚼什么舌头,打发了他们吧。”
左镇一听,心里犹豫了一会儿,瞅瞅坐在地上的两个孩子说:
“你们两赶快走开,否则我可要动枪了。”
两个孩子这才慢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手里拎着棍子,漫不经心地说:
“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和谁说话,赶紧下马跪下朝见。”
左镇是个烈性子的人,在众军士面前,在徐大人面前,被两个孩子嘲弄,顿时,在心里头点起火来,在脑门上冒出烟来。说了一声看枪,他手中的长枪已向一个孩子的身上挑去。不过,他心存善意,只想把孩子吓走,没往孩子的要命处刺。他的枪法好快。
“该死,该死的臭小子。”徐迈看着左镇手中的枪,说个看字,枪已刺到,以为孩子性命,在这顷刻之间也就断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