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是我老家那边的同学，也是在这边结婚了，孩子生病在医院呢，她老公又不在……让我帮个忙。”尤灵随口说道。
“哦，孩子生病很麻烦的。”刘莉莉感慨。
“是啊，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有个意外什么的，实在叫人着急。”尤灵说着低了头，一副担忧的样子。
刘莉莉本来想彻底打听一下运城那边的情况，看到尤灵有事也不好意思再多说，起身道：“你也忙的，等你回来有空了，我们在聊。”
尤灵也起身：“不好意思啊，我临时又有事了，那我们就……等我回来了在聊。那边孩子还在医院，我收拾一下也走。”
送走了刘莉莉，尤灵重新拿起了电话打给莫培明，她很清楚他才不是为了要她帮忙去接他的儿子莫默出院才给她打电话的。
“做什么？”
电话接通，她还没有开口就传来莫培明冷冰冰的声音，尤灵怔了一下，随即也不在乎了，反正他大多数时间对她都是这种口气，她也习惯了。
“是真的默默要出院了？孩子的身体还虚弱的厉害，你又不是付不起医药费，为什么要让他出院？”尤灵很不客气地说道。
“哼，看起来现在是清闲了，想到了这个问题。方才和谁在一起，莫不是男朋友吧？吓得说话声音都颤抖了！”
“你……”行了，尤灵已经很明白莫培明的用意了，他无非是找她的茬儿罢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有得罪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此时身边没有别人，尤灵自然不用害怕，“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有什么声音都颤抖了？你的感觉能力也太差了。”
“呵，这个时候胆子倒是挺大的，那这个问题方才你为什么不问，现在又问？”那端的他，怎么肯被她说服。
“方才是一个同行来谈工作的事情，总不能让她知道是你吧？也总不能让她知道你和我还是这样子的关系，对不对？你愿意让别人知道你？所以，有些话不说还是不要说的好，我现在问正好表明我对你的重视，你说吧，为什么突然让默默出院，他最好还是多住几天。”
“好，很好，说的非常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和我还有暧昧关系，所以就在别人面前装了。那么我问你，你和别人……如果你和别人也有同我一样的这种关系，你是不是也要在我面前装呢？说！”他的最后一个字，带了恶狠狠的味道。
尤灵心中暗惊，他为什么这种口气？虽然他蛮横霸道了一些，可也不是这种样子的啊。难道……莫非是……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李新。她和李新之间……
是的，她和李新之间的关系特殊，含混不清，还有她承认她对李新的感情，但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她才不怕他的混话。
但，毕竟也是心底里有鬼，尤灵还是害怕。
但她还是很强硬，才不让他用这种口气侮辱她：“莫总，我承认我和你是有另外一种关系，但请你不要以为我和你这样的关系和别人也是这样的关系，如果你真这么认为的话……那么，我们就分开好不好？免得我玷污了你。我和你之间，我知道我不配你，我也高攀不起，是你……你要觉得我不好，那么就当你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好了。你帮我那么多，你的恩情我会记得，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我也记得的。”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好，很好。那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在电话里把话都说清楚了？”
“可以呀，你若不介意，我都行。”
“可以，但是我手里有你签字过多协议，你能通过电话拿走吗？”
莫培明的一句话，顿时让尤灵泄气。她想起来，她……她是把她“卖”给他的，现在既然是要把自己给“赎”回来，总有一个价码或者交换的条件，而不能是一句话。
依然是他的别墅里，她和他分别坐在沙发上，中间是茶几隔开。
沉默。
偌大的空间，干净的一尘不染，墙壁洁净明亮的都可以当镜子照，不用说是专业的人专门打扫的，且是每天打扫。可是，尤灵每一次来都没有见到有别人在。
这里，仿佛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这种感觉很怪异，尤其是他和她关系不融洽的时候，比如现在，如此空旷，眼前一片茫然的无能为力。尤灵不知道莫培明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她，一切都无能为力。
静，她听得见她的呼吸和心跳。
他不动，可是她不能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一直待下去呀，所以最先忍不住的是她，哪怕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一开口就等于宣布了她是输家。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她问。紧紧地捏了拳头，她知道，话一出口，就等于扭开了关着一切伤痛和屈辱的盒子的按钮，她的那些事情会给他一点点拎出来，那些——都是她欠他的，会让她无所遁形，会让她无地自容。可是她不能就这么坐下去，既然来了，那就说个清楚。
莫培明忽而就笑了，笑的阴暗，尤灵的脊背上瞬间流下来一道汗水。她和他之间的契约，是她甘心情愿签订的，如今她要毁约，只能说明她的卑鄙！
她利用完了人，然后就想办法把人一脚踢开，明明就是她的错，她很清楚。且要被她踢开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他是莫培明，如果他要制裁她，等于捏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尤灵很清楚，方方面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事情走到这一步，她不能示弱。
“这个是要你来问我的吗？你想要怎么样？你是女人，我明白，可是……女人都是可以出尔反尔的，是不是？那份契约，是不是我强逼你签的？”莫培明扬了扬眉毛，凌然的气势，还有不是逼问却让尤灵无法回答的话语在客厅空荡荡的空间了飘荡，带着森森寒意。
尤灵微微低了低头。她知道，她妈妈生病花了那么多的钱，如果不是莫培明，那一笔钱她从哪儿弄？莫培明用钱救回了妈妈的命，后来，也是他花钱找人给妈妈做康复，妈妈的身体才恢复的那么快那么好。后来，哥哥……如果不是莫培明，只怕哥哥还在监狱里，哥哥的第一条生命是爸爸妈妈给的，第二条生命……其实也是莫培明救回来的。
这一切，都是他为她做的，她就算在死的那一刻都不会忘记。
那份契约，有他强逼的成分吗？她分不清，其实她也是甘心情愿的，她愿意付出也愿意牺牲，更何况是给她的恩人。
那时，很多时候，她把他当成恩人。令她疑惑的是，怎么突然她就不把他当恩人了？他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她都记得呀，可是……为什么她变了？
可是她也觉得她没变呀，她还是愿意兑现她的承诺。那么，到底是哪儿出了毛病？
“我没有出尔反尔，我也没有说你强逼我什么，一切……都是我愿意的。”尤灵如实说。
毕竟，她不敢背着良心说话。莫培明为她做的，够多。她只是想不清楚自己复杂的感觉。
“那么，你说的我们分开，你到底要怎么分？把你的条件划出来！”莫培明冰冷的声音再一次扬起。
他看着她，看着她在他面前一点点矮下去软下去。
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他说不清的痛苦。他还是想到了李亚萍，那个女人在做了那么坏事的时候，在他面前也没有表示出一点点的惭愧，反倒而是理所当然的表情。尤灵这一点和她不一样，尤灵至少还有羞耻心，还知道惭愧，不是吗？他看得出来，完全知道她的矛盾和痛苦。
本来他不该这么做的，可就是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他就是想要她难过，看着她难过，本来他以为这样他心里会舒服一点的，结果……他一点都不舒服。可他无法制止他的行为，他生气，他就是想要折磨她！
“既然你说了是你愿意的，那为什么现在不愿意了？如果你能把我帮你做的那些抹杀掉，那么我同意你的说法。”莫培明又一次用冰冷的声音说。
“你为我做的那些……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抹杀……”尤灵慢慢说，“我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份契约你又想要毁掉，你到底想怎样？是不是，你现在找到了帮你处理所有事情让你更加感觉到美好的人？说！只要你承认这一点，那么……这份契约我自己撕毁！”他的目光就好像剑，刺向她。
“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样的……”尤灵倏尔抬头看着莫培明，和他针锋相对，“我没有那样，是你……是你逼我。”
“我逼你什么？”
“你逼我离开你。”
“是！我逼你的，我逼你说你又有了男人，只要你承认了，那么我就放过你了，你说，说你又有了男人！”他一声冷笑。
尤灵感觉到绝望，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就要这么对待她？
“我没有别的男人，没有……你为什么逼我说出一个来，要我说谁呢？”尤灵无力地回答。
“那么，你是说你不想让那份契约不算数，是这意思吗？说清楚！”他突然站起来。
他那么高大，隔着茶几，依然向一座山对她压过来，尤灵只能抬起头看着，她没办法。
不甘，不愿，无力，无助……
“你想要怎样？”最终，她问出了这样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