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传出莫培明的声音，尤灵诧异道：“不是说好了要下午的吗？”
“就现在。”
他霸道地说完后挂断电话，尤灵手里拿着手机满腹惆怅，可又想到那碗羊肉……好吧，反正也这样了，正好就当给她解了一次围。
张素娟看到女儿走过来，目光越发变得复杂。
在女儿还在医院里时，他们一家就知道了尤灵和莫培明这种奇特的关系，他们也从尤灵的口中得知了莫培明的那些做法——当然是除了尤灵和莫培明签订契约的事。可是消除了这一部分，莫培明对他们一家的帮助就显得那样突兀不合情理了。尤灵不说的他们也不问，隐情就隐情吧，何必让尤灵尴尬，不是为了袒护尤灵，而是在那种情况下，还说什么？
“怎么了？”张素娟早从女儿手机屏幕上看到莫培明三个字了，却不得不问。
尤灵心中慌乱，也尴尬，可是却没法再隐瞒，说道：“他们对我的身体不放心，上午……上午说了下午再带我到医院复查一下的，谁知道现在就让我去。”
张素娟微微点头：“你这几天身体确实也不好，吃东西不行，该去检查的，看是不是受伤碰到了肚子力道内脏，之前没有查出来现在又不好了呢。不过……你说……说是下午去的，怎么又是现在？”
尤灵也故作惆怅地皱眉：“谁知道呢，可能是用中午的时间约到了医生。妈，我还是去吧。”尤灵抬起头征求妈妈的意见。
看着是征求意见，不过是告诉她一个决定罢了，难道她还能拦着不让去？
“去吧。”
女儿和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张素娟不敢深问，可她又怎么会不担心？可是现在女儿身体刚刚恢复，她可不敢逼问死里逃生的女儿，让女儿不开心了。
尤灵匆匆忙忙走出家门后，松了一口气。虽然莫培明这样做太过于霸道违背情理，可他就这样了她能有什么办法？虽然面对妈妈就这样走出来，很不光彩，但“逃”过了吃羊肉这一艰难，也是一种幸运，不然妈妈看到她不吃，又是难过。
小区门口，尤灵刚刚走出来，迎面就碰到了等在一边的老顾。
咦……
“尤女士，莫总让我来接你。”老顾一见尤灵，周到客气地说。
“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了，总是辛苦你。”尤灵歉意道。
老顾和煦地笑笑：“没什么。”
森林别墅的客厅里，莫培明静静地看着默不作声的尤灵，说道：“当初，我是在这里面试你的，还记得吗？”
尤灵慢慢抬头，转头四顾，好像记得，但影响太模糊了。
那时，她是为欧阳宏来应付他的，目的是还欠欧阳宏的那份人情，明明知道莫培明是一个大大的人物却没有胆怯，因为她没有想过还会和他再见第二次面，所以她不会刻意来留意。
一个应付的心，就没有认真，怎么会想到这里是她和他的开始？
这一次再来，是劫后余生的重返，自然思绪万千。
“记……得。”莫培明的目光里有殷切，尤灵不想拂逆莫培明，依然是应付的口气。
莫培明一叹，目光四下里看看，他记得，清清楚楚记得见到尤灵第一眼的时候，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哪怕是电光石火的瞬间他也记忆犹新——因为尤灵长相太像死去的李亚萍。
“我记得你还当着我的面喝下一杯茶。”想起她喝茶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莫培明的脸上涌出淡淡笑纹，全无棱角的柔和，非常不符合他的风格。
那时的她……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或者就是来她说过的，她只是应付根本没有走心，所以她才那么从容淡定完全拿他的存在当不存在。
看莫培明提起这个，尤灵有点难为情：“我记得你的手指，请我们坐的时候你指了一下，他的手指那么纤长，我都怀疑你的手不是男人的手。”她没好意思说出当时她的真正想法。
莫培明伸出了他的手，看看，洁白细腻，完美的手型，他又笑了笑：“我是男人。”
好像他也很满意他的手的，尤灵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了，直接问他：“把我弄到这里，是让我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有点，但不完全是。本来我想带你去吃午饭，然后再带你到医院做检查的——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你胃不好吗？我担心你是不是因为车祸留下后遗症。可是你坚持说你不吃饭，现在时间还太早，我就想带你到这里了。”
尤灵看着莫培明，忽然很感动，他对她虽然有威逼强迫，但他对她的好是真的，她能感觉出来，且他这样的人物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她再苛求就是她的不对。
“培明，你对我的好……我知道，谢谢你。耽误你那么多影响你那么多，我想想也是惭愧。对不起……”尤灵说得很认真。
就因为她的车祸，连带莫培明也给暴露了出来——尽管他有本事把知情范围控制到最小，还是有很多人知道。
李亚琼蛮横强硬，哪怕结果是他制服了李亚琼，可尤灵终究觉得愧疚：莫培明把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揭露出来——默默不是他亲生儿子，那是让莫培明疼痛的，尤灵理解；还有他和李亚琼的关系也彻底闹翻，影响了他多少生意尤灵不知道。
至于莫培明为她做的，她无法估算出来。
这一生，无论怎样尤灵都知道她是亏欠莫培明了。
“你想不想补偿我？”莫培明突然问。
“想。”尤灵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可是相对于你，我一穷二白，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来做补偿。”尤灵说得非常诚恳。
“你有，只是你愿意不愿意拿出来罢了。”莫培明也很认真地说道。
尤灵抬眼，认真地看莫培明，他的眼眸深邃，依旧是她看不到底的莫测神秘，但那份真诚是存在的，看起来他是用属于他的真心来和她说话吧，尤灵的心一沉，整个人都慎重起来，他想要什么？
终究，她还是说道：“凡是我能拿得出来的，我愿意。”她想把她和他的纠葛了结，然后互不纠缠。她希望莫培明把他想要的东西拿走以后，就当她彻底还清他的。
她和他的这一团乱麻，是彻底理清的时候了。
“你自己。”莫培明极其认真地说道。
尤灵瞬间石化，他在说什么？半天才清醒过来，苦笑到：“莫总，您别开玩笑了，我自己……我自己已经给了你了，剩下的绝不再新鲜，别的我也没有了。”
“我没有要你新鲜什么，我要的是人，你——嫁给我。”莫培明说着，蹭到尤灵的身边，抱住了她。
说这句话，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是说了这句话，可是要她真的嫁给他然后让他的爸爸妈妈同意并融入他的家族，还是千难万难。现在他需要把第一步做到，不然别的努力都是白费。
尤灵如同被烈火烫了一下慌忙跳开，都不知道自己虚弱的身体哪来那么大力气挣脱了莫培明的拥抱，她做梦呢还是做梦呢？莫培明和她说这种话？她可以是他的女人可不会成为他的妻子，这个问题她才不想也没有去想过更是万万不可能的，玩笑都不能这样开的。
“莫培明，你不是病了吧？”尤灵的眼睛瞪成了鸡蛋，脸色全变了，就好像莫培明疯了魔怔了。
莫培明没有料到尤灵给他吓成这样，他反倒也给吓了一跳，这让他的内心非常难过，原来……原来他在尤灵的心里这样不堪。
可他强忍着痛苦，缓缓说道：“是的，我病了，但那剂药是你。”
他对尤灵的爱没有言情小说和电影电视剧里的那种要死要活，可是尤灵是最适合做他妻子的女人，经过那么多他明确这一点。太多时候，婚姻和爱情是有差异的，他更明确，所以他拿定了注意。
乱套了，全乱了，尤灵瞪着眼睛完全没有搞明白。
“我和你之间虽然不是用爱情开始，但超越了很多现实的东西，你不明白吗？不知道你是抗拒婚姻还是抗拒我，或者你另有心仪的想嫁的人？爱情可以有但太虚幻，我的爱情……你都知道的，在那个女人死了以后，我对爱情有了另外的看法。至于婚姻，我没经历过但我相信你不会陌生。所以，爱情和婚姻之间太过于微妙，很多的爱情没有婚姻做保障最后无疾而终，很多婚姻没有爱情做基础最后分道扬镳。让爱情和婚姻做完美的统一那是梦想的内容，你不是小姑娘不是梦幻的年龄，我很清楚你在想什么。倘若你还想要婚姻的话，我是你最完美的婚姻对象。”
莫培明用最理智最明智的分析讲解给尤灵听，这样的话说出来本身就是痛苦的，因为现实太残酷，又没有人超越现实。
他继续说道，“尤灵，你细想一下，你和我的接触，你是完全抗拒的吗？最初我是用手段占有了你，可那是因为喜欢你，别以为我仅仅是因为你长相像她——倘若你只是容貌像她别的一无是处，也只会令我恶心，你处处没有张扬的资本却是一个特别的女人。我和你在一起，是用我对你的喜欢做基础的，然后我也真心实意地帮你的，是不是？所以我觉得并没有卑鄙。而你，其实也心知肚明，你对我，难道仅仅是逼不得已的被迫？你心里也清楚吧，不然你真的不会那么突然跑去让默默叫你妈妈……”
想到就因为尤灵的一声叫妈妈给李亚琼撞上引出这样的恶果，莫培明心中哀痛。
“我身边没有缺少过女人，可是自从和你在一起以后，我没有染指过别的任何一个女人，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尤灵，你和我在一起，并不是我的强逼，你也有过真心实意的时候，你也不全是应付我的，是我从另一个角度体验感受到的，所以我才说上面的话。你想想。”
想想……想想……
不要想，才不去想！尤灵抱着头用力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