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什么？”
岐渊轻笑着松开了身下的女子，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又在此躺倒在软榻一边，理着自己的银发道，“莺歌，你跟她走吧，苏小姐，的确是个大人物。”
“岐公子。”莺歌有些呆滞，没想到岐渊竟然让她走。
“这美酒碎了，还请春妈在送来两坛。”岐渊并未再理莺歌，也自然看不见她双目之中的落寞。
“是……”软榻上的女子连忙爬了起来，将盘子捡起，朝着莺歌招了招手。
风流如岐渊，冷情也如此，或许是她见识太过短浅，以往在这花柳之地，皆是肥头大耳，或是目光贪婪之人，而岐渊这样看似风流却彬彬有礼，看似深情但却毫无情绪可言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也真是如此，她才会觉得岐渊是不同的，对她，也是不同的。
收起落寞的目光，有些烦躁的踢开了自己脚边的碎瓦片，便跟上了前面女子的脚步。
“莺歌。”还未踏出门，就听见了岐渊的声音，让莺歌有些失落的心情忽的有些明媚起来，转过头，只见他缓缓抬眼，露出了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你的琴，忘了拿了。”
呼吸一滞，感觉莫名的恼怒，四肢都有些僵硬起来，拿起古琴，便更加疏离的行了一礼，“岐公子，告退。”
或许因为本身是个狐狸，在这男女之事上，竟是格外的擅长，只是片刻，赤言就已经摩挲到了这里的门路一边搂着一个小姑娘，该吃吃，该喝喝，听着小曲，格外舒坦，过了半天，才忽的想起正事来。
“哎！你们知不知道我在大鉴会上的事情？”赤言转了转眼珠，问道。
“琴儿有所耳闻，听说小姐您赢得丹术和符术的第一，且人送称谓，炸炉少女。”
“这么厉害？”赤言摸了摸下巴，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灵力是恢复了。”
“大哥，你要问的，就是这个？”欧阳杦此时脸色通红，眼神都有些迷离，靠在一位女子的肩上，手上还握这个鸡腿。“那你自己能够不知道吗？”
“我只是想知道，我在酉商城是否够出名罢了。”赤言抬起头，又朝着琴儿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苏锦璃的女子？”
“苏锦璃……”琴儿有些疑惑的皱起眉，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就苏小姐你罢了。”
话虽带有恭维，但却也是实话，她们所能知道的，也只不过是最为新鲜的事物。
气运之女，竟然还不如苏青娆的名声响亮，这就有点难说了。
赤言拽起一根鸡腿，毫不在乎形象的啃食起来，一旁的几位姑娘也是一愣，这看起来十分得体的女子，竟这般粗鲁。
正在沉思，就听见了敲门声，接着以为绿衫女子推门而入，模样温柔，眉目轻垂，正是莺歌。
“苏小姐，春妈派莺歌来为苏小姐弹奏一曲。”莺歌的声音分外好听，与这楼中其他姑娘都不同，如同清泉，让人一瞬间清醒。
“莺歌？”赤言皱起眉，但瞬间就明白起来，“你可是个小花苞？”
这般直言，让莺歌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感觉像是被打了一把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算是歌女，但却不是妓子，凭着歌喉与巧手名遍酉商城，还从未见过这样羞辱的。
琴儿也是见到莺歌脸色突变，连忙凑到了赤言耳边，“苏小姐…莺歌是我们鸳鸯楼的歌女，只是单纯卖艺的。”
“恩？这些花苞，不也会歌舞？”
“苏小姐！还请注意言辞。”莺歌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因为行礼而有些酸的脊背，直直的看着赤言道，“如果不喜欢莺歌，大可以让我离去，不要在这里侮辱我。”
她的技艺，她的底线，又怎能和这些妓子们相同，说起来，若不是因为别无选择，她自然不愿意在这里逗留。
“侮辱？”赤言一脸的莫名其妙，丢下鸡腿就拍桌而起，“我什么时候说了？”
“苏小姐自己心里没有数吗？”莺歌抬起眼，对于苏青娆这个人物的印象，简直是一落千丈，加上先前岐渊对她的态度，不由更觉气恼，“苏小姐若是瞧不起我们，又何必来这里寻乐子，自甘堕落，这里就是一摊烂泥，苏小姐还自愿进来翻滚，真是有趣。”
“等等！”这比喻，让赤言一时间有些接受不来，思虑半天，才发现了这其中的寓意，这就是在说，他是烂泥就是了？
而这话一出，几个姑娘也是脸色有些不好看，未免也觉得莺歌的话，有些犀利了。
赤言刚想上去撕了这女子，就被欧阳轩一把捂住了嘴巴，“大哥！少说两句，这可是酉商城的数一数二的美人啊！”
“美人？能比的上我这张脸？”赤言翘着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接着舔着嘴巴凶狠道，“嘴巴厉害是吧，我今天就要把你的嘴给撕烂！”
“看来苏小姐也就是能力过人，在这品行上，却是肮脏无比。”莺歌并未害怕，只是将琴背于身后，冷笑道。
“什么？”被说品行不好，赤言有些呆滞。
“一介女流，行走烟花之地，不喜男儿偏喜女子，举止鲁莽，言语粗鄙，就乡下的村妇，也比你苏青娆好的多。”
“你再说一句？！”赤言气的一脚踢开了桌子，踩着椅子就要上去，幸而几个女子拉着，还有欧阳杦帮劝，这才没有动得了身。
虽说自己是故意顶着苏青娆的模样出来惹事，但现在看来，好像骂的是苏青娆，自己心底也有那么些不痛快。
“大哥！坐下吧！别惹事了，不然可又要被抓了。”欧阳杦也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玩一次，可不想又闹出事情来，连忙劝道。
“是啊，苏小姐，您别生气，莺歌这个人，就是骨子硬。”琴儿也是帮着附和起来，转头对着莺歌示意了一番，“莺歌！你难道忘了，春妈让你来做什么吗？”
“这还用看？这声名远扬，外表华丽的炸炉少女苏青娆，内里竟然是这样一个猥琐之人，真的，根本假不了。”莺歌嘲讽的看着赤言，上下打量起来，“这样的人，凭着的，也不过是一个名声罢了，没了名声，就连烂泥都不算。”
“妈的！”赤言气的咬牙切齿，实在忍不住，双手妖力散开，直接甩开了身边的几人，伸出了自己缠绕着气雾的手，一脚踏碎了凳子，朝着莺歌的脖颈而去。
莺歌也是吓了一大跳，仓惶的推开门，想要喊人，就见赤言已经到了跟前，第一反应，却是吓得护住了自己的古琴。
“啊啊啊啊！！！”吓得一声尖叫，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怀中一空，自己的古琴却落在了赤言的手中。
之间赤言眯着眼，翘着二郎腿坐在了门外的栏杆之上，那把古琴，就被他单手掂量着，笑容邪肆无比。
“琴！还给我！”这把琴，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在见到落入赤言手时，吓得几乎脸色煞白，扑上去就要抢。
却不想赤言比她更快，只是稍稍将手往后去了些，中指勾着琴弦，而下方，就是空旷的一楼平台，“来？敢动，我就敢丢。”
“你敢！”莺歌吓得脚下一顿，停在原地，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把琴。
“看来，还真是重要的东西。”赤言坏笑起来，本来想掐死这女人，但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折磨比较有趣，“你刚刚不是嘴巴很厉害吗？继续说啊！”
“还用我说？这不已经明摆着了？”莺歌愤怒亦然，几乎气的全身颤抖，这苏青娆，就是个靠着名声混的女人。
“大哥！别闹了！再闹可就要来人了。”欧阳杦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在房门边探出一个头，朝着赤言喊起来。
“好不容易玩一趟，既然这有乐子，为何不玩呢？”赤言挑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继而又朝着莺歌挑衅起来，“这样，你自损，骂到我开心，我就把琴还给你，你的嘴厉害，你这人这么差，应该可以骂上一会儿。”
“苏青娆……”莺歌一脸的不敢置信，余光看着四周，此时已经有不少人踌躇观望，而那对面，还有一个银发男子，手持美酒，一脸笑意看着她。
出生名门，家族败落，青楼歇脚，只有一把古琴随身，她一直秉持着大家的风范，只卖艺不卖身，从刚开始的众人嘲讽调戏，一步步到了今天的万人赞赏崇拜。多少贵人公子为她一掷千金，丝毫不让她有任何损伤，但今天，却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自损，她又如何放得下颜面。
“莺什么来着？说不说，倒是快点啊！”赤言有些失了耐心，开始催促起来。
“大哥！要来人了！”欧阳杦眼尖的看见了旁边正在往上窜的春妈，急忙补充道。
“不可能。”
“什么？”声音很小，小到赤言朝前探头，一副疑惑的模样。
“我说不可能！你杀了我吧！杀了我！”莺歌抬起头，满目的泪水，狠厉而果断，最终在琴和尊严面前，她只能选择后者，“琴若毁了，我还不如就此死去！我要让整个东荒大陆都知道！你苏青娆，究竟有多虚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