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神智渐渐清醒，方才发现面前的人只不过一副皮囊，拎起酒坛狂饮，酒水流淌过脖颈的伤口，刺骨的疼痛让他有些不喜，转手就将酒坛抛了出去，随着那碎裂声而起的，是他嘲弄的笑声，“我的心愿？她就是死，也不会愿意跟我在一起。”
“或许……她只是不知道你的心意。”这话是说给柳知翎，也是说给她自己，眸色微微闪烁，才缓缓坐在了柳知翎的身边，看着他手心的伤口刺目惊心，不禁跟着也皱起了眉，“世子不该心软的，倘若能够再狠一些，或许……世子也不会次次受伤，”
“是啊……哪一次，我都不该心软的。”夜晚的星辰明亮异常，仰头看去，竟还觉得有些恬静。的确，就好比刚才，如果他能狠心一些，或许就不会两败俱伤，自己还在这里借酒消愁了，但回头想来，对她又能够狠心到哪里去？
男子的胸膛微微起伏，闭目的模样，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本该衣冠楚楚意气风发，可一旦与苏青娆接触，就会变得这般颓然。
这份苦楚并不因她而起，可她还是觉得难过，她深知爱而不得的心酸，她深知无能为力的不堪，她所经历的，她并不想柳知翎去经历，柳知翎想要的，她会为他得到，为了爱，她能成全，也能拼下性命为他夺来，只要他喜欢就是。
她很明白，她与苏青娆根本不相同，命运不同，爱人的方法也不同，她能成全，能当他的衣裳，他的空气，只要他喜欢一切皆可，亦如现在，他所痛苦的源头，她也会想办法为他解决。
“世子……颜惜没有什么本事，也无以为报当日的救命之恩，但见你为她如此伤心难过，颜惜只能希望尽一份绵薄之力。”
草草两句，却是肺腑之言，抬眼见柳知翎并未有声响，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文书，转而放在了柳知翎面前，“你也知道我出自何门何派，虽说已然没了灵力和身份，但好歹之前是门派中的亲传弟子……”
“男女合修之事是我派修行之术，自是有不少功法药补，我可以帮助世子完成心愿，让苏青娆对你产生情愫。”
“女者媚，男者和，只需炼出一味秘药，让她服下，世子再按这纸上的功法进行双修，夺女子之气神，阴阳调和，不仅能得到助利，还能让她依赖上世子。”
她久久未曾说出，只是觉得苏青娆不值得，但如今见柳知翎这般，就是不值，她也只能默认，苦思冥想，最后还是觉得这方法足够妥当。
炼制的秘药称为含春笑，对男子无用，对女子却极大，且药性入骨，以每九日一发，欢好可解其生情之效，如若没有，则会对身骨有所损伤，更甚扰乱气数，毁坏根基。但此药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欢好可对修为有所增益，不过是采阳补阴之道，对男子有损伤，且也有解药，只是她这秘药本就是从古书习得，或许解药只有门派几位祖宗知晓。而为了应对此药采阳一说，所以才特意为柳知翎寻了功法，可转换功效，男者益女者虚，对柳知翎来说是极为妥当的。
言语已尽，可柳知翎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得让慕颜惜有些不安，试探着唤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声响，还以为他是出了事，想要伸手去触碰时，却被他猛地抓住了手腕，混着酒气和血腥味，让她有些恐慌。
“世子？”
“你刚刚说什么？秘药？”眼眸睁开一条缝，冷冷的看着慕颜惜，清醒异常，毫无醉意。
“是……起效不出十回，女者必然会离不开男者，就是心没有，至少身体也离不开了。”慕颜惜愣了愣，便如实答道。
“这样啊……”这回算是听得仔细了，松开手，转而拿起了桌上的纸，摊开瞄了几眼，才玩味的勾起了唇角，随即指尖微微一打，火焰瞬间将纸烧的干干净净。
灼热的温度在四下散开，慕颜惜也跟吓了一身冷汗，有些不解的看向柳知翎，却只听到他低沉着嗓音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世子不想让她喜欢上自己吗？世子如果不狠心一些，又怎会得到结果？”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他深知她的脾气，绝不会因为一副药就能服帖的，她恐怕会选择死，都不会选择委曲求全，亦如今晚一般，都会变成错误。
“世……”
“她不一样。”这一回，柳知翎则是皱起了眉，起身朝慕颜惜看了一眼，却极为冷漠，如今的她，连替代都算不上了，他分的清楚，也明白的很，“所以绝对不可以。”
“难道让你伤心至此也不可以吗？难道世子就要爱的这么卑微吗？！不伤害她，可是她在伤害你啊！”慕颜惜的情绪也瞬间激烈起来，她做出了巨大的决心，可到柳知翎这里，却被毅然决然的驳回，她又如何能够甘心。
“慕颜惜，不要让我赶你走。”听到这话，柳知翎的脸色也变得不耐烦起来，“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动她一分一毫。”
“但是你不舍得不是吗？让我来下这个决心，她会恨我，而不是你，你又何苦……”
“够了！我不需要！”
柳知翎厉喝一声，许是这酒喝的多了，一时气恼竟觉得头疼，撑着身子，才踉跄着往外走了几步，慕颜惜本要搀扶，却被他一把拍开，整个人僵在原地，唯有鼻间有些泛酸，抬手轻抚，才发觉自己已然泪流满面，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哭自己，还是该哭柳知翎，同样心酸，可偏偏那处在云端的人，永远不会低头看一眼，别人为了她有多努力。
“我不能看着你变成我这副模样，柳知翎。”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觉的喃喃出声。
这滋味，她受够了，如今转过头来想，如果他能如愿以偿，或许对她也是一种慰籍，生死与否都不重要，倘若要恨，就恨她一番深情错负他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