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鸾凤殿中的一切之后,算着时间,已经快过未时,想着午睡的太后应该已然醒了,我才匆匆换了衣服朝着宁寿宫走去。看着时间还早,一路上赏花览景,并未着急,直到末时过半,我才来到宁寿宫。
跟着一位姑姑,我缓步来到了宁寿宫内殿,太后已然起身,坐在那里,侍女们端来了一些果子,见到太后,我匆忙走了过去行礼问安。太后见了笑了笑说道:“快起来吧,你终于还是选择回来了?”
“母后是如何知道?”
“这后宫里即使多了一位无名无分的人,哀家尚能听说一二,何况是你,虽然之前你深居简出,可追忆楼那一闹,只怕后宫当时就传开了。”听着太后的话,我不由得一笑随即说道:“真是臣妾大意了,如此说来,早该来给母后请安的。”
“其实你今天来才正好,才真正是名正而言顺。听说皇上吧凰舞宫改成鸾凤殿了,寓意很好,但愿你们两个人真的能鸾凤齐鸣。”太后见我有些沉默随即说道:“怎么,有心事吗?”
“母后慧眼,臣妾确实……听说四境狼烟又起,或许,我不该回来的……可是……”
“可是你到底放不下皇上!”太后接着我的话说了起来。她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天下不是你离开才安宁,也不会因为你的归来而离乱。所谓因果,无非是人们给自己找的理由罢了。难道你不会来,那些心怀狼子野心的人就不会造反,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不会进攻了吗?这世间的人性都是与生俱来的不会因为上官梦颖而变好,也不会因为梦贵妃而变坏。”
听着太后的话,我有些沉默。“这份所谓的爱,或许压根就不该存在,若是当初能……”
“能怎么样,人生若能有如果,多少人会选择从来,但回到那个时候,多少人又会‘重蹈覆辙’,虽然人们总是在后悔当初的选择,但若是真的回到当初,还是会义无反顾。有时候,哀家也在想,若是当初没有翊赵联姻,或许也不会有长门孟家的惨案,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后患,可再想想,既不是哀家让孟家去谋逆的,也不是哀家请兄长去杀人的,在这场利益混战之中,没有什么胜者,大家都是失败者。”太后说着看来一眼我,干涸的眼睛里似乎泛起一层涟漪随即继续说道:“其实哀家是羡慕你的,即使再多的苦难,你和皇上都能如此相亲相爱,不论以后会怎样,最少你们还有一些收获……”
太后的一番话,让我感慨良多,似乎如一汪清泉在冲刷着我的心田,我渐渐平复了一下心境,站起身行礼之后说道:“多谢母后提点,一番良言,当真如醍醐灌顶般惊醒梦中人。”
“算不得什么良言,不过是一些心里话罢了,哀家这一辈子,再怎样的风风雨雨也都过去了,只盼着皇上能够安心顺意。如今你回来了,哀家想皇上自然也就能安心朝政了。对于这个国家,你若真觉得这些战火与自己有关,就好好的劝说皇上,勤政爱民吧。”
“是 ,臣妾自当尽力。”随后又和太后聊了一会儿之后,我才回鸾凤殿去。途中遇到从凌云殿出来匆匆回宫的翊峰。见我停下了脚步,翊峰也停下来,拱手一礼,我见了忙回礼。
“皇嫂是从母后的寝宫那面来的吗,母后还好吧?说来,有些日子没去向母后请安了。”
“太后很好,九王爷脚步匆匆是有什么急事吗?”我听了关切的问了一句。
“是有点事情,我打算和晗依尽快启程赶回西疆去……那面……”
“回西疆,算时间你们出来的确实有些时候了,可在过两个月就是年下了,为何不等过了年再走呢?”我听了心下算了算时间,随即说着。
“西疆战事骤起,我答应过西疆王……不能食言,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西疆百姓受苦!”
“西疆那面也起了烽火狼烟了吗?唉……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也罢,九王爷还是快回去收拾行李启程吧。”翊峰听了拱手微微一礼之后便匆匆离开。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我不由得连声三叹,想到如今连久无战事的西边也战火迭起,不由得担心起凌云殿中的翊宇。
“娘娘……娘娘……”云竹连唤了我几声之后才继续说道:“娘娘,前面就是呈祥宫了,是否要过去探望然妃娘娘?”听了云竹的话,我抬眼望过去,微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回去准备两份礼物,送给贤妃和然妃两位妹妹吧,今天本宫就先不过去了,回鸾凤殿。”说完,在云竹的陪伴下,我匆忙朝着鸾凤殿走去。
御花园的景色宛若盛夏,百花齐开,毫无衰败之感,对于这满园花香,若是往日的我必定会贪恋万分,可此时此刻的我却无心欣赏,只顾匆匆回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平息这四境同时兴起的狼烟烽火,虽然太后的话有着些许的道理,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于这场混乱,我终究还是责无旁贷的。
回到鸾凤殿,想着噩耗连连,翊宇必然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心情,我连忙亲自到小厨房和云竹、雨蝶一起准备了几道精致的食物,随后遣小海匆匆送到凌云殿去了。苏全接过小海送过来的食盒,打开看了一眼之后说道:“每一样都这么精致,贵妃娘娘真是有心了,只是……”苏全说着连着叹气起来了。但他还是将食盒拿了进去,看着翊宇还在和几位王爷、重臣商谈国事,沉吟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和各位王爷、大人先用些东西,再继续吧。”说着让宫人,将食物端了上来。
翊宇连头都不愿意抬,只道了一句放那吧,便不再理会。逸云眼光略过,眼睛转了转之后说道:“皇上,我可以吃吗?”听到逸云的话,翊宇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你自己随意吧!天翼,玉门关五城已失三城,你以为玉门守军当从何处下手收复失城?”
“好勒,美味的牛乳糕,我来了!”逸云听了只顾朝着放食物的桌子走去。天翼见了,又听到翊宇的话随即说道:“皇上,北疆攻我玉门三城,不过是为了合围玉门,但我们仍有两城可与玉门关成犄角之势,只要守将能彼此配合好,收复失城便不是难事。只是……”
“只是这牛乳糕这种食物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天翼顿了一下猛然转了话题继续说着。翊宇听了一笑说道:“好了,那我们就先吃点再说吧!”说完,众人便开始一边吃着,一边讨论着。眼看着一落西山,月升长空,研究了半天,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疲倦之态。翊宇叫来苏全,询问时间,听闻已然过了亥时,又见逸云不自觉的哈欠连篇方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就在宫里休息吧,三天之后,点兵出征。”说完先行离开了。等翊宇没有了踪迹,大家才在苏全的安排下留在宫中休息了。
离开了凌云殿,翊宇独自在外面转了许久,隐约看到鸾凤殿的灯还在亮着,才走了过来,守在门口的小海见了急忙迎了上去行礼,不由的随口轻怨道:“哎呀,皇上,您可算是来了!”说着引着翊宇来到了我的寝殿。
“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啊,在看什么书?”见我靠在床上看着书,翊宇轻声问了一句。
“皇上不是也没有睡吗,臣妾在看孙子兵法,先圣孙子言曰‘兵者,诡道也’,当真是一语中的,开国者,多为枭雄,守国者,方为英雄也。”
“可是英雄往往比不上枭雄,世人多辱英雄,却不见敢欺枭雄之人。”走到我的旁边坐下的翊宇,听到我的话随即说了起来。
“可是受万人敬仰的到底还是英雄啊,或许如曹孟德一般的枭雄能够挟天子而令诸侯,一时权倾天下,但待他亡故之后,人们首先想到的只有他的暴虐与无情罢了。我希望我的意中人会是以为盖世英雄,如水般,利万物,保境安民。不过,翊郎仁义,生来就只能做个英雄,做不得枭雄。”说着,我放下了手中书,歪过头,轻靠在他的身上。
“三天以后,他们就要出征了……这回可真的是各奔东西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胜利的!”翊宇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一定会的,你说的,一向都会实现。”
“既然如此,翊郎就不要愁眉不展了嘛!”说着,我直起身,到枕下取出了一个画轴递给他后带说道:“这幅画,我绣了两年多才绣好,送给皇上吧!”翊宇接过画,缓缓打开, 这幅画就是那日晴芸看到的《千里江山》。“好壮阔,这是你画的吗?”翊宇见了感慨不已。
“皇上说笑了,臣妾那里画的出如此壮阔的画作,这是江清南府公子的一副素勒之作,我偶然见到,实在震撼,便把它誊抄下来,再上上颜色,最终变成了这幅绣作。”